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儿,鬼将是鬼将,你是你。不瞒你说,父王也曾梦到过他。”
怀里的人猛然挣出,红晕翻腾。
把人揽回来,冉穆麟很平静地说:“父王看到的鬼将,身世凄惨,被世人所伤,不得善终。父王心里很不是滋味。枫儿,不管他与你是何关系,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你有疼你的父王,还有皇伯,有与你一同长大的小虎,有这些个把你当亲侄子对待的叔叔婶婶们,你和鬼将不同,除了你们两个几乎一模一样外,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怀里的人紧绷的身子渐渐舒展,静静地听父王说。
“枫儿,父王也曾困扰过。究竟哪个是枫儿,哪个是鬼将。鬼将是不是枫儿的前世,或是,後世。不过後来父王想明白了,老天让父王看到鬼将的一生,不是去为这些事而烦恼,而是提醒父王,要疼枫儿,爱枫儿,不能让枫儿跟鬼将一样受委屈,受苦,受伤。老天让枫儿看到鬼将,也不是让枫儿为鬼将与你的关系而困扰,是让枫儿明白,惧你,怕你的人,不过是些愚昧之人,那些伤你的人最终不得好死。你与鬼将不同,也不会跟他一样,你无须因为自己的眼睛异於常人而闷闷不乐,当然,父王知道你从不介意。”
怀里的人抿著嘴,勾紧父王的手指。介意,他曾经非常介意他的眼睛,为何与旁人不同。
“枫儿,枫儿。父王最喜欢的,就是你的眼睛。”准确无误的亲上那双眼,冉穆麟搂紧半luǒ的人。
“父王……我杀了人。”有一点他会和鬼将一样,双手将沾上无数人的血,并对此毫无感觉。他天生似乎就习惯了血腥。但他不悔,只要父王不怕他。
“父王知道,他们该杀。”吻下移,冉穆麟舔吻儿子的耳垂。
父王……
在心里叫著,冉墨枫双手搂紧父王,任父王亲吻抚摸自己,每当这个时候,鬼将就远离了他,他是冉墨枫,是父王的儿子。为了他,父王愿与天下人为敌,他亦然。为了父王,他不惜沾上天下人的血。
“碰!”
窗户被人撞开。冉穆麟和冉墨枫同时迅速起身,抓过衣衫,抽出匕首。
“碰,哗!”
又一声碰撞,茶壶茶碗,盘子水果,全部掉在了地上。冉穆麟朝儿子示意,两人慢慢移到chuáng脚处。对“这批”刺客的莽撞而惊讶。
可刺客迟迟不到chuáng上来,却发出了鹰叫。冉墨枫掀开chuáng帐看去,只见月光透进的房内,一只老鹰站在桌上。
“他娘的,谁的鸟儿!”居然坏他的好事!
冉穆麟放下匕首,下chuáng,点烛。
烛火点起的瞬间,冉墨枫愣了,异眸眨眨。冉穆麟回头,也愣了,接著“哈哈”笑起来。
“谁这麽缺德,把这大鸟头上的毛都拔了。”
见老鹰不停用嘴去叼绑在他腿上的竹筒,冉穆麟这才明白过来,这鸟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冲进来。
上前,从它腿上取下竹筒,冉穆麟抽出信。
冉穆麟:
我与祁儿先行去绛丹。那只鸟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易
走到父王身边,也看到信的冉墨枫回头看向那只可怜的大鸟。它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眼馋地看看地上的糕点,又不敢去吃。
把衣服缠在胳膊上,冉墨枫伸手:“过来。”
大鸟看看他,飞了过去。
“父王,他饿了。”冉墨枫从地上捡起一块gān净的点心为它,老鹰也不嫌弃,láng吞虎咽。
“还没看过会吃糕饼的鹰。”冉穆麟突然很可怜这只鸟,不过他很奇怪,跟易那老不死的住了八年,没见过这只鸟啊。
“枫儿,太晚了,给它吃点糕饼算了。明早父王让厨子给它弄几只兔子。”想必这鸟惹了易,脑袋上的毛才被拔光了。
老鹰热泪盈眶地对冉穆麟叫了两声,接著跳上桌子,埋头吃糕饼。
又看了眼手里的纸条,冉穆麟把它烧了。那两个先行去绛丹,说不定等他和枫儿到了,他们还在路上呢。
“枫儿,睡吧,明早让人来收拾。”
把近乎赤luǒ的儿子搂上chuáng,冉穆麟毁灭烛火,放下chuáng帐。
“父王,我们何时回京?”
冉墨枫想到了刺客。
“不急,你皇伯心qíng不好,回去父王定没好日子过。”这次回去,如果他不帮皇兄把昼赶走,他别想清静。
冉墨枫没有任何异议,瞒著父王的事都说了,心里异常轻松,没一会儿,他就困得睁不开眼睛。
“睡吧。”闭上眼,抚摸儿子的身子,冉穆麟也要睡了。
索瞳卷二:第六章
“师父,父皇病了?严重吗?是何病?”
