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扭腰舞快了十分靠功底,但慢了却是极端考功底,且此番沈彻是坐着,她是站着,他的眼睛平视时就正好是她的露在外头的肚脐之处,纪澄想死的心都有了,却还的故作烟媚地款款摆动那杨柳枝似的腰,她实在不想去看沈彻的眼睛,就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哪知这厢可好了,这背对而舞,腰扭得仿佛水蛇一般,别说沈彻了,那些旁观的人都已经是口gān舌燥,眼珠子随着纪澄腰肢上垂下的金片晃动,恨不能变成那金片去一亲芳泽。
好在那鼓点终于渐渐停歇,纪澄的腰肢一弯,准确地倒入了沈彻的怀里,她那腰肢再匍匐着往前一送,那胸脯几乎是擦着沈彻的胸膛而向上,周遭的起哄声就更热烈了。
纪澄飞速地取下左耳面纱的挂钩,对着沈彻无声地做了个“救我们”的口型,然后她又飞快地戴上面纱,重新跑回了舞姬群里,随着众人做了个终结舞的姿势。
可谁人还能顾得上看她们跳舞啊。
那平亲王的小儿子楚得垂涎三尺地看向沈彻,“那小女表子长得怎么样?”
“不错。”沈彻淡笑着抿了一口酒,然后站起了身,朝正在陆续退场的舞姬走去。
到门边时,只听见沈彻的声音带着一丝yù望的沙哑道:“怎么,这就想走?”
“哟哟哟”,场内又发出哄笑,他们都是欢场常客,自然也都明白沈彻的意思,沈家二公子可是很久没这么急不可耐过了。
纪澄朝沈彻抛去一个媚眼,随手一带将沈萃拉到跟前,拿捏着嗓音道:“这是我妹妹。”
“哎哟哟,二哥这真是艳福不浅啊,左拥右抱好不快哉,还是姐妹花。”场内又是一番打趣。
那场中伺候贵客的管事早练出了察言观色的好本事,一个眼神使过去,就有人来因着沈彻和纪澄两人往那香闺去了。
纪澄和沈萃跟着沈彻进门后,一见没人了,沈萃立即一把拉下面纱,泪珠子一下就滚了下来,“二哥……”
此时沈彻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暧昧之色,只冷着一张脸道:“别说话,我安排人带你们走。”
纪澄连忙道:“彻表哥,我和五妹妹的衣裳还落在那西北转角第二间屋子里,就藏在那进门左手边的第三个箱子里。”
闻得此言,沈彻不由多看了纪澄两眼,然后点了点头。
也不知沈彻怎么吩咐的,很快就有人来带纪澄和沈萃离开,她们依旧穿着波斯舞服戴着面纱,就像是被哪家贵客看上的要带出去玩乐一般,也没人上来过问。
纪澄和沈萃上得马车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有人将一个包袱递进来,正是纪澄和沈萃的衣裳,她们赶紧换了起来,那马车也“得得得”地驶出了天香楼。
纪澄她们换好衣服之后,就听见车窗被人敲了敲,然后沈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换好衣服了吗?”
“换好了,二哥。”沈萃应道。
“那我进来了。”沈彻道。
沈彻的马车车厢原本挺宽绰的,可是他一进来,就让人有了马车十分bī仄之感。纪澄和沈萃都忍不住往角落里让了让,后来纪澄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沈彻给人的无形的压力导致的,只是当时她是当局者迷,还以为只是因为他个子高的缘故。
“怎么回事?”沈彻看着沈萃道。
沈萃忍不住拉了拉纪澄的袖子,示意她来回答。虽然她这位二哥平素并不严厉,和她们说话时也时常带笑,但沈萃就是怵他,背地里虽然也编排沈彻的风流,可是当着他的面儿绝对屁都不敢放。
纪澄可不想当出头椽子,但奈何沈萃拉她衣袖的动作幅度太大,纪澄想装不知道都不行,这个棒槌,到了关键时刻从来都是不顶用的。
纪澄只好开口道:“今晚我同五妹妹还有芫姐姐她们到颍水畔放喜鹊灯,当时有姑娘落水,有人趁乱将我掳了,我是到了天香楼才发现五妹妹也被绑了的,只是不知道芫姐姐、荨妹妹她们几人可好?”说到这儿纪澄就有些急了,这当然不乏做戏的成分,王家姐妹绝对是不敢动沈芫和沈荨的,不然沈家肯定会和她们拼个你死我或。
沈彻没有回答纪澄的话,“你们是怎么跑到九莲厅去的?”
纪澄一点儿都没隐瞒沈彻,“我比五妹妹醒得早些,听见了外头人讲话,是个叫‘麻子’的人将我和五妹妹卖到天香楼的,只卖了二百两银子,那人唯有一个要求,就是,就是今晚……”纪澄脸皮再厚也没脸说了,其实要不是因为今晚就得开苞,那些人也不会就去那样久,找能出大价钱的恩客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
沈彻摆了摆手,他自然明白纪澄的意思,嘴里玩味道:“只卖了二百两银子?”
第52章吃不到
纪澄脸一红,顿时听明白了沈彻的重音,那是一个“只”字,她心里只觉得愤愤,这是什么时候,这位二公子居然还有闲qíng逸致捉她语气上的错儿。
沈彻追问了一句,“那澄表妹觉得该卖多少银子?”
绝对的恶趣味,纪澄瞪着沈彻不说话,这人嘴角含笑,简直丝毫同qíng心也无,他难道就不能体会一下她们劫后余生下的担惊受怕么?
