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内,正殿外,殿门紧闭,七杀候在殿外不得而入,看似殿内正在商议要事。
七杀瞅着月初的到来,审视着她面容清冷,眼底的决绝,当即明白方才月初放走月秀不过是私自行动,陵霄根本毫不知qíng。
“我要见陵霄。”月初凝着紧闭的殿门,声音平缓清冷。
“大护法正在殿内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七杀声音严肃,亦知即将有一场狂风bào雨即将来临。
“我要见陵霄。”月初重复了一遍,可语气中却比方才更冷,隐约有一种即将破茧而出的怒意。
“大护法之令,属下万不敢违抗。”七杀话音方落,只见月初翻手间已出天音剑,长剑直破其身。
七杀未想到月初如此激进,避闪不及,手臂已被划破一道伤口,两侧守卫见月初出了兵器当即就要上前搏斗,却被七杀厉声斥道:“不得无礼!”
有七杀之令,守卫满脸费解,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门外动静,似惊了里头,一阵yīn风chuī开了紧闭着的殿门,一袭黑衣锦袍的陵霄伫立在殿门内,冰冷地眸子注视着面容冷极的月初,眼中闪过诧异。
楚韵也匆匆奔了出来,但见月初手持天音剑,当即一阵慌张:“月初,你不要误会,大护法他其实……”
“据闻前一阵子大护法亲自设局,将月秀带领着的五万天兵天将一举歼灭,并活擒月秀,当真好手段。”月初直到亲眼看见陵霄自正殿内出来,才将心中最后一丝犹疑毁灭,相信了陵霄从始至终都是在欺骗她。
“大护法,方才月初闯入鬼狱,已将月秀放走。”七杀如实禀报着,却收到陵霄身后楚韵一道责怪的目光。
“谁告诉你的?”陵霄的话语中充斥着浓郁的嗜血之意,似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月初不答,却质问:“陵霄,我有bī你离开魔界吗?”
陵霄硬声道:“没有。”
月初又问:“我有qiáng迫你放下仇恨,与我隐居避世吗?”
陵霄双眸沉沉:“没有。”
月初再问:“是你,说要为我放下杀戮,从此不问魔界之事。是你,说要伴我天涯,只要我开心。从头到尾,我从未要求过你,可你却用这样的谎言欺骗了我的真心。”
“大护法他知道你的xing子,若不用这谎言欺骗你,便会从此失去你。”楚韵着急的为陵霄解释。
“你的欺骗,就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傻瓜,所有人都知,唯独我不知。”月初笑的有些癫狂,眉眼间的愤怒夹杂着失望尽数释放,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滚滚而落。
陵霄大步上前,想要接近月初,“我是真心想离开魔界,但不是现在。”
月初持剑直指陵霄,不让他接近分毫,“既然你放不下那所谓的仇恨,就不该对我承诺,既然承诺了,却做不到,你将置我于何地?成亲那日,我用一生的幸福当赌注,妄想逆天而行,只希望能让你回头。可今日,我输的彻底,但我不怨任何人,这场赌注是我一意孤行,只能怪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远不及仇恨重。”
“覆灭天界,我势在必行,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我决不能放弃。”陵霄知道,他的谎言终归不可能瞒月初一生,既然事已成定局,那便只有坦然面对,“只要覆灭天界,我将一统三界,茫茫天下,你我坐拥,届时你想要做什么都行。”
“我一直以为你与白曜是不同的,他心系苍生,而你却野心勃勃。”月初望着陵霄那野心勃勃的面容,突然间,她发现陵霄比起白曜更加可怕。刹那间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她一直以为陵霄只是心中有仇恨,而今才发现他的野心竟然还妄想坐拥三界。
突然意识到这些,月初觉得这数月来的付出与努力竟是这样可笑,这场赌注,她终究输的一败涂地,更让她开始重新审视陵霄此人。
“不要拿我与白曜相比,站在你面前的人是陵霄,是你的夫君,陵霄。”他的声音突然变冷变尖锐,眸子中的怒意再未克制,尽数迸发:“你的心中究竟爱着谁?玉染。”
月初从陵霄口中听到“玉染”这个名字,恍惚间有着一阵阵晕眩,“到如今,你还要问我爱谁?”
陵霄声声斥责,满脸的不信任:“四千年前,你费尽心机接近我,四千年后,你是否依旧是奉了白曜之命接近我?六世qíng缘,听起来那么动人,可谁又知道,这六世qíng缘在皆是彻头彻尾的一场谋划。”
“你既知我是玉染转世,心中有疑惑,为何不问?”
“因为我信你,我愿再信你一次。”
“这就是你所谓的相信?你都不曾听我对你的解释,就已经定了我的罪。”
陵霄闻言,冷笑着点头:“好,那我便听一听你的解释。四千年前,你奉谁之命接近我,在我放下戒心时,在药中下了失魂引,yù置我于死地。”
月初根本不记得四千年前的往事,“玉染的事,我不知。”
陵霄继续问:“那所谓的六世qíng缘,是白晔刻意而为之,还是你与白晔共同谋划?”
月初突然笑了,有些苍凉,这一桩桩质问到头来竟成了她的罪孽。
她如实道:“六世qíng缘是白晔刻意促成,他的目的就是要我成为你致命的软肋。我几度转世,又怎会知qíng,更枉论共同谋划?”
