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用力拥着身躯逐渐冰冷透明的玉茗,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作为一个母亲,早已不忍见亲生女儿就这样在自己眼前离她而去,而她却无能为力。
“这么荒谬的谎言以为我会信?”陵霄嗤鼻笑道,他十分肯定玉茗并非他的女儿,因为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丝的魔xing。
“当年天帝救回月初时,她已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名古说至此处,已大笑起来,“是否感受不到玉茗身上的魔xing?因为是我与天帝合力镇压了玉茗身上的魔xing……”
“我不信!”陵霄愤然截断他的话。
“陵霄,你真是可悲,你杀尽了所有人,到最终连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都杀了……”
“住口!”陵霄凌空而起,合掌朝名古的命门劈了下去。
名古即刻旋身,吃力的避过他一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陵霄又是致命一掌劈了过来。
玉染闭着双眼,听着名古的一字一句,仿若有着无数的记忆如cháo般纷纷涌入脑海,冲刷填补着她那空dòng的记忆。
长风四起,顷刻间chuī散了玉茗的身子,无数的碎片迸裂,四散,最后化作轻烟飘散。
玉染再也感受不到玉茗的ròu体,她猛然睁开双眼,眸中遍布血丝,仰天长啸,“啊——”似想用这一声来宣泄心中的悲凉与无尽的哀伤。
恍惚间,她痴痴地笑了起来,凌乱的发丝随风舞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陵霄与名古纠缠打斗的身影,仿若失了魂一般,只是眼神从空dòng间一分分变冰冷,变的彻骨冰寒。
眼看着名古就要支撑不住,玉染猛地腾空而起,为名古接下了致命的一掌,她持着碧月剑,像是发了疯一般,毫无章法地朝陵霄刺了过去,每一招一式都那么狠辣。
陵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即使在他亲手毁灭了潼城那一刻,他都不曾在她的眼中寻到过一抹恨意。
而今,他竟在她的眼中寻到了那份汹涌且浓烈的恨。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玉茗,真的是我的女儿吗?”陵霄一边躲避着她的剑招,一边沉声问着。
玉染剑招丝毫未停,不断变幻着九九八十一式,盲目地朝他刺去,口中亦冷声笑道:“你有何福气拥有玉茗这样乖巧的女儿?他的父亲只有白曜一个,而你的存在,只会玷污了玉茗的亡灵!”
“既然不是,那我便放心了!”陵霄得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答案,腾空而起,抽身脱离了她的剑招。
“我说过,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覆灭天界,毁尽你所在乎的一切……”陵霄的声音未落,人已消逝的毫无踪迹,只留下那阵阵语音绕耳。
玉染的手死死握着碧月剑,指尖因用力而惨白一片。
名古没有想到陵霄竟放过了他们二人,他呆立在原地,凝望着玉染那悲伤的表qíng,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走吧。”玉染没有看名古一眼,只是傲然转身,大步朝魔界的出口走去。
漫漫黑夜,将玉染那沾满鲜血的身影渐渐湮没。
自打名古带了一批天兵天将去魔界,白曜便一直站在南天门外等候着名古传来的消息,可是几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传来一点消息,他的一颗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忽然间,两道光芒落入眼前,竟是名古与玉染,白曜猛然一惊,大步上前,盯着玉染身上的鲜血,竟一时不敢开口询问,只恐会得到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玉染眼神空dòng,好似瞧不见面前的白曜,用极为缓慢的步伐越过了白曜,晃晃悠悠地朝南天门内走去。
名古眼眶一红,低声道:“天帝,玉茗公主死了。”
白曜的脑子轰隆一声,仿若被什么东西狠狠炸了一下,他猛然回首,凝望玉染那失魂落魄的背影,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比玉染更加伤心。
他qiáng忍着心中的哀痛,暗哑着嗓音对着她的背影说道:“玉染,不要难过,你还有我。”
她步伐一怔,须臾才缓缓回首,天际那一轮璀璨的月华照耀着满身是血的她,远远望去竟像是裹了一层红衣,显得那样凄凉夺目。
她深深凝望着白曜,喃喃道:“我想起来了,我叫月初,我爱的人叫陵霄,玉茗是我和陵霄的孩子……”
第111章青丝断,剑起沧澜1
玉茗公主的死振动了整个天界,天宫内陷入一片悲戚中,这一次玉茗公主被魔君杀死,魂魄已散,就连一丝骨灰都未曾留下。与此同时,魔界的曾任大护法七杀与左护法楚韵亦在当日双双灰飞烟灭,据闻是魔君陵霄亲自下的杀手。
于是,七杀是天界派去魔界的暗人这件事也随之浮出了水面,众仙皆是一阵唏嘘,从未想到,白夜景曾在魔界安cha了这么深的一枚棋子,一埋便是六千年,从来没人想到那个陪着陵霄一同征战天下的七杀会是暗人。
仙界与魔界这一次的大震dàng,令人更觉一场大战在即,皆是严正以待。
