“对。”太子含笑看着非兰说,“每次见着非兰,总有不舍之意,执这块玉牌,进出东宫就容易了,非兰一定前来。”
“多谢太子殿下。”锦曦只得跪下谢恩。
太子和蔼的笑了,伸手拉住锦曦便不放手,“非兰不必多礼。”
锦曦尴尬之极,抬头看到大哥竟面带微笑,她yù哭无泪。再看朱守谦,大大咧咧跟没看到似的。正不知如何是好之即,李景隆笑嘻嘻的走让前来对太子道:“落影姑娘选中花魁,她是清倌,琴艺无双,唤她前来为殿下抚琴一曲可好?”
锦曦趁机退开,太子也不便勉qiáng,笑了笑点头同意。
电光火石间,锦曦看到李景隆对她眨了眨眼睛,她心里一酸,默不作声地又往朱守谦身后退了一步。然后吃惊地发现李景隆似无意地踏前一步,与朱守谦一起把她挡在了太子的视线之外。
锦曦低下头,心思翻江倒海。这一步,让她感动也让她难受。
目光落在李景隆背上,自己还兰断qíng,他却还是照顾她。锦曦几乎落下泪来,若不是太子与众王还有大哥在场,再不会多留片刻。
李景隆把太子和徐辉祖的神色全收进了眼底。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总还是不想让锦曦与太子扯上关系。他对着珠帘后的落影微微点头示意。
落影一颗心全系在李景隆身上,早把一切看在眼底,叹息着浮上笑容,轻掀珠帘移步入内伏地道:“落影见过太子殿下。”
那声音娇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太子一愣,眼神离开了非兰望向跪地行礼的落影。只瞧到云髻如烟,锦裳似水一般在面前漫延开来,心头震dàng,待到落影抬起头来,太子的心神瞬间被吸引住,天下竟有如此娇柔之女子!
锦曦感动李景隆相护,却又见落影娇柔美丽,满心落寞更不想多留。偷得空闲,低声说了句:“家中母亲怕是等得急了,非兰告退。”
太子有美于前,也不想非兰留下,对徐辉祖看去一个眼神,见他心领神会,便温言道:“非兰可要记得来东宫做客,去吧!辉祖,你送送非兰!”
得了太子令,锦曦如释重负,团团一揖,急步出了花舫,直到登上小艇才长舒一口气。“大哥留步!今晚我不想看到你!”
“锦曦!别胡闹!”
锦曦抬高下巴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顺手把太子赏赐的玉牌往船上一扔。
“你!”徐辉祖吓得赶紧去接。
锦曦趁机喝令小艇划开。
花魁相争秦淮夜(三)
锦曦趁机喝令小艇划开。没有回头,她知道大哥必恨恨然看着她,然后又面不改色地进去陪太子。
一想兄妹俩竟然因为这事翻脸,锦曦胸口沉闷之极。像吃糯米丸子噎着似的,要大口呼吸才能顺气。
落影的琴声自身后传来,缠绵悠长,弹出的曲风宛如今晚的秦淮河水,华丽绚烂,与空气中的香气还有细碎的笑声烘托出美景良辰。李景隆的身影就浮现出来,他再恼她,但那一步却消除了锦曦心中所有的疑惑。
直到离开,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闭目想起他站在窗前放下兰花微笑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一分酸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还兰与他。
是因为那日落影楼他的模样吗?是,又似乎不完全是。锦曦觉得像团麻,理不清头绪。
他是她看不透的男人,大哥又拖上了太子,锦曦有点累,这些关系,她不想理会,不想明白,也不是她应该明白的。
进宫?锦曦苦笑,若真以男装入宫面对太子就是欺君了。若以女装出现,只能是太子妃有请,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她站在艇首,河风扑打在脸上甚是舒服。这般自在赏景怡心方是乐事。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qíng太多,父亲已准允她可以随意出府,并不以寻常闺秀来要求她。锦曦心想,还是外出走走好,留在南京城没准儿又会发生什么事了。
小艇微dàng,已到码头。锦曦上了岸,见月已偏东,花魁大赛一完,秦淮河端午最热闹的时间就过去了。
灯影下游人渐少,锦曦回头一看,河面上飘浮着朵朵花灯,连同花舫大船游舟上的灯光,倒映在水中的秦淮夜色像一个梦,飘渺得不够真实。
丝竹声还在空中随风飘dàng,她长叹一声,将这些美景抛在脑后,漫步往府中行去。
“谢非兰!”才走一会儿,冷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锦曦一惊,心想这就叫走夜路多了撞鬼,她头也不回,脚步加快,暗道当我没听见。
蹄声得得赶来,“咴!”一声马嘶在身旁响起。锦曦无可奈何地停住,回头间已经换了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仰望着骑在马上的朱棣道:“四皇叔也打算回府了么?”
朱棣日前给了她一巴掌,本已内疚送去大内秘药却又被退回,就觉得这个谢非兰太不识抬举。
李景隆向魏国公府那娇气庸俗的千金求亲勾起了他的兴趣。今天看到李景隆下意识的偏护非兰,太子和徐辉祖神qíng怪异心中更是疑惑,马鞭一扬指向锦曦:“说,你到底是何人?靖江王可没有表弟!居然敢骗取东宫信物。”
锦曦往四周看了看,只有朱棣一人,街上并无行人,胆便壮了,淡淡地说:“四皇叔多心了,非兰确是靖江王的远房表弟,一直长在乡下而已。”
她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称他为四皇叔,朱棣不过十七岁,竟感觉自己七老八十似的,心里极不是滋味。细长的凤眼看过去,见锦曦摆出一副恭顺的样子,眼睛却在滴溜溜打转。朱棣冷哼一声道:“你瞧着谦恭,脸上却是一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的样子,仗着太子撑腰么?”
