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笨。”陆压一脸慈爱地望着她。
慕九很高兴终于有了解决之道,对他的嘲笑也无所谓了。不过她刚转身,又想到个问题:“这样不行,我若是去打报告,回头两人定受斥责。等她们知道是我去告的状,必然又会掉转矛头冲我来了!那样的话我岂非更危险?”
这可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啊!
陆压拂拂袖子:“也没有人要你非得亲自去告状不可。”
慕九再次恍然。也对!反正她只要做到不让人知道是她告的状不就成了么?
“我这就去!”
她丢下句话,一溜烟出了庑廊,冲往大门外。
陆压这里又已经背着手猫着腰看起院子大戏来,看着看着他就摘下朵桃花苞掷进去。
花苞正击中杨韵的膝盖弯,杨韵啊地一声跪倒在地,吃了尹雪若一剑。
但她立马又bào怒起身:“贱人!你竟然敢暗算我!”说罢便又猛扑过去,与尹雪若缠打起来。
陆压负手直腰,悠悠道:“对嘛,要打就打痛快点……”
朱雀馆里住着好几千人,管理系统当然完备。
管事们的公事房就设在中庭第十进。慕九虽然脑子转得没陆压那么快,怎么行事心里却是有谱的,她化装成个男修的模样入内禀道说听到西路女兵院里有人打斗,然后便出了来。果然没过片刻,总管事就抱着拂尘急匆匆地往西路去了。
慕九换回自己的衣裳磨磨蹭蹭地回到紫铃院时,架已经打完了,总管事也走了,院子里一片láng籍,那架紫藤被劈去了三分之一,慕小星正在整理折断的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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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异常癖好
南北两间房都紧闭着,门口隐隐有寒气浮动,想来应该是受了什么惩戒。北面那丛芭蕉已经全部拦腰砍断,南屋的屋檐豁了老大两个口子,瓦片在廊檐下碎了一地。东面余小莲房门倒是虚掩着,但是栏下那片素心兰却也踩成了一堆枯糙。
她万没想到那两人居然打得这么厉害,明明她走的时候两个人还只处于斗气的阶段……
这要不是她把总管事给喊了来,只怕这房子都能让她们给拆了!
她在院门口站了站便进了西屋,慕小星也忙不迭地跟进来。
陆压正在吃茶,撩眼看了看她之后便就继续翻起她从洪苍带上来的书。
慕九也没管他,直接进屋换衣裳。
慕小星跟进来,激动得兔子眼都睁成椭圆了:“你可回来了!知不知道刚才好吓人?那总管事要是来得再慢点,那两个疯婆子简直都能把对方活吞了!这院子太可怕了,你出入可要小心点!”
慕九束着裙子:“你没事就好。”说完停在妆台下,趴在窗台上往外看了看,然后从抽屉里掏出本册子来给她:“白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练练吐纳,等你将来进了阶,习了法术防身,也就不用怕了。”
说起来她也是惭愧,虽然当初说好不收她当徒弟,可她都跟了她五百年了才修得个人形,即便是这样也还是留了双红眼,往后自己在家里的日子少,也不能带着她一辈子,大家相识一场,她总也得教她几手活命的本事才是。
慕小星大喜过望:“九九,你终于肯收我当徒弟了?!”
“想多了。”慕九梳着头发,毫不留qíng地泼了她冷水。
慕小星愣了片刻,跺脚瞪着她:“你不收我我也会跟着你的!”
说完身子一扭,撩开珠帘出去了。
慕九换好妆出来,院子里依然平静。
晚饭是她去提的,紫铃苑打架这事已经传遍整个朱雀馆,膳堂里听到不少人议论。
原来尹雪若与杨韵各受了跪两个时辰百芒榻的罚,这百芒榻固名思义,乃是布满了针芒的垫榻,两个时辰跪下来,怎么也得半个月不能动手生事了。余小莲也没幸免,被记过一次。这些年攒下的成绩等于全费了。
杨韵告了一日假,尹雪若却压根不曾休息,翌日早上就如常去了当差。
接下来果然风平làng静。
当然经过这一事,院子里气氛变得更加沉重了,简直有一碰就漏水的可能。不过对于慕九和小星来说,只要她们不打起来,而且不影响到她们的日常生活,那么管她们瞪眼还是咬牙,她们都是可以装作看不见的。
不过翌日夜里,慕九半夜起来喝水,却发现尹雪若的房间隐隐传来抽泣之声,声音极为低微,但她的房间尹雪若房间中间只隔了个拐角,以她的听力,要察觉这点动静还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对方也很机警,在她趿着鞋走到帘栊下时,那抽泣声就立刻停止了,瞬间万簌俱静。
慕九在帘下站了会儿,也回了chuáng上。
尹雪若一直都很高冷,真没想到她也会半夜里饮泣。
不过都是女孩子嘛,谁还天生一颗金刚心不成。
慕九没有去关心过问的意思,但是这件事使她觉得紫铃苑应该还会有场bào风雨要发生,毕竟她们之间还没有最终结果嘛。但就是不知道会是几时罢了。慕小星或许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几天就没有打起jīng神过。
陆压却是我行我素。虽然身上有伤却也阻不住他变成这个那个在天庭四处游dàng的脚步。
而且他出去之前还总问慕九借东西,有时是一只珠花,有时是一只耳环,虽然慕九没有什么私相授受之类的禁忌,但一个大男人老问女人借这些东西也总让人难以理解。
“你该不会拿我的东西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
她对他开始有了警惕,虽然说正道成仙的人没有什么胡作非为的理由,但是世事无绝对,万一他真是个变态呢?所以她也用避仙裳悄悄跟踪了他几次。
然而每次看到的他总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走走逛逛而已,既不随便闯人家仙舍,也不去看些不该看的东西,遇到女仙或宫女的时候他甚至还会避瘟疫似的避得更开一些,——这样慕九就看不懂了,既然没有什么怪癖,那又为什么会对她的随身物品qíng有独钟?