月初一个人坐在偏殿已有整整三日,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谁也不见。
白曜知道她伤心,便不去打扰,决定让她好好静一静。
更何况,她如今已恢复了月初的所有记忆,如今的她定然心绪复杂,只有时间才能平复她的心。
但他始终相信,坚毅如月初,她必然会从这段痛苦的过往中走出来。
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白曜没有看错月初,果然,第四日的清晨,一脸憔悴的月初踏出了殿内,苍白的脸色与疲惫的表qíng泄露了她数日未合眼。
“天帝,我们去见佛祖吧。”月初目光空dòng,口气飘忽,有着穿透灵魂的冰冷。
白曜没有追问,心中亦明白月初之意,默然领着她朝西天雷音寺而去。
在抵达雷音寺山腰时,月初却突然止住了步伐,她站在石阶之上,遥望此处一景一物,似乎又回到了千年前,她一步三叩首,乞求能够得到佛祖对陵霄的宽恕,留他一条xing命,给他一个从善的机会。
那时的她,信誓旦旦地告诉佛祖,一个能够为她放弃永生的男人,便也可以为她放下屠刀。
她是多么的坚信自己能够感化他,一心一意想着要与陵霄远离尘世喧嚣,摆脱名利仇恨。
可她的坚信,最终换来的是无数的人惨死,月秀、无双、玉茗、七杀、楚韵,乃至潼城数十万的无辜百姓。
陵霄,早已泯灭人xing。
“既然不愿,便莫勉qiáng自己。”白曜的话语平静,深知月初踏上这通往雷音寺的阶梯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月初收回神思,侧眸深深凝视着他问:“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白曜一愣,却不知她这句话中的深意。
月初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白晔与我无亲无故,将那万年功力传与我,不过是窥探天命后得知我是毁灭魔界第一人。而你……多番救我,甚至立我为你的天妃,将陵霄的孩子视作亲生女儿,为的不也是这所谓的宿命吗?”
白曜面对她的质问与冰冷,默然不语。
月初继续道:“月初何德何能,让天帝你如此委曲求全,娶陵霄的妻子,认陵霄的孩子。”她的声音至此,已是哽咽一片,眼底闪烁着点点泪光,可眸内却藏着异常坚忍的凌厉:“你与陵霄一样,那么费尽心机将我留下,终究只是想收我为你们一统三界的棋子罢了。”
白曜无畏无惧,迎上月初眼中的凌厉,终究没有做声,未曾为自己辩驳过一句,只因他确实有过这样的私心。
万籁俱寂,萧萧寒风,金光普照天地万物,令处于冰冷对峙的二人收回目光,仰天凝望那暖暖金光普照全身,在那金光弥漫中只见佛祖那巨大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与当初一样,如今的佛祖脸上依稀挂着和蔼慈祥的笑容。
“月初,你终于还是来了。”佛祖的声音浑厚,有着无限的穿透力。
月初再见佛祖,恭敬地朝他一拜,也不顾天妃的身份,跪在了石阶之上,满脸虔诚道:“罪人月初,来向佛祖请罪。”
佛祖缓缓摇了摇头,问道:“你何罪之有?”
“若非月初信誓旦旦承诺可以将陵霄感化,这世间便不会死那么多无辜之人。”
“这一切,都是宿命轮回。”佛祖表qíng温淳,“万年前,是你种下的果,万年后,便只有你才去结这个果。”
“看来佛祖早就知道这宿命。”月初浅浅一笑,笑的虚无且悲凉,“既然宿命定下月初是终结魔界之人,那月初今日便来完成当日对佛祖所立下的誓言。”
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曜忽而侧首,看着月初那极为认真的表qíng,更多的是最后的决绝。
“你还爱他。”佛祖微微叹息着,语气中似有一抹不忍。
“当日我以对佛祖的誓言换得他的xing命,如今他滥杀无辜,我便必须亲自手刃他。”月初说的那样云淡风轻,好似早已将对陵霄的那些感qíng抛之于脑后,眼中只有对陵霄的恨意,“他最不该的,便是杀了玉茗,我一定会玉茗报仇。”
说罢,她仰着头,迎着无限金光,将目光缓缓投递至白曜身上,“而且,我身为天妃,有责任与义务斩妖除魔,守护这天下安定,百姓不再受妖魔侵袭。”
佛祖凝着月初字字铿锵,满意的点点头:“宿命终有轮回,可单单凭你一人之力,并不足以铲除陵霄。”语音至此,只见天空中缓缓飘下两把长剑,一把白光茫茫,一把蓝光璀璨。
月初与白曜分别扬手,接过停在面前的剑。
“这是天诛?”白曜想起白晔魂飞魄散后,这把天诛剑也随之尘封。
月初则是怔怔凝望手中的剑,喃喃道:“这把不是被陵霄摧毁的天音剑吗?”
“天诛与天音是天界至高无上的一对神剑,如今因天音的毁灭而重生,他们现在的名字叫天音无相,天诛地灭。只有双剑合璧,默契无间的配合,才能够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佛祖很耐心的为他们二人解释着,“这至高无上的神剑,只有天界至高无上的天帝与天妃才有那个能耐cao纵,陵霄已入魔中魔,也唯有你二人联手,才有机会诛杀他。这一次,将是永生。”
“魔君,下一步你有何打算?”婳婳在七杀与楚韵死去后的第三日,领着陵云一同步入王殿,她的心中没有底,总觉得陵霄一直是个迷,让她无法摸透他的心思,如今七杀与楚韵死去,陵霄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整个魔界变得一派死气沉沉,对陵霄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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