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生以来,我就很不服气,白晔不过是比我早生了百年,所以他便理所应当的成为天帝的继承人。他的才学、修为、天赋,哪一样都不如我,所以我不甘心,我必须要靠自己与白晔争个高低。我机关算尽,谋划了数千年,最终却害死了玉染,我抱着早已化为枯骨的玉染,忽然间觉得自己是三界最可悲的人,为了心中的不甘放弃了自己的爱人,甚至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找了千年,终于找到了玉染的转世,可她的心却给了陵霄,任是我费尽心机都夺不回来,我便更恨白晔……若非是他的谋划,我如何会以为月初是华碧晗的转世,如何会错过她一次,这一次的错过便是永生……”
也许白曜是醉了,头一回,一向高高在上的他竟然失态了,这也是月秀头一次见如此失态的白曜。
月秀忽然觉得此时此刻的白曜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变成了这世上最悲伤的一个男人。
“世间之事,冥冥中自有宿命的安排,若非是你设计破坏了白晔与华碧晗,又如何会酿成今日的错局?”
白曜眼眶因醉酒与怒意,泛着清晰可怖的血丝,他怒道:“历来争权夺位,哪一次不是死伤无数?白晔在位三千年,只是一心想着如何除去我,丝毫不顾三界苍生,两次放弃了剿灭魔界的机会。第一次,他命四大神君诛杀陵霄,令其魂魄散尽,可他却因惧怕我的势力独大而放弃乘胜追击,将魔界余孽剿灭。第二次,陵霄被关入幽冥炼狱,他再次因惧怕我夺了他的帝位,又一次放弃了剿灭整个魔界的机会。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如何能担负起天帝之位,因为他的一次又一次放弃剿灭魔界的最佳时机,使得如今我仙魔之战死伤无数,人间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月秀因白曜的话而动容,他缓缓起身,再一次审视起白曜,“我一直认为你夺天帝之位是为仇恨,是为野心,却不知你的心如此之大。”
白曜眼神迷醉,可目光却异常坚定:“世人如何评价我没有关系,我的夙愿不过是三界苍生安宁。”
“如今陵霄脱离魔界,便是我们第三次剿灭魔界的大好机会。”月秀脱口承诺着:“我会帮你,维护三界苍生安宁也是我的夙愿。”
九月十五,正午午时,huáng道吉日,潼城喧天的礼pào与锣鼓让众多百姓前来围观,管家拿着一袋碎银子,但凡路过陵府的百姓皆会散财,一时间百姓闻讯而来,成百上千的人挤在陵府之外,好不热闹。
“究竟是哪家的新娘子,当真命好,嫁了一个出手如此阔绰的男人。”
“听说这新娘子也挺神秘的,真是奇怪,两个这样神秘的人竟然选择潼城成亲,当真令人费解。”
百姓们拿了钱后都眉开眼笑,私下也对今日的一对新人议论纷纷,相互揣测着其身份。
陵府内,一袭红色嫁衣的月初在众人的拥簇下缓步走进了喜堂,凤冠上的流苏隐约挡住其容颜,却仍旧可辨其容颜。
月初手握红绸走在那红毯铺就的地面,隔着流苏望着喜堂内的宾客,个个衣着光鲜亮丽,笑容可掬,皆是再正常不过的qíng形,可唯有她能感受到那阵阵妖气缭绕整个喜堂,在场的所有宾客,皆是魔界中人。
月初的目光有些黯淡,可在触及陵霄那温柔的目光时,满心郁结皆凝做嘴边一抹微笑。
“新郎新娘拜天地。”七杀高声道,今日他受邀成为陵霄与月初的主婚人。
月初走到陵霄面前止步,熠熠生光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陵霄的容颜,犹忆起他们第一次成亲时,她不顾一切的追随白曜而去,只为了要调查一个所谓的真相。
陵霄他没有发怒,只告诉她,会等她归去。
他们历经重重磨难,走到今日的这一步,终于又要成亲,她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再破坏。
“一拜天地。”
月初与陵霄一人握着红绸一端,对着正堂外,遥对天地深深拜下。
忽然间,原本骄阳明媚的天地间狂风大作,怒吼着朝喜堂内席卷而来,众人因那突如其来的狂风怒吼险些稳不住身子。
喜堂内红帷漫天飞舞,案上喜盘尽数翻倒在地,红烛早已熄灭,是为凶兆。
七杀眯着眼看此时的qíng形,只见一对新人依旧站在原地,不畏狂风怒吼,他即刻道:“二拜高堂。”
月初与陵霄转身,对着那早已被狂风chuī倒的两个灵位,两个灵位的主人正是陵霄的父母。七杀觉察到,即刻扶起灵位,施法定住灵位。
一对新人顶着狂风朝灵位鞠躬,刹那间,天地变色,乌云蔽日,天地间陷入黑暗。
喜堂内红烛被灭,众人伸手不见五指,陵府的下人却因这突然的变故感到诧异,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凶兆啊,这亲不能成!”黑暗中,骚动的人群中有一声清晰地高呼闪入。
陵霄却异常镇定,握着红绸的手未松分毫,问道:“你怕吗?”
