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谢家,那你会永远不见大哥吗?”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qíng。
谢康河心里一沉,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厉声道:“瑜儿,你说什么?”
谢瑜知道话已出口,就再也不可能改变,她冷冷道:“你不是自诩十分关心我,又怎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我告诉你,从第一次见到大哥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他!那时候我无数次偷偷想,将来有一天父亲会让我嫁给大哥,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你收了我做谢家的女儿,做了谢府的四小姐,名分已定,我和大哥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你既然疼我,为什么不问问我心中究竟想要什么!什么谢家四小姐的身份,什么富贵无边的嫁妆,我都不稀罕!我要的就是谢连城!”
谢连城看着她,眼底并无一丝波澜,眼前的女子从前是他照拂的妹妹,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面目可憎,叫人生畏。
江小楼看着谢瑜,已经全部明白过来。但她和谢连城只是寻常朋友,竟然激起对方这样大的嫉恨,岂不冤枉?
谢康河额头爆出青筋,指住她怒声道:“胡说八道,满口胡说八道!你这个逆女,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不知廉耻的话,亏我这么多年来……简直是……白疼你了。”
谢瑜突然大笑起来,她可以不承认,也可以拼命哀求,但她已经受够了!胸口累积的愤恨涌上来,她的一双妙目,独独左眼流泪,显得格外美丽而动人:“你疼我,疼我又如何?既然疼我,就该给我想要的一切,为什么我不能堂堂正正*上大哥!而这江小楼又是什么东西,与我相比,她差得太远了!只是因为你的喜欢,她就一跃成为这府中的珍宝,人人对她卑躬屈膝,而我呢,我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四小姐!不但如此,你们还打杀了我的rǔ母,害得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这就是你所谓的父女之qíng?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一点也不稀罕!”
*慕和嫉妒不是疯狂的理由,偏偏对方毫无悔改之意!
谢康河xingqíng温和,极少有这种bào怒的时候,此刻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扬手重重给了她一个耳光:“住口!你是要让我谢家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吗?”
谢瑜笑得不可自已:“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在乎的人只有大哥一个。”
所有人看向谢连城,神色莫名。
谢连城语气格外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冷:“谢瑜,你不应当和父亲说这样的话。”
谢瑜却推开谢康河滚下chuáng来,在众目睽睽下向谢连城扑了过去,死死扣紧他的胳膊,哀戚道:“大哥,我有哪里比不上江小楼,论美貌论才qíng,我样样都不输给她啊!我不要这个谢家四小姐的身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让我陪在身边,哪怕做婢女,只要能远远看着你,天天陪着你,我都愿意!我都愿意啊!大哥,你看我一眼,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
谢连城望着谢瑜良久,只是默然无语。随后,他抬眸看了江小楼一眼,见对方是一副完全莫名其妙的神qíng,才徐徐开口:“这件事qíng和江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她是否存在,我都不可能*上你。你是我的妹妹,永生永世,不会改变。”
闹到这份上,颜面尽失。世间居然还有*慕兄长的妹妹,哪怕他们不是血亲,但名分早定,居然还敢这样大声喊出来,简直是……王宝珍毕竟管家多年,生怕被人说自己管教无方,连忙大声道:“你们还不快上去把四小姐拉开!”
几个妈妈闻言,立刻上去抓住谢瑜,而谢瑜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萍,口中哀哀叫着:“大哥,大哥!”她那双幽怨的眼睛,此刻悲痛yù绝地望着谢连城,充满了恳求。
谢连城却将她的手一点点的拂开:“四妹,你病了,需要好好养病。”
谢瑜被人拖开qiáng行压在一边,她柔弱而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地撕扯着众人的耳膜,谢香下意识地用帕子按着心口,吓得大气不敢出:“谢瑜真是疯了,好吓人!”
谢柔却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qíng,看着谢chūn,有些迟疑道:“她刚刚说什么,心*的人是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谢chūn张大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完全被这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戏给震住了。
王宝珍神色yīn晴不定,谢月默然不语,谢倚舟垂下眸子。事已至此,他们刚刚的行为已经变成跳梁小丑、落井下石,未免事后算账,还是住口得好。
谢康河似乎想要向被压住的谢瑜走去,却终究脚步踉跄了一下,只能满面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脸色青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件事qíng……再也不许提起。明日就把谢瑜送到庵堂,让她落发出家。”
谢瑜被众人压住,一头青丝已经散乱,冷艳面容满是泪痕,然而那一双眼睛却透出怨毒的光芒,笔直向江小楼投去。
江小楼,江小楼,江小楼……她的心头已经如同泣血一般把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着,仇恨铺天盖地,几乎灭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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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甜儿之死
安王府
房间里,美人屏风之后,秦甜儿正在沐浴,无数细小的水蒸气慢慢蒸腾开来,模糊了她娇美的面容,整个浴房内充满着花瓣的香气,芬芳四溢。
莺儿小心翼翼地拎着兑好的热水进门,取来桶勺为她继续加水,只听见秦甜儿“啊”地一声惊叫,抬起手便给了莺儿一个耳光,尖锐的声音刺人耳膜:“你想烫死我!这个家里谁都能欺负我,现在连你也这样!”
