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望着她足有好半晌没有出声,直到她挪了下脚步他才喃喃道:“死了?”
慕九紧盯着他:“梵丘山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鹏神色连变了几变。隔片刻他瞥着慕九:“我gān嘛告诉你?”
“你不说的话,就只好等着衙门去查了。”慕九冷哼着,“但是你应该知道,死个把妖jīng对于天庭来说算不上什么要紧大事。而梵丘山能死一条青蛇jīng,改日就能死一只大鹏鸟。你不说,我还真不着什么急。”
大鹏瞪着她,动不动就咒人死,一把嘴用得着这么毒吗!
他勾着脑袋蹲在地下,颓废得要死。
这么看起来梵丘山一定是出事了,果然这家伙不会为口吃的巴巴地跑到天庭来!
慕九催他:“快说!”
“催什么催?你不是说不着急嘛!”
大鹏烦躁地冲她嚷道,然后站起来,翅膀拍打两下,没好气地:“我们大鹏族在梵丘山落居十万年,山上一直风调雨顺太太平平,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去年开始,各家陆续有法器失踪。比如说láng族的láng牙令,蛇族的银甲等等。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谁手脚不gān净,而且丢失的法器说普通也不普通,说贵重也不贵重,就并没有在意。但是后来各家各户都有东西失踪,最后大鹏王宫里也丢了对玉钹,我祖父觉得不对劲,这才着人统计。
“这一查才知道原来整个梵丘山丢失的法器竟有上千件之多,我祖父命我上天庭报案,我这才来的!”
千多件法器失踪?
慕九呆愣半刻,接着又说道:“那你报案归报案,怎么闯到内廷偷吃的去了?”
他既自称是梵丘大鹏王的孙子,作为一个王孙,总不可能连口吃的都捞不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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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你成亲了?
“什么偷吃?我那只是不小心打翻了盘子!”大鹏跳起来:“能不能弄清楚再说!”
这两者xing质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慕九摊摊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他觉得这样说看起来面子上好看些那就随他去吧。
大鹏被她的样子气得翻白眼了。
“我那是因为去各个衙门告状,被人搪塞敷衍了出来,我一时气不过,这才闯进了内廷!”他又羞又忿,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他是个高贵世族出身的神鸟吗?“谁稀罕那点吃的,我不过是看到桌上刚好摆了几盘子点心,好奇看了看,结果没留意就碰翻了盘子!”
慕九瞄着他,没说话。
偷吃就是偷吃,还非得掩饰这么一大通。
而且,谁说的因为告状无门就应该闯到内廷去捣乱?
就冲这个,关他三个月也不冤枉。
“你说衙门里搪塞敷衍?”这时候一直没cha嘴的陆压说话了。
“不是搪塞敷衍是什么?”大鹏没好气,“他们不是推说要去哪哪哪儿,没时间细听,就是借口说他们不管这方面的事,让我去别的衙门看看。老子都上天半个月了,连个管事的人毛都没见着!天庭让这帮人管理,迟早垮掉!”
陆压这么一说慕九也觉得奇怪了,别说梵丘山丢失了上千件法器,就是没这么多,人家大鹏族亲自派人上天来告状,天庭也没有推诿之理,怎么不但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反倒还把人家追得天上地下到处乱蹿?
再怎么说大鹏也是神界望族,总没有这么怠慢人家的道理。
“那你怎么不回梵丘山告诉大鹏王?”她问道。
“我才不去!”大鹏白眼看她,蹲在那里角落里,浑身充满了不羁。“老子才不是那种打输了跟家里告状的孬种!他们要关就关,我还怕他们不成?就算是关了老子在这里,不还是得好茶好饭地侍侯我。哼!”
他下巴在半空甩了个弧线,高高扬起。
慕九上下瞅着他:“不会吧?可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骨气。”说完不顾怒睁的鸟眼,又接着道:“就算你不回去报讯,难道你被关押的事你家里不知道吗?你家里居然也没人上天来看看?”
她再嘶了一声恍然再道:“你丫该不会是家族里什么败类,早就被赶出来了吧?”
“你才是败类!你全家都败类!”
大鹏跳起来,身上镣铐拖得哗啦啦作响。“老子血统那么高贵,看起来像是会被赶出家门的那种人吗?!你长这么大一双眼是好看的吗?!你们俩合着伙来欺负人,就不怕遭报应!”
慕九赶紧退后几步扇扇他翅膀扬过来的灰。
陆压睨鸟道:“我不跟她在一起才叫做会遭报应。”
他要是不借慕九挡着则必然倒霉。
慕九懂他意思。
但大鹏显然不懂,他瞪眼呆望着他们:“难道你们俩——成亲了?”
“啊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慕九一巴掌拍在他翅根上:“我只是收留他!”
大鹏被打得脑袋都偏到了一边去,收回之后怒瞪着她:“我他妈祝你将来找个凶男人!”
慕九扬手又要打。陆压这时却站起道:“他倒也没说错。就是把梵丘大鹏王叫过来,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哦?”慕九愣了愣:“这是为什么?”
