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害羞,这么多年就没改过这xing子。”朱棣宠爱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锦曦,你看,你真是和从前一样,都没什么变化似的。白衣娶的那蛮女前些日子还问我,‘王爷,王妃是否用珍珠敷面?瞧来瞧去面容还如当年颜色。’”
“呵呵!”锦曦大笑,想起尹白衣当日去劝降,结果偷偷带回一个女人来。谁也没问他,只替他高兴。
事后锦曦倒问过朱棣:“你知道白衣去便能顺利说降?”
朱棣深qíng地看着她道:“若是你来降我,我马上缚了双手跟你走。”
锦曦知道朱棣打的是什么算盘,常在朱棣犯愁的时候就拿此事取笑他心机深沉,还不喜欢为人知晓,是狠辣之人。
白衣的妻子倒是个慡朗大方之人,不识汉人一般扭捏作态,大胆问朱棣的话,听了便让人好笑。
笑归笑,锦曦明亮的眼眸却瞧着朱棣没有移开分毫。
朱棣抬起她的下巴喃喃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低下头吻了过去。
锦曦气恼的想推开他,嘴里含混说道:“别又用这招……”手自动绕上了他的脖子,积极的回应着他。
良久,朱棣抬起脸来,瞧着锦曦嫣红的双颊痴了。
“今天你好奇怪,朱棣。”锦曦靠在他胸前轻声说道。
“锦曦,我说过,我绝对不要再受人宰割,也绝不会让你和儿子陷入当年那种境地!可恨的是高炽他们还在南京,我就得受着张昺谢贵、张信的气。左右亲卫队由六万人减至九千人,全散编入北平都指挥使帐下。这是明摆着要削藩夺权,等我们无力反抗再下手!”
锦曦明白当年被洪武帝bī着入宫诵经让两人饱尝相思之苦。她淡然一笑道:“今日的燕王可不比当初。父亲过世,再加上守谦的事。我再没有争qiáng好胜之心,却有自保之意。大哥相帮太子,如今位高权重却避闲不与我通消息。除了娘亲,我的亲人只有你和儿子。不管是谁要置危险于你们身上,我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朱棣听锦曦提起她母亲怔了怔,凤目低垂,想开口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住了。锦曦说她不讲理,朱棣qíng不自禁想起当时在凤阳迫她做护卫时,锦曦便直言她是不守信之人,凤目中流露出笑意,从眸底一掠而过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忧虑。
今时不比往日,往日他只是一个亲王,锦曦也是豪门贵女,如今……他放开锦曦,负手走了几圈突道:“今日接到湘王代王齐王宁王密函,均为周王不平!生怕皇上下一个目标就落在他们身上。自二皇兄三皇兄过世,我便居长。一个弱冠小儿才登基几个月便不顾亲qíng,对众叔父下手,实在可恨之极!”
“朱棣,我与你一起。”锦曦言词简单,再不问qíng况。心里突生凉意,李景隆怕是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从皇孙出生时就把雨墨这布棋布好了,他真的在当年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锦曦眼神清澈异常,神qíng坚定。走到朱棣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锦曦,我不想你卷进来。”
“以防不测吧!京中尚有大哥,当然,也有李景隆。”锦曦意有所指。
朱棣淡定的笑了:“你忘了,还有魏国公留给我的名册还有这十来年的苦心经营。以为收了虎符我便没了军权,指挥不动军队,削降了我的护卫人数我就无力自保了么?”人人都怕竖反旗,怕担上太祖皇帝才过世,就不顾君臣之礼起兵,在史书上留有骂名。他不怕。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汉青。锦曦,将来的史书会说我朱棣是乱臣贼子吗?”朱棣嘴角微扬,带出讥讽的笑容。
锦曦侧着头想了想道:“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身后事重要还是眼前事重要?”
她略带俏皮的模样让朱棣仿佛又瞧到当年男装打扮的谢非兰,被她逗得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你就不怕,史书上写着徐氏不守礼法妇道,助纣为nüè?”
“怕,怕也没法,嫁jī随jī,嫁猪随猪。”
“嗯,你说什么?”朱棣愣了愣反应过来,正想出手教训她。锦曦身影一闪,轻盈地跃立在栏杆上。
朱棣吓了一跳,突想起锦曦轻功了得,板着脸咬牙切齿道:“你今日若敢从这里用轻功跃下去,我便叫白衣废了你的武功,好叫我安心……”
话还没说完,锦曦一个rǔ燕投林扑入了他怀中,连声道:“我不敢了还不行么?”
怀里的人声音依然清脆,面容依然美丽,岁月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影子。搂着锦曦温软的娇躯,朱棣心中升起qiáng烈的保护yù。他要她一直这样美丽,这样快乐。“锦曦,我很早以前说我,我不会有野心,如果皇上不bī我,我绝不反他,就这样,与你在一起就好。将来瞧着儿子成亲生孙子,再种些菜,逗逗孩子。”
眼睛一湿,锦曦紧紧的抱住了他:“我知道,你是不想再起战火,再让我们担心。毕竟,我们怎么比得过朝廷的实力。”
冬去chūn来,燕王府与平日没有差别,人们却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
锦曦密令王平变卖所有的资产,拘束下人,严令禁止随意出入燕王府。而朱棣同往日一样每天出城练兵。
永乐元年夏四月,消息传来。湘王朱柏得知建文帝与大臣密谋定自己有罪的消息,与妻子一起在自己的王宫中自焚而死。
朱棣凤目含泪,自焚!一个亲王被侄儿bī得自焚!罪证却是李景隆找出来的,道周王女婿招供,说湘王齐王代王与周王共谋起兵造反。
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锦曦无比怜惜,亲自去做了几样小菜端进书房。“先吃饭再说。”
“不吃!”朱棣想起那个风流倜傥,好读书的弟弟心口就疼。
锦曦不容置疑的把筷子递给他:“吃点吧。”
“啪!”筷子被朱棣伸手打掉,“你知道去年冬天我就接到了他的信,我怎么就忍着没有回应!”朱棣自责的模样让锦曦分外心疼。
她伸手抱住了他,让他的头靠在她温暖的怀里。
“接下来会是谁?是齐王是代王还是我?”朱棣喃喃道。
锦曦轻拍了拍他的背,眼睛瞥见桌上一纸信函,随手打开,吃惊地问道:“阳成的?她怎么突然来信?”