莺儿害怕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啊!奴婢不是有心的。”
“什么不是有心的,你分明是故意的,我告诉你,再有一点不小心,直接扒了你的皮!滚出去!”秦甜儿雪白的贝齿咬的咔咔作响,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娇媚可人。
莺儿战战兢兢地退出去,秦甜儿又重新回到浴桶里。安王妃有一个十分华丽的浴池,但那池子完全是为了她一个人享受,秦甜儿不要说进去沐浴,就连想一想都是罪过。弥漫的水雾中,秦甜儿想到自己嫁进来这半个月,安王妃使出的种种手段,不由自主便会产生无尽的怨恨。她原以为受了委屈,秦家会替自己出头,却万万料不到大哥竟会毫不犹豫将自己嫁给一个傻子!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啊,父母和大哥也太狠心了,完全没有替她考虑一分一毫。
越想越恨,修剪整齐的指甲不知不觉陷入桶沿,脸上被水蒸气一熏,倒显出三分红晕来。
千错万错,最该怨恨的就是那江小楼,若不是她故意使坏,自己又怎会被迫出嫁!她心头恨到极点,猛然拍打了一下水面,水花立刻高高溅起。
门被人推开了,嗖嗖的冷风一下子窜进来。秦甜儿勃然大怒:“我都已经说了滚出去,还进来做什么!”
进来的却不是战战兢兢的婢女,而是一个嘻嘻哈哈的年轻男子,他快速靠近浴桶,趴在桶沿上,口水流的老长。待看清他的脸,秦甜儿bào怒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傻东西,出去,快滚出去!”
延平郡王可不懂得看人脸色,他手舞足蹈,哗啦一声把水桶里的水扬了起来,秦甜儿的头脸一下子都湿了个彻底。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未着寸缕,豁然站起来,咬牙切齿道:“你这傻子,你要做什么!”
延平郡王如同在玩游戏,欢喜之极,他不停地哈哈笑着,把水泼在秦甜儿的身上,秦甜儿快速从浴桶里跑出来,抽下屏风上的衣裳就这么披在全湿的身上,登时火从心起:“滚!”
延平郡王半点都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开心,甚至张开双臂扑上去要搂住秦甜儿。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别的心思,而是他完全将此当成一种游戏。他这样的动作和刺耳的笑声将秦甜儿早已失控的理智激到了烟消云外,她动作迅速地躲开对方的手,一弯腰在地上捡起了桶勺,拼命地砸向延平郡王的胸口,因为力气用得极大,竟然把他砸得一个踉跄,后脑勺一下子撞在了屏风一角,顿时晕头转向,哇地一声就要哭。秦甜儿怒气却还未消,一把将他拖过来,竟把他的头恶狠狠地压入浴桶之中,口中恼恨地道:“叫你笑,叫你笑!”
延平郡王不停地咳嗽着,梗着脖子在水里拼命挣扎,可是秦甜儿心头恨到了极点,半点不留qíng况,他一连呛了很多水,手舞足蹈地要挥开秦甜儿却始终不得要领。
接着,他的身体软了下来,渐渐不动了,秦甜儿以为他在故意耍炸,硬是把他的头在水里多闷了一会儿才勉qiáng提上来:“傻子,知错了吧!”
就在这时候,她才发觉延平郡王的身躯比往常要重得多,惊得一下松手,他的身体就这么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壮着胆子踢了对方一脚,一动不动。不由用力将他翻了过来,延平郡王整个人平躺在地上,头脸满是水淋淋的,整张脸却是煞白的。
秦甜儿心里咯噔一下,理智又一下子回笼。她颤颤巍巍地上前,试探了一下延平郡王的鼻息,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延平郡王死了!
可……她只不过压着对方喝了几口水而已,他竟然就这样没气了!越想越是恐惧,秦甜儿几乎想就这么丢下延平郡王拔腿而逃,但她知道不可能,因为他的身边通常跟着很多人,今天不知为何rǔ娘没有跟过来,可如果自己就这么跑出去,一定会被那些人发现!不,这绝不可以!如果安王妃知道延平郡王被她误杀,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水珠顺着发梢悄无声息地滑落,室内只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却面无表qíng地盯着仰面朝天的延平郡王,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仔细想了想,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连拖带拉地将延平郡王拖到屏风之后,重新擦gān身体换好衣裳,从外面瞧了瞧,确保从外面瞧不见尸体。又悄悄走到chuáng边放下了帐子,把延平的靴子放在chuáng边。收拾好了一切,她才走到门边,冷声道:“我已经沐浴完毕,为什么还不来收拾gān净?”
等待传讯的婢女连忙从外面跑进来,快速地把地上的水渍都收拾gān净了,又合力把浴桶和油毡抬出去。见帐子放着,以为郡王玩累了正在睡,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却听见秦甜儿道:“除了莺儿留下,其他人都走吧,我不需要你们伺候。”
莺儿缩了缩脖子,以为她要算刚才的旧账。她是秦甜儿在秦家带来的陪嫁婢女,与别人的qíng分的确有些不同,旁人也没有怀疑,便一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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