陵霄亦是讽刺地笑了,再问道:“你既是玉染,那你所爱之人便是白曜,你执意嫁给我,为的是什么?”
月初仿若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所有的质问,她都接受,唯独这一质问,她感到心寒,“你这一句句的质问便已给我定罪,却还口口声声说相信我?”
“我若不信你,你现在还有命站在我面前说话吗?”
楚韵见陵霄与月初之间颇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景,当即上前,横档在他们之间。楚韵自知在陵霄面前说不上话,便只能转而劝月初道:“记得你成亲那日,我说过,我们没有退路,哪怕是战死,也要守护魔界到最后一刻。大护法他欺瞒你,只因有他的责任。”
“你大可去报你的仇,我从未要求过你离开魔界,不是吗?”月初反问,语气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嘲弄。
“他只是怕失去你。”楚韵即刻辩驳道。
“一边说着怕失去我,一边却在怀疑我,原来月初在你心中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吗?我会为了白曜而出卖自己一生的幸福吗?我虽是玉染转世,可我此生只是月初,我甘愿为你承受天谴,不惜叛离天界。我从未想过要求你什么,而你给我的却是欺骗与怀疑。”月初话语至此,握着天音剑的手已隐隐颤抖,“依稀记得那一年,你可以为我甘愿放下屠刀,宁愿被打入幽冥炼狱,那时的你并不是这样的。”
陵霄睇着月初,眼中依稀有着浓浓的qíng意,只是参杂了太多的不信任,“今非昔比……”
月初一字一句地问:“今非昔比?就因为我是玉染的转世,便能让你改变这么多吗?”
陵霄答道:“因为我知玉染爱白曜究竟有多深。”
月初闻言,深深地闭上了眼睑,依稀间忆起了与陵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难道他们之间的感qíng就因为一个玉染而要被全盘否决了吗?
忽然间脑海一个激灵,想到了那一日对白曜的绝杀,她猛然睁开双眼,陵霄因她的恳求而放了白曜,结合今日陵霄所做的种种,她恍然明白,就连那一刻的陵霄都是在算计着。
“那夜你放弃了杀白曜的机会,也是一场计谋是吗?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白曜相信,你真的为了我,能够放下权yù与仇恨。”说到此处,月初仿若能够dòng悉陵霄最初所布下的棋局,越往深处想,便越觉得可怕。
“你明明已取琉离而代之,却留着琉离不杀,只为让他挡在你身前,混淆天界视听。就连与我成亲,都是一场jīng心谋划,你的目的就是要白曜彻底相信你为我而脱离了魔界,令其放松警惕,趁势攻打魔界!”
月初的声音愈发急切,她一边说着,一边捕捉陵霄的眸子深处,企图能从他眼中寻得答案。
可陵霄面对月初的沉默,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她说的一切。
月初颓败地收回了直指陵霄的天音剑,双腿仿佛失了气力,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默认的陵霄,“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于是便有了日前五万天兵天将顷刻间的全军覆没。”话至此处,月初眼眶已蓄满泪水,始终不敢相信,她最信任的陵霄,竟然从头到尾都在利用她。
自打被白曜利用过一次后,她便不会再轻易信人,这些年,她料想过所有人会利用她,出卖她,却从未防备过陵霄。
“我做的一切,确实有目地,可我娶你却是真心。”陵霄看着月初苍白如纸的面容,紧抿着双唇,沉默片刻才道:“你若真心爱我,便留在魔界,看着我为父亲母亲报仇,剿灭天界,一统三界。”
月初面容坚韧道:“在我的世界中,已不能容许有任何的欺骗,尤其是你。”说罢,她决绝地转身要走。
陵霄却出声道:“茫茫三界,我只有你,你若离去,我将一无所有。”
月初闻言,却莞尔一笑,没有回身,依旧背对着他低语:“你怎会一无所有?你还拥有魔界至高无上的权利,更有一统三界的野心。”
“我只愿你我坐拥这茫茫三界。”
“陵霄,我只是一介女流,没有你那雄心壮志,更没兴趣坐拥三界,只期盼着一江暖水,一世人间。”
月初的声音决绝,傲然的背影那么倔qiáng,陵霄的双拳紧握,他正是因为太了解月初的倔qiáng,所以他这么费尽心机的瞒着她一切,更想着有朝一日统一三界,再将所有的真相告知于月初。他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与她静静坐在一起,以玩笑的口吻说起这些欺骗,为的只是企图在谈笑间取得她的原谅。
可他从未想到,他有心隐瞒的真相却揭露的这么快,并且是在毫无准备的qíng况之下bào露,而月初还亲手将月秀放走,毁了他jīng心谋划的一切。
“你不能走。”陵霄脱口而出,本是挽留之言,可从他那冰冷的口中吐出,却有着浓浓的冷意与胁迫的意味。
月初霍然转身,眸中寒光冷冽:“那你可以留下我的命。”
陵霄眼中幽光无垠,看着她yù决绝而去的神qíng,一抹狠辣迸出眼眶,竟合着真气朝月初直bī而去,颇有痛下杀手的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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