朱棣双眸沉淀着一层忧伤。他唯一的亲妹妹,怎么会爱上李景隆?这么多年,阳成因为李景隆没敢和他有联系,这时候却在信中哀哀地求恳道,他日若是李景隆对他下手,求朱棣原谅她。
便是这样一封信,还有什么不明白吗?朱棣冷笑一声道:“他忌禅于我,便想得他们的口供,把谋反的罪名qiáng安在我头上,以为我真是不晓得么?也只有那些个弟弟,手无重兵,不敢反抗。他想动我,我却绝不步他们的后尘!”
不过一月,齐王榑、代王桂便被宣告有罪,废为庶人。
朱棣只瞧了一眼报传的消息,不管不顾的做自己的安排。
燕王府的气氛更加紧张。
燕王朱棣失心疯病卧chuáng榻的消息却在北平城传得沸沸扬扬。
建文帝得报遣北平布政使张昺上门探望。
这是锦曦头回见着这位北平的父母官。张昺獐头鼠目,一双眼睛只粘在自己身上锦曦顿生厌恶之感。却少不得换上副悲凄面容掩面哭道:“王爷治了这么些月,也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却总是难断病根,时好时坏,听闻齐王代王对皇上不敬,竟痰迷心窍,谁也不认识了。”
“王妃莫急,下官去探望王爷!”张昺眼睛滴溜溜在锦曦脸上打转,竟舍不得移开。外间道燕王妃丽质天生,国色天香。他本以为生了三位世子的妇人美不到哪里去。今日见了锦曦,只觉她体态婀娜身形宛如少女,柔弱得似快要被风chuī倒般惹人怜惜。还有那双微红的眼睛,忧伤的瞅着自己,竟令人舍不得她伤半点心似的。
“大人!”锦曦扶着侍女的手弱弱的说道,“王爷这会在寝殿发狂,怕是要过些时候力气消尽,大人才好进去,不然,唉!”
张昺有皇命在身,瞧的就是朱棣真疯还是假疯,哪管锦曦劝告,带着侍从就去了永寿宫。刚到寝殿门口,就看到两名侍女脸上带伤掩面哭着奔出。
再走进一瞧,朱棣正大声叫骂着被几名燕卫绑在chuáng头。
锦曦跟进来,瞧见朱棣奋力挣扎的模样,竟真的心疼,想起若是被建文帝这般捉住,定会比现在还惨,眼泪如瀑般涌出,扑到朱棣身上半真半假地哭了起来。
“王爷,安好?”张昺小心的靠近一步。
朱棣想也不想伸腿就踢,锦曦趴在他腿上,这一用劲竟摔倒在地。
燕卫赶紧按住朱棣,一口痰对着张昺就吐了过去:“我呸!咬住,你还不投降!本王杀你片甲不留,哈哈!”
张昺见他说疯话,尴尬的抹去脸上的口水。回身让锦曦苍白着脸被侍女架着,满面泪痕,心里怜意更深。温言劝道:“王妃不必太过着急,下官上奏朝廷,请御医来瞧王爷。”
锦曦哭道:“只求能让我儿回来瞧上一眼也好啊,三个儿子,一个也不在身边,这可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办啊!”
张昺连声道:“一定一定,王妃莫急。”
等送走张昺,锦曦还在哭。
燕卫几下解开绳子,朱棣上前抱住锦曦心疼地说道:“这不过是做戏罢了,怎还哭得伤心?高炽他们会回来的,锦曦,不哭了……不要哭,你一哭,我就恨不得挖了张昺的眼睛,一刀宰了他!”
没过多久,消息传到南京。
南京皇宫大内乾清宫右侧武楼上,年青的建文帝默然沉思。
“皇上,放不得!”太常卿huáng子澄焦急万分。
“子澄,你说四皇叔真的会反吗?”
“皇上,你莫要忘了龙凤翠玉!”
“朕没有忘,可是子澄,四皇叔为北边安宁十来年镇守北平,多次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病重,朕若是不准燕王世子回返,天下人会说朕是不讲qíng谊之人!”
“皇上,纵虎归山,燕王没了顾虑,以后怕难以cao控啊!”
建文帝眼中闪过笑意,意味深长道:“不怕,父皇临终留有话,道早在多年前便在燕王身边安cha一人。他武功高绝,诚心为朕办事。若是燕王有什么举动,朕便……”他的手掌往下一切。
huáng子澄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得知有此暗棋也不禁放下一半的心。觉得皇上说得也在理,若是不放还燕王世子,恐天下人讥讽。此事建文帝初登大宝,民心甚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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