“非兰惶恐!”话是这样说,锦曦目中却无半点怯意。
朱棣已跳下马来,步步bī近她:“是么?”伸手就用马鞭去抬锦曦的下巴。
他的举动带着不屑和高高在上的那种蔑视。锦曦那肯受rǔ,自然的摆头甩开他,后退一步冷然道:“四皇叔明察便是!”
朱棣出手落了空,听到她还称他为四皇叔心头不知哪儿来火气,挥手就是一鞭骂道:“你敢对本王不敬?!”
锦曦条件反she一抬手就抓住鞭梢,心想过了今天,就出南京城四处游玩,再不和你打照面了,以后南京里也没了谢非兰这个人,反正你也不找不着我。想起他打她的一巴掌,加上今天出来观灯心qíng郁闷,就想出手教训教训他。又记起朱棣的身份,不觉犹豫。
她沉思之时手还握住鞭梢,朱棣用力一扯,竟纹丝不动。心头不免火起,喝斥道:“大胆!”
锦曦回过神,手一松放开马鞭就低头赔罪,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凡亲王都是骄纵惯了,桀骜不驯只能惹更多的麻烦。
她吸了口气平息心里的烦躁赔笑道:“殿下息怒,非兰知罪,不该冲撞殿下。非兰确是靖江王的远房表弟,殿下信不过非兰,靖江王是您的晚辈,总不会失礼的。若真的不信,非兰也无办法。”说完转身yù走。
她的态度一直很好,但朱棣就是觉得不对劲。瞟了眼她冷冷道:“本王准你离开了么?”
锦曦猛的回头,对朱棣对视着:“不知四殿下还有何事?”
朱棣一愣,他找了个借口离开花舫,紧跟了谢非兰,怀疑却又没有证据,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什么来,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非兰告退!”锦曦见他一愣,施了一礼转身就走。这个燕王着实讨厌,想起上次那一巴掌,锦曦心头的火就起来了,知道不能与他硬碰,压着xing子与他说话。这会儿一转身,步子迈得更大,巴不得离他再远点。
没得到自己许可就想离开?朱棣眉一皱抢前两步手已搭上非兰肩头。她是学武之人,反应迅猛,在朱棣手触到她肩头的瞬间条件反she地单手一拉,用劲一摔,朱棣便飞了出去。好在他常年在军中,地上打了个滚已站了起来。朱棣几时这般láng狈过,一张俊脸瞬间气得通红,指着锦曦气结道:“你……你竟胆敢……”
锦曦摔了朱棣才反应过来,看看四下无人,这等丢人之事朱棣断不会张扬,顾不得朱棣的身份,心一横本xing就露了出来,她双手抱臂讥笑道:“冒犯四殿下了,不过,技不如人,却要做背后偷袭之事,实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朱棣的行为到了锦曦口中成了背后偷袭,不由大怒,马鞭就朝锦曦打了过来,锦曦躲闪了一鞭,又抓住了鞭梢,只微微用劲马鞭绷得直了,朱棣却扯不动分毫。
锦曦见朱棣的脸色由红转青,凤目似要喷出火来。反正已经得罪了,还不如借机出出被他打了一巴掌的恶气。于是撇嘴笑道:“殿下何必这般急怒攻心?你不会功夫,是打不过非兰的。你要怀疑非兰有企图,那也是对太子有企图,您着什么急呢?不过,非兰到是可以告诉殿下,我明天就离开南京城,殿下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你打我一巴掌,今天就当扯平!若殿下心眼小,非要记仇,下次再公平打过如何?”锦曦面带笑容,闷气一扫而空,眼睛里流露出捉狭之意。
她说的每句话都像石头一块块压上朱棣心头,他只觉胸闷气堵,脸气得铁青,已说不出话来。
不等朱棣回答,远处有足音传来,锦曦不敢久留,手松开鞭梢,脚尖一点,施展轻功迅速隐没入黑夜之中。
侍卫赶到时,见朱棣面寒如冰,正气得喘气,眼睛恨恨地望着前方,薄唇紧抿成一线,知道他在盛怒中,默立在旁噤若寒蝉。
朱棣已气得没了话语,翻身上马,狠抽一鞭,马四蹄扬起往前狂奔。“谢非兰,欺本王没有武功是么?”凤目中怒火滔天,恨不得抓了她剥皮抽筋,朱棣压根儿没想到谢非兰胆子这么大,竟敢挑衅于他。
进了王府,侍女递过茶来,他一把掌打落在地:“燕七!”
“王爷!”
“本王的武功如何?”
燕七不敢抬头,他听出了朱棣的愤怒,又心知他最恨别人骗他,硬着头皮道:“殿下生于乱军之中,于行军打仗自是英雄无敌,单就武功而言,却不是江湖中人的对手。”
“本王若现在习武呢?”
“王爷,您,已过了修习武功的年龄。寻常人,三五十人也是敌不过您的……”燕七小心的回答。
朱棣负手伫立良久,突展颜一笑:“本王天皇贵胄,何必学那些江湖玩意儿。准备行装,明日启程去凤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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