陆压看向大鹏,只见他紧绷着一脸盯着他,将出口的话在舌头尖转了转,便就改说道:“因为你说的,天庭规矩好严。”
慕九无语凝噎。
大鹏却微微松了口气,扭头瞅了眼陆压,不知怎地居然比先前老实了些。
慕九总觉得陆压有话没说明白,不过眼下并不该纠结这件事。到底她的目的是查青蛇的死因。
“那梵丘上下对于法器失踪这件事,有没有比较靠谱的推测?”她问道。
“没有。”大鹏摇头,揣着双翅膀道:“完全没有人知道是谁gān的。我上天之前青蛇jīng的丈夫正在进阶历劫,我也不知道她会上天庭来,更不知道是谁杀的她。但是,我敢肯定杀她的人一定跟偷法器的人有关。”
慕九也能肯定青蛇的死跟法器失踪案件有关。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他偷这么些法器用来做什么?他杀害青蛇jīng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阻止她告状,还是为了制造事端?
“……你这个疯子!”
正在沉吟间,外头忽然传来几声怒骂,紧接着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陆压侧耳听了听,随即示意慕九:“是弗光他们来了,我们出去!”
慕九也不敢久呆,立刻随着他往铁栏外而去。
走了几步她又跑回来,问牢里呆望着他们离去的大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大鹏两眼斜了斜她,仰头望着天上:“老子是梵丘上官家的七殿下你都不认得么?”
慕九耸耸肩。
大鹏气道:“我是上官笋,字非竹!”
原来只是棵笋,还连竹子都称不上!
慕九桀桀嘲笑了他一番,已经没法继续搭理他的diǎo样,笑完便即刻离开牢房,到了甬道中与陆压再化成一抹轻烟,从边骂边过来的弗光与白湛头上飘过,出甬道再回到大门口。
这次没再跟他拉手了,这家伙嫌她手粗,却不想她还嫌他手脏呢。
先前那团火当然已经熄灭了,但顶上的宝鉴还未完全恢复亮泽。出门还不成问题。
回来路上就顺畅多了,天色已经尽暗,北斗七星正在当值。天边正泛出蓝幽的光。
路上慕九在凌宵殿外停了停,说道:“为什么你刚才说就算是大鹏王来了也没用?”
她心里一直悬着这个事。
陆压斜眼睨她:“梵丘大鹏王本是来自南冥大鹏本族,十万年前搬出南冥来到梵丘,乃是被族中除了名出来的。他们虽然自立为王,但天上地下都不承认他们是迦楼罗王的后裔,只认位居四方的大鹏本族才是嫡派正宗。
“所以梵丘上官家在众神眼里,就是个普通的妖族而已。”
慕九愕然。
大鹏族在六界里身份还是不低的。本来她以为这贼鸟跟本族后裔一样真的血统高贵,没想到居然天上地上并不认!陆压之前只告诉她梵丘山东的大鹏是从四大族里分离出来的,却从来没说过他们为什么出来。
既然梵丘大鹏王身份不被承认,那当然天庭也不会给他们面子。
“这么说来,梵丘上官家迁出来,当中还是有内幕的?”
陆压道:“当中内幕我也不清楚,不过能够肯定有就是了。”
慕九点点头,这些所谓的世家望族里出个一两件丑闻并不足为怪。
只是想到六界本已有那般以名门正派仗势自居的阐教,如今连“血统高贵”的上官笋都因为跌了身份而连报案都无门,又不免一阵唏嘘。看来这先敬罗衣后敬人,放在天上地下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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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新兵蛋子
就先前的事再jiāo流了几句,也并没有什么结论。
这趟探监除了知道梵丘山确实出了事qíng,以及天庭衙门不作为之外,并没有得到更多线索。不从法器丢失案子入手,也许永远也解不开青蛇横死街头之谜。
“到底是什么人有本事躲得过乾坤镜的监控呢?”
如果这人本事高到连乾坤镜都能避过,那么梵丘山丢失的法器应该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那些法器是他所需要的,那他应该就还不具备随意出入天庭的本事……
真是伤脑筋。
“有倒是有的。”看她纠结了一路,回到家里,陆压终于还是忍不住在结界处摇起扇子来,“不过我觉得你眼下该考虑的是怎么才能办到这案子。毕竟你还只是个小巡逻兵而已。”话虽然有点糙,但也顶不过这是事实啊。
他能帮她进牢探监,可帮不了她解决这些事。
慕九被这一语给打懵。
没错,她才刚进巡察司,还远没有独立办案的资格!
刘俊那厮会答应她来办这个案子?
她可没忘记案发时候人家压根连瞄都没瞄她一眼。
但是机会难得,她并不想轻易放过,就算是被奚落被嘲弄,她也要争取争取,只有她早日飞升成了仙,才不会让琉阳日夜cao心她。
翌日清早便径直去了刘俊公事房。
衙门里每三日一次早会,平时人们没事都不会想进这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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