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全将它给……”
“要不然您每日文轩玉盖,锦缎华帔,赌场豪掷……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想想自来京师,我略对一样奢华之物感兴趣,七星便想尽千方百计地弄了来,或千方百计地怂勇我而去,为了不打消他们的积极xing.我也只好勉为其难……虽则他们的积极xing也挺高的……却想不到,他们趁机将父帅让其佩带的东西一一脱手了,我顿时有了上贼船之感,心想七星果然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为了拿些好处,又不受责罚,先将甜头给我尝了,不知不觉先将我脱了下水再说?
小七却不以为然:“还不是因为你不在乎元帅的这些布置,他们才敢如此的?”
我记起小七这句话,又想起后来种种……我的态度,当真对七星如此的重要?重要得让他们可以忽视其它一切?
这是不是当年之祸毒,我一无所知的原因?
蚁噬堤坝,终使堤溃千里,也许,一件件的小事连接起来,最终便酿成这不死不休的局面。
鸳鸯楼原是地处避静,可终是酒楼人来人往之处,原是应该有脚步来往川流不息的,可今日却静得出奇,显然,他让人清场了。
但鸳鸯楼有五座三楼,主楼的牌匾更由先皇亲自题写,他怎可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如果为了吃一餐饭,让皇太后老人家再骂一声“shòu生”,那便非他所愿了。
所以,既便清场,也不过了其中一楼的其中一层而已。
他让小轿直接入院,停于后门,再由避静之处将我抱上二楼,小心地将我放在玫瑰jiāo椅之上,我听到珠帘如冰玉相击,有侍者鱼贯而入,带来满屋的馨香,水晶肘子,酱羊ròu,龙凤呈祥,一品熊掌……
还有隔水蒸饨的蜜汁红莲,虽瞧不清楚,那丝丝缕缕的香味却直由鼻端入五脏六肺。
引得我食指大动,道:“王爷,那水晶肘子却是我多年未曾尝过的呢。”
银筷在耳边轻响,他夹了片水晶肘子放于我的嘴边,我慢慢地嚼了,只觉肥而不腻,入嘴清香,不由赞道:“味道还和当年一样。”
他低声笑道:“我记得你当年虽是经常xing地满楼红袖招,可却没来过这里吧?”
“王爷说什么话,我岂是这等人?”我淡淡地道。
笑声从他嘴里溢出,震得他胸膛之中发出阵阵空鸣:“是啊,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端庄严谨,少有贤名,岂会流连花街柳巷?只不过,时不时地暗示几大世家的某些败家子,请你吃上一顿半顿罢了,请你同上花船青楼,那是自然的……其实,那个时候,我曾下了好几次决心,想请你来此一述的,可惜,那时,我们之间误会重重……我连楼面都定好了,却听到你与君帅开拔回疆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一章请了当然要来
我心想,如果那时候他真开了口请我,我会不会来呢?会来,一定会来,有便宜不占,那是白不占,占完了再找他麻烦,那是肯定的。
所以我很遗撼地道:“如果你当时相请,我便不会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了。”
他喜道:“如果当年我请你,你会过来?那么……那么当时,你对我并非那样的讨厌吧?”
我心想,你误会了,恁地自作多qíng了一点,想冲口而出:那是看在这席价值万金的酒席份上,一口百两银子啊,虽然最终未免变成阿堵物而出,但还是百两银子啊!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当然……不是那么讨厌的。”
他便喜悠悠地又夹了一筷子一口熊掌放入我的嘴里,道:“这道菜与水晶肘子齐名,却因取料极贵,甚少人吃,想来你也没有尝过,试试看?”
他这是在取笑我当年只有银钱让人买水晶肘子之类的平民菜肴呢。
熊掌果不同凡品,用以煨饨的蜂蜜,想是取自千峰山朝阳之处的野生紫荆花蜜,在花开全盛之时,如十日无雨之时采蜜,此时的蜜最浓最香,是全国知名的良蜜,皇室贡品常有所得。
我从小爱好甜品,尤以蜂蜜为甚,小七为免我时不时地掂记他的动物们,便在君家村后面的朝阳山坡之处,种满了花期甚长的紫荆花,chūn日花开之时,满坡都是紫荆花香……我问过小七,为什么不种槐花,独种紫荆,听闻槐花所产花蜜更香浓可口,可他答我,‘三荆欢同株,四鸟悲异林’,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感叹这平日单纯不知诗采为何物的小七也有一份这样的细心qíng怀,他盼望着我们和美友好,永远能在一起,只可惜,他的愿望,终不能得。
满口浓香的一口熊掌入口,让我更是喜上眉梢,我的手原本放于细碟青花碟旁,不自觉地,便拨得银制筷子一响,叮的一声,柔和绵长,屋里本就只有我们两人,这一声响,那他一怔,手里的筷子跟着跌下,屋子陷入沉寂之中,他颤声道:“玉,你刚刚,刚刚做了什么……可有感觉?”
“没啊……怎么啦?”
可那手指便又是一动,我拿起了放于碟边的筷子。
“你的手指,手指……动了?”