不过跟踪人家总是不好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宝贝,而且往往回来之后他就立刻还了给她,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只要他不生出什么祸事来,什么都好说。
从青缨卫得来的那两颗仙丹当天夜里她就拿了给他,他拿在手里看了看便就还回来了:“我拿这个有什么用处?你自己收着吧。”
慕九因为他提点了她一把,看在这份上,因此苦口婆心道:“说是太上老君亲制的方子,很多人想求还求不到的,你虽然已经成仙,但也好歹服了,看看能不能稍稍控制一下体内的邪力?我可听说天庭最近察觉六界有股qiáng大灵力在波动,搞不好就是你那师兄!”
可不是她危言耸听,如果真到了惊动六界的地步,那可不是好玩的。
陆压望着她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和水把那药吞了。
衙门里这边虽说有上头的指示在,但近日却还算太平。
刘俊那家伙仍然狂躁,但并没有因为讨厌慕九就继续在背后使什么小手段,当然也可能是觉得不值得动手。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不分分钟把她往外赶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即便如此慕九也还是感觉到他在时刻盯着她,仿佛只要她有丁点不对,他就立刻能收拾她。
而同僚中则仍有不少人在等着看她这巡察司里唯一的女差官何时离职,慕九觉得这差真心当得压力山大。
好在她耐锤xing能直达五颗星,别的没有,毅力却是杠杠的。
日子在缓慢地往后挪。
这日早间慕九刚踏出院门,还想拐到街口去吃碗灵芝粉再去衙门,抬眼就见林见儒在院门外甬道上桂花树旁立着。正纳闷他如何在这里,他却已飞快迎上来:“快些去罗衣坊,那里出了点事!”
慕九不知一大清早的会有什么事?但却不敢怠慢,连忙与他直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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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不能赶我
原来罗衣坊街头死了只妖界来的青蛇jīng。
也不知道死在谁手里,身上落着好几道伤,更不知道它缘何会来到天界。
慕九他们到达的时候青蛇已经被抬上担架了,许多人围着观看,人群中心刘俊竟然也已经到来,正凝着双眉听身边人禀报经过。
“据南天门的兄弟说,这青蛇jīng是梵丘山的,昨天夜里说是要进来告状,在门口领了牌子,今早巡逻的弟兄就发现她死在这里。但除她之外并没有发现别的可疑之人。”
天庭出命案是很耸人听闻的事qíng。什么人敢在天庭行凶?而一旦发生,则绝非小事。
周围人窃窃私语,慕九看了看,多是天兵营里的弟兄。
“先把尸体抬回去。”刘俊将尸布覆上青蛇头部,站起来摆手,“陈瑛即刻带两个人去趟梵丘山,查查有没有什么眉目。胡岩带人加qiáng天门内巡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潜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甚少接手这样的案子,刘俊的凝重使他看起来颇具大将气质,往日的野蛮在这个时候看起来,竟然化作了身为一个将军应有的威严,也一点都不突兀。
慕九的头儿陈瑛在人群里游行。
接着大家纷纷散开,并没有她和林见儒什么事。
街道渐渐恢复宁静,慕九却站着没有动。
“天将营里的司天镜应该能照出青蛇遇害经过的,为什么会查不到人?”她狐疑地道。
林见儒不知在想什么,闻言看向她:“你怎么知道司天镜能看得到遇害经过?”
慕九恍觉失言。忙说道:“日前在东天门看几个长老下棋,听他们说的。”
事实上这些都是琉阳告诉她的,幼时琉阳带着她下山采药,她不想走路不肯去,他便找这些四海八荒里的轶事跟她说。也正是因为他的博学广知,慕九对他的敬意才愈发根深蒂固。当然有些她已经忘了,但关乎于天将营的一些事qíng,近来她却努力回忆了起来。
林见儒未起疑,他望着前方道:“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慕九没有说话。
抬了眼,忽而又盯着他左耳下一处伤痕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一摸,神色黯下来:“别问了。”
慕九愣住:“你师姐她们又找你麻烦了?”
他唇角有苦涩,随后紧一紧牙,往前走了两步,不愿让表qíng袒露在慕九面前。
慕九望着他背影,忽觉一股萧瑟之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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