月初在黑暗中捕捉到陵霄那双温润的瞳子,耳边呼啸着狂风怒吼,她坚定地答道:“不怕。”
“夫妻对拜。”
黑暗中,狂风嘶厉间,二人终是完成了成婚之礼。
“礼成!”七杀见婚礼完成,终究是松了口气。
可礼成之后迎来的却是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仿若直冲喜堂而来,那qiáng烈的雷声似要将整个喜堂震碎。
黑夜的苍穹划过一道道闪电,一道道裂痕似要将整个天际劈开,那震耳yù聋的雷电声让在场的丫鬟与侍卫纷纷四处逃窜避走,唯恐天灾降身。
月初望着此qíng此景,松开了手中的红绸,迈步出了喜堂,站在苍穹之下,仰头凝望天际。
风势依旧,月初头上凤冠已被chuī落在地,绾好的发髻散落,披肩的云丝随风飞舞。
在电光中,众人可见那一袭血红嫁衣的瘦弱女子,不畏狂风,不畏黑暗,不畏雷电,高声对着苍天道:“是我违背了佛祖誓言,是我逆天而行,若有天谴,尽管降临在我身上!陵霄自出幽冥炼狱,手中再没沾染任何罪孽,佛祖你无权罪责陵霄。我与陵霄成亲虽然逆天,可我们是真心相爱,茫茫苍天竟容不下两个有心隐居避世的人吗?”
陵霄站在喜堂内,深深地凝望那个身影,听着她的一字一句,却怔住了。
楚韵站在陵霄身后,眼眶早已泛酸,她喃喃道:“大护法,月初为你放弃了太多,你不该辜负她的一片真心。”
陵霄站在原地,依稀用那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月初的背影,久久未说话。
顷刻间,倾盆大雨降临整个潼城,雷电之声瞬间消逝无踪,狂风渐弱,唯独那黑夜依旧。
月初站在bào雨中,起伏的胸口可见她此时激动的qíng绪,悲戚的目光中隐含着几分激狂。
她回首,隔着漫天雨帘对上陵霄的目光,泪水出眼眶,瞬间被雨水冲散。
bào雨不仅冲散了她的泪水,亦冲散了她的妆容,素容尽显苍白的脸色,雨中的她凄然且láng狈。
陵霄深深与之对视,这一刻,他仿佛觉得月初就要离他而去。
他大步冲入雨中,将她狠狠拥入怀中,一字一句道:“若有天谴,为何要一人承受!今后我是你的夫君,有任何事,我们一齐面对。”
月初感受他身上的温暖,泪水不断滚落,用力回拥着他,哽咽地问:“我要离开潼城,我要去幽兰谷,今后我们就在幽兰谷,再也不问三界之事好吗?”
陵霄深深闭上了眸子,隐尽了眼中的一切qíng绪,拥着月初的双臂隐约有着几分紧绷。时隔多年再听到“幽兰谷”这三个字,他仿佛又回到了四千年前,被他亲手杀死的救命恩人玉染,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样,至今记忆犹新,不曾忘却。
月初有些迫切地说:“陵霄,答应我。”
陵霄重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站在人群中的婳婳,隔着那茫茫倾盆之雨,凝望着相拥的二人。
原来,这一百年来在他身边的陪伴,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原来,婳婳在你的心中终究只不过是个替身。”讽刺的笑容尽显脸庞,泪水悄然滚落却不自知,依旧笑得娇媚如花,可泪水却苍然无力。
一场狂风骤雨后,今日的婚礼散的格外早,倾盆大雨散后,骄阳破云而出,重现潼城光芒。浑身湿透的月初匆匆回了喜房,下人备好热水为其沐浴更衣。
陵霄本想尾随月初前去,可众宾客哪肯轻易放他离去,纷纷纠缠着给他敬酒。
今日陵霄本是邀请了七杀与楚韵来观礼,却不想魔界众长老也纷纷前来,倒是让他有些吃惊,心中亦隐隐有些不快。
可今日是他与月初的大喜之日,心qíng本就开心,便也未对擅自前来的长老们动怒,于他们接二连三的敬酒也不相拒。
直到深夜,满堂宾客饮的畅快,七杀与楚韵知晓经过成亲时一场风波,此时的陵霄定然是心系月初。便出言将在场众人劝离喜堂,很快满堂宾客散尽,有些微醉的陵霄未做停留,大步朝新房处走去。
新房外空无一人,屋内的红烛光芒透着雪白的窗户纸透了出来,铺了一地银霜。
陵霄推开紧闭着的屋门,满屋那漫天红帏闯入眼帘,他迈步入屋,正见已褪去一身湿透喜服转而换上平常所着衣衫的月初,她静静地坐在喜榻之上,目光沉沉郁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陵霄望了一眼桌上摆放的两杯合卺酒,便慵自端着朝月初走去。
月初回神,睇着依旧是一袭喜服的陵霄,早先被bào雨湿透的衣衫早已因其运用真气而快速gān涸,完好无皱。她嘴角露出一抹浅浅地笑意,自他手中接过一杯合卺酒。
陵霄的眉头却愈发紧蹙,总觉得此刻的月初笑的格外勉qiáng,他却没有点破,只是与之共饮合卺酒。
合卺酒饮罢,月初问:“你喝了不少酒吧?”
陵霄答道:“这些长老们与我有些jiāoqíng,便擅自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今日与你成亲,我很开心……所以多饮了几杯。”
听着陵霄对她的解释,心中已是了然,“我明白,你与魔界之人都有深厚的qíng谊,他们前来观礼也算是对你的尊重。”
陵霄握着她微凉的双手,低声道:“我以为你会不开心。”
月初垂首,凝着陵霄握着自己的双手,唇畔依稀挂着温淳地笑意:“我已经将你从魔界带走,难道还要阻止魔界中人前来参加你的婚礼吗?那你的妻子是不是太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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