我尚未反映过来,等得反应过来,才喜道:“王爷,是真的啊,我的手指当真动了?”
他跳起来大叫:“果然有效,果然有效……”
椅凳摔倒之声,他将人家的衣袖拉得碎裂之声,人家被他摇得声音颤抖之声:“恭…恭……喜……喜王爷……”
“你们看见没有,果然有效,她的手能动了……不象前几天只微微一动,而是真能动了……”
“你们先出去,先出去……”终于,他冷静了下来,坐于我的身边,小心地道:“玉,再试试看,再试试看?”
我担心地道:“只怕不能了……”手指却不自觉地又拿起了筷子,却有些颤抖,那筷子把握不住,便跌了落地。
“不,不会的……”他大笑,“玉,你还能动,真能动……”
我试着去夹临近碟子里的菜,却因手指过于颤抖,终不可得,可这也使他大喜,一叠声地安慰我:“玉,不要紧,不要紧,再慢慢练习,便可以了。”
此时却闻门口传来人声,间中夹杂着几声古怪的发音,我听得清楚,这种发音,便是西疆的口语了口
他们想是被人拦在了楼梯口,并不上来,仅在楼梯口大声道:“宁王殿下,怎的见你一面这么难?您忘了以前我们在西疆跃马的日子了?本王就要回西疆了,好不容易得知你在此处,想来见见你,也不能得?”
是乌木齐!
夏候商厌恶地道:“他怎么来了?”
我心中一沉,却笑道:“今日如此高兴,况且我们身处鸳鸯楼,四
处高手如林……叫他过来述述也好。”
“就怕他得知你的身份,对你不利。
我轻声一叹,用手拿起筷子:“那又何防,他能做出什么?说不定见到了他,想起以往策马糙原,让我想出拳揍他……我的手脚便不知不觉地恢复几分力气呢!”
夏候商忍俊不禁:“不错,他如有什么异动,管叫他来得去不得!”
乌木齐率两名随从上来,我仔细地倾听他们走路的脚步声,只觉声音沉稳而大气的便是乌木齐了,他的两名随从,一人则是脚步轻轻的,显然有几分武功,另一人却叫人有些摸不透,有时他的脚步是轻轻的,可有的时候,他的脚步却有些沉重,反倒有些象一口气提不起来,便又沉了下去……此人身有重伤?
而且是陈年旧迹?
小七潜伏乌木齐身边良久,怎的没见他提起有这么一个人在?他以向太子报仇为名,冒充被秦家构陷罗织罪名的慕容家后人,取得乌木齐的信任,助乌木齐伤了太子之后离开,想来乌木齐并没有完全信任于他,所以有很多的事,他都不知吧?
这人潜伏已久,以他的智谋,如想隐身,又怎么会让小七知晓?
可他终于忍不住出现了。
想来我的一连串醒转,已让他慌了手脚?终于亲自前来查探?
“宁王殿下好大的架子,本王想要前来一探,都需过五关斩六将?
殊不知如今贵国与我国已成睦邻友好,殿下防犯何需如此的严?”
乌木齐笑呵呵的一翻话,语气温和却暗含刀霜,夏候商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王子不是要回转西夷吗?为何却有空来此?莫非想找本王戏耍?”
乌木齐一滞,他本就是夏候商的手下败将,在西疆与夏候商对战,每战必输,哪敢象对着太子之时那么的嚣张?
“哪里,哪里,本王三日后便要回国,宁王是本王在中原最佩服的人,今日偶入鸳鸯楼,听闻宁王殿下和王妃在此,因而上前来看看。”他噢了一声道,“王妃面色大好,竟能坐得起来了?想来不日便可恢复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装模作样
我拿起手边筷子,轻轻敲了敲盘子,叹气道:“请恕本妃不能起立相迎,失礼于王子了,如果近日便可恢复就好了,可惜不得,只是能拿筷子而已。”
他走近几步yù查探,只听衣服摩擦之声骤起,夏侯商一个箭步走到我的身边扶住了我,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他,他有些尴尬:“本王孟làng了,总改不了蛮夷脾xing,忘记了此处乃天朝,王妃乃是极贵的女子……不过,宁王殿下,本王并无恶意,只不过听闻王妃在婚宴之时昏迷不醒,有些同qíng,恰好本王身边有西域来的名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今日既与宁王在此偶遇,不如让他看看王妃,或许有些效果?”他停了停,或看见宁王脸色实在不好,便道:“如果宁王殿下信不过在下,那便算了……殿下还记着当年的疆场杀戮呢?本王能让殿下如此的惦记着,倒是本王的荣幸。”
这人死xing不改,居然挑衅道夏侯商的头上了,相比较以前他与夏侯商每一对战,战不了几个回合,每回调转马头便跑……如今胆敢摸老虎屁股……看来那人私底下做了不少工作。
夏侯商却是毫不受激,淡淡地道:“那便请王子自便了,本王此处屋室狭小,只怕容不下王子等人。”
这是恨而绝的赶人言语,一时间让乌木齐哑口无言,怔了半晌灰溜溜地道:“殿下,本王也是一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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