好不容易瞅见了师傅,冉洛仁奔上前问。
“不gān你的事不要多问。”推开挡道的人,昼冷声道。
“父皇病了怎能不关我的事?”跟随著走到师傅卧房的门口,冉洛仁不满,但却不敢踏进半步。
换了身衣裳,从药箱里翻出几瓶药,昼脚步匆匆地走出来:“我说不gān你的事,你就不要再问!回屋练功去。”
冉洛仁打了个寒颤,赶忙退到一边:“师傅,我想知道父皇现在好些了没嘛。”
冷冷瞥了眼徒弟,昼跳上围墙,消失了。
“殿下。”
躲在树後的赤彤和赤丹跑了出来。
冉洛仁拍拍吓坏的心,直呼:“幸好我是他的徒弟,不然刚才师傅定会一掌劈死我。”
“殿下,有昼仙人在皇上会没事的。”赤彤和赤丹很佩服殿下,居然不怕昼仙人。他们两人每次远远看到昼仙人,就吓得想逃。
“我当然知道父皇不会有事,可还是忍不住担心啊。那是我的父皇,又不是旁人。”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冉洛仁叹气,“若墨枫在就好了,他那麽厉害,可以偷偷去看看父皇。练了这麽多年的功,我一点长进都没有。赤彤,你说墨枫回来了,会不会笑我?”
“主子才不会笑您呢。”一想到离开了那麽久的主子要回来了,赤彤和赤丹忍不住笑起来。不知主子变样了没?主子一定长得又高又壮,就像王爷一样。
想到冉墨枫要回来了,冉洛仁也是一脸笑容,万分期待。他和墨枫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从未间断过,可他们毕竟多年没见了,墨枫会不会跟他一样,变了许多?让他认不出来?
“洛仁。”
冉洛仁闻声看去:“二哥。”他跳起来,跑了过去。来人是刚从议政院回来的冉洛信。冉穆麒的四个儿子,只有冉洛信入朝议政了。自小就聪明伶俐的他很得冉穆麒的赏识,刚满十二,冉穆麒就让他上朝听政,去年开始跟著大臣们议政,并帮著冉穆麒处理朝务。
“洛仁,你见著你师父了吗?”冉洛信忧心忡忡地问。父皇病了六七天了,却不见任何人,而他们也无法见到父皇,凡是去无波殿的人都被昼仙人拦了下来,就连朱田都见不到皇上。送入无波殿的膳食等只能送到昼的手上,总之,要想见皇上,除非绑了昼。
冉洛仁一脸轻松道:“二哥,我刚才见著师父了,不过他什麽都没说。但师父不过是不想咱们打扰父皇,有师傅在,父皇不会有事的,二哥不必太过担心。”师傅能把他调养地红红润润,也一定能医好父皇。不过,父皇很不喜欢师傅,也不知是为何。
冉洛信却轻松不起来,反而更加忧心:“三弟,无论怎麽说,昼仙人都不能不让咱们见父皇。现在父皇怎样了,咱们都不知道。还有朝中的事,也要父皇下旨才行。”
“二哥,父皇病了,就别拿那些烦心事去累他了。朝中不是有丞相大人和太尉大人吗?而且还有二哥你呀。就让父皇安心养病吧。反正你著急也没用,师傅不让见就是不让见。”
冉洛信的脸色稍稍好转,似乎被三弟说服了,他吐了口气,道:“三弟,你若逮著机会,问问你师父父皇的状况,也好让我们放心。”
“这是自然,我会的。”冉洛仁笑嘻嘻地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父皇。
比冉洛仁高半个头的冉洛信摸摸他的脑袋,问:“墨枫有给你来信吗?可说了何时回来?”
“没有。”冉洛仁顿时垮下了脸,“墨枫去锦德了,不知何时能回来。”
冉洛信笑道:“不管他何时能回来,总归是要回来了。好了,三弟,我还有事,得走了。若有父皇的消息,要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二哥。”冉洛仁推了冉洛信一把让他快走。
冉洛信走後,冉洛仁无聊地坐下,眼里是期盼和思念。
…………
无波殿内,冉穆麒侧躺在chuáng上,无神地对著chuáng壁发呆。一人走到chuáng边坐下,右手端著一碗药,左手轻抚他披散在chuáng上,垂落至地台的长发。
“朕不吃。”闻到药味,冉穆麒回过神,直接道,甚至没有回头去看身後的人。
“要我喂你?”昼翻过冉穆麒,冷然的言语中竟多了两分柔软。
“朕不吃。”又翻身过去,冉穆麒索xing扯过被子蒙住自己,拒绝吃那苦死人的药。
手背在那冰凉的长发上滑过,昼也不劝了。“不吃也罢,这里头也不过是些固本培元之药,今後再慢慢给你调养就是。”说完,他起身走到脸盆处,把药倒了。
冉穆麒似乎想把自己闷死,躲在被褥中不吭声。可有人不会让他如愿,毫不管他是否会生气,一把扯开被子,让闷著的人能透气。
“你!”冉穆麒怒急,猛然坐起,接著颓然倒下,异常虚弱。
被褥又回到了他身上,不过仅是盖在他的腰间。昼坐下,用袖子擦gān冉穆麒额上的汗,却被对方气得躲开,虽然那只是徒劳。
闭上眼,等待那阵眩晕过去,冉穆麒低哑道:“昼仙人,你不觉得你这几日的举止完全不是仙者该有的吗?”这人把他“囚禁”起来,不让任何人见他,也不让他见任何人,好似他才是这里的王,是北渊的国君。
“我有说我是仙者吗?”昼不以为然,“那不过是你们一相qíng愿罢了。”他从未说过他是仙。
“不是仙,是什麽?”眩晕过去,冉穆麒语带嘲讽,依他看,是魔,邪魔。
“魔。”平静地回答。
冉穆麒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不知为何,他居然有些气闷。翻过身,不想看这人,他继续对著chuáng壁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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