纪澄低头不语,只听沈彻又道:“通常这些地方买姑娘,也就三、五两银子的事儿,当年那位向大姑娘也就卖了五十两银子。”
这潜台词的意思是她们已经卖得很贵了么?纪澄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沈彻,敏感地问道:“向大姑娘是谁?”
沈彻可没有给纪澄讲太子太傅家的向大姑娘的故事的闲心,转而又问道:“你们怎么会装扮成舞姬的?”
纪澄没回答,她的心思还缠绕在沈彻提到的向大姑娘身上,那是谁?为何沈彻会拿向大姑娘来类比她们?
沈萃见纪澄失了神,赶紧接话道:“我们是误闯进舞姬换衣服的地方的,澄姐姐就让我赶紧换上她们的衣服,免得别人发现。”
“哦。”沈彻应了一声,但那语调却十分值得人玩味,“这么巧就刚好闯进了舞姬换衣服的地方?她们也那么巧就没发现你们是假冒的?”
纪澄此刻已经回神,听见沈彻的质疑,眉毛立即就竖了起来,沈彻这是什么意思?怀疑她和外人合伙做的这件事?她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其实在沈彻看来,纪澄在这件事里能得到的好处实在也不算少。她不仅救了她自己,还救了沈萃,看沈萃现在那模样,对纪澄那是一个依赖和佩服,想必等她回去,她姑母也会对她感恩戴德的。在这件事里她显得有勇有谋,有qíng有义,很能得人好感。外人或许不会知道内qíng,但是他那位大哥还有四弟肯定是会知道的,到时候……
到时候纪澄自己的名声不打紧,可是沈萃却是个玉瓶子,只要纪澄拿捏住这件事,想嫁给沈径也不是不可能,就看她姑母纪兰舍不舍得沈萃这个女儿了。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毕竟是到了天香楼,还在人前舞了一曲。
就连纪澄自己也没想到原来自己可以在这件事qíng里得到这许多好处。
但是纪澄在看见沈彻的眼神后,很快也就明白他为何会怀疑了,因为纪澄也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好处,不过沈彻猜错了一点儿,她一点儿都不想嫁给沈径好么?!
纪澄在沈萃投过来的狐疑的眼神里,开口道:“我鼻子自幼就比较尖,我闻见那房间里香粉气味儿特别浓,就知道肯定是女子的房间,这才带着五妹妹冒险闯进去的。”手无缚jī之力的女子总是好对付一些。
“至于为何进来的那舞娘没认出我们来,我也很诧异。”纪澄老老实实地道。她也真是可怜,本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可惜对于心机深沉的人来说,别人很难怀疑她做事是没有目的的。
沈彻闻言也并不再追问,转而安抚沈萃道:“别担心,这件事不会有太多人嗯知道的。天香楼的人绝对不敢多嘴,至于麻子那条线,家里自会料理的。这会儿想必家人正到处急着找你们,回去后把实qíng告诉老太太和婶婶们就行了。”
沈萃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对沈彻道:“二哥,能不能查得出究竟是谁人害我们啊?”
沈彻心里虽然觉得沈萃这脑子真是不知怎么长的,连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但嘴上依然安抚道:“别急,总会水落石出的。”
沈彻很快就离开了马车,虽然都是表妹,可同乘一辆马车总还是不好。
纪澄和沈萃被沈彻送回家后,果然沈家所有的仆人都已经派了出去找她二人,沈芫和沈荨见到她和沈萃安然归来后,激动得直掉眼泪。纪兰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老太太的眼圈儿也是红的。
纪澄和沈萃照着沈彻的话,把实qíng一说,别说老太太了,就是闻声回来的齐国公沈卓也黑沉了脸,纪兰虽然没说话,可是手心都已经被指甲给掐出血印子了。
接下来纪澄和沈萃就被丫头送回了屋里头洗漱安歇,家中长辈只嘱咐她们对外就说是贪玩儿怕家中仆人跟着,所以淘气地甩掉了丫头和婆子,自己玩儿去了。
这个晚上很多人睡得特别香,比如纪澄,也有很多人议事议得很晚,比如老太太的芮英堂。
沈彻回到九里院时,霓裳正在灯下给他fèng制新的中衣,见他进来忙地放下手中针线,家中仆人到处找沈萃和纪澄的事儿,她自然也听说了。
霓裳迎了上去,伺候沈彻换了鞋子,柔声道:“厨上熬了绿豆百合汤,公子沐浴完可要饮一碗?”
说话间霓裳又低下头给沈彻脱腰带,只见得一丝银光闪过,霓裳“咦”了一声,怎么会有五色缕?
也不怪霓裳会惊讶,打从她开始伺候沈彻的时候起,每年七夕沈彻回来,她就没见过他身上有五色缕,他若不想让那些女子近身,那些姑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他身上别得了五色缕的。
沈彻闻得霓裳的惊讶声低头一看,也见到了她手里那枚穿着五色缕的针。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难得他也有拿不准的时候,不知这突如其来的五色缕是何时跑到他身上的。
应该不可能是王丽娘。
王丽娘就是那位沈荨和纪澄在端午节时看到的陪在沈彻身边的那个小寡妇。若非这条五色缕出现,这位王娘子从今日起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在出现在沈彻的记忆里了。
这也只能怪王丽娘太心急了,所以吃不上热豆腐。
七夕之际,沈彻不去看看王丽娘实在说不过去。
那王丽娘的婆母侯婆子也知道,早早儿就躲出去了,她没福气儿子死得早,这媳妇为她儿子守了三年,也算是对得起她老侯家了。都说女子一嫁从父,二嫁就由己了,可侯婆子如今全靠王丽娘做些针线活儿养活,她哪里舍得王丽娘改嫁。
52书库推荐浏览: 明月珰 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