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霄明明知道他是天界派入魔界的暗棋,却还封他为大护法,更委以重任,将魔界大军之权jiāo付于他。
他七杀何德何能拥有陵霄这样一番信任,如此只会使他更加难以抉择。
在魔界六千年,他经历了无数的劫难,认识了许多生死与共的兄弟,还遇见了此生最爱的女人楚韵,对陵霄更视如知己好友。可这六千年的日日夜夜,他都在时刻提醒着自己,他是一个神仙,他进入魔界是为天界效忠。
他还在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天帝恢复他神仙的身份,重返天庭成仙。
他一直在qíng义与责任中艰难的抉择,他哪一方都不愿放弃,也许陵霄早已看出了他的两难,所以这一次命他统帅,为的就是bī他做出抉择。
那一刻,他想过叛离天界,所以这两千年来从来不曾给过任何魔界的qíng报,但如今一连夺下三个仙宫,无数的天兵天将就在他眼前身亡,他才猛然惊醒,自己原来一直都留着神仙的血,可现在他却亲手屠杀着同胞的xing命。
他多少次扪心自问,可曾对得起这一身仙骨,更辜负了老天帝当年对他的信任。
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去面对仙魔之战,他已经无法再夹杂在仙与魔的夹fèng中生存了,他认定自己应该做出一个抉择了。
七杀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衫,大步迈出正堂,发觉魔界大军已整装待发,气势如虹,有着要与天神决一死战的决心。
战风霆迅,紫霓万丈,烈烈浮光翠色萦,七杀眯着眼看那愈来愈bī近的天神已瞬间将西扬仙宫团团围住,他冷声下令道:“众将士听令,全力突出重围。”
玉染一袭银色盔甲,披风在那猎猎长风中飞扬,她腾云而来,俯瞰西扬仙宫内密密麻麻正在迅速布阵的妖魔,侧首望了眼身侧脸色依旧苍白的名古,问道:“名古上仙,我们若qiáng攻,可否突破重围?”
名古虽然重伤在身,可目光依旧凌厉,“神君想qiáng攻?”
“攻其不备。”玉染指着西扬仙宫内,“我方失守西扬仙宫在先,如今妖众必然认定我方不敢qiáng攻,我猜测他们此刻必然认定我军会对以自身优势对其呈包围之势,已开始对各个突破口加以重兵。若我们qiáng攻,必然可给其一个出其不意,先乱其军心,后擒其主帅。”
一旁的离斯听罢,缓缓摇头,极其不赞同道:“且不说qiáng攻会令我方将士死伤惨重,敢问北月神君你有那个把我擒其主帅吗?主帅七杀,不仅有着行军布阵的谋略,更有着近万年功力,他与楚韵二人是陵霄的左膀右臂,虽然功力远不及陵霄,却还是魔界的佼佼者,就连东玄神君都不敢夸下海口能够亲擒七杀,有着身孕的北月神君又凭什么?”
玉染听着离斯不冷不热的口吻,虽有着轻蔑,可她却未有怒意,反问道:“我军与魔界兵力相当,他们死守,我们如何攻下?届时只会折损我方兵力。”
名古缓缓开口道:“北月神君说的不错,守比攻所占的优势高太多,而我军一连失手三个仙宫,早已军心散乱,而魔界却越战越勇,我们唯有攻其不备,令其措手不及,才有胜算。”
离斯依旧不赞同:“若要qiáng攻,北月神君必须有着能够战胜七杀的把握,若没有,我们qiáng攻的话,不仅仅损伤兵力,反而会陷入绝境,被其反呈包围之势。”
玉染想起临行前,白曜告诉她关于七杀的秘密,心中已有一番打算,但此事事关重大,她不能轻易透露,便只能道:“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但我觉得,此时应该搏一搏。”
名古看着玉染那坚定的目光,眉宇间的凌厉,似乎已运筹帷幄,心底没由来的信任她,再想想她体内有了天籁珠,“既然天帝相信北月神君,我便相信你有那个能耐,但我们若要qiáng攻,必先迷惑其心,认为我们想逐个击破,从而攻其不备。”
离斯见名古也对她信心满满,心中不免流露出几分诧异,他曾经也与她师出同门,深知她天赋极高,可是如今这样冒险,他确实有些担忧。
玉染见名古也同意,当即便吩咐各个副将开始布阵。
在西扬仙宫的七杀眼看着天神也开始纷纷布阵,似乎想要对其逐个击破,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早已令各个将士在突破口死守。
突然间,风云突变,一道黑云压顶而来,将整个西扬仙宫笼罩的一片黑暗,在场将士眼前皆是黑暗一片。七杀暗叫不好,这是迷魂之法,他当即释放清心咒,将头顶那黑压压的云雾突破。
只消瞬间,但见原本正布阵的天神竟掉转头,从四面八方朝正门涌来,一副要硬闯之势。
“不好,中计!”七杀大呼一声,却定睛一看,一名身着银白色盔甲的女子手持长剑凌空劈来,他不可置信地凝着她的面容,喃喃道:“是月初……竟是月初!”
紫炎也满是惊讶,他分明记得,月初已被魔君亲手杀死,怎会成为这次大战的主帅?
“撤退!”七杀厉声下令。
“未战而退?”紫炎回神,怒问:“我魔界将士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损伤诸多同胞才换来的西扬仙宫不能就此丢失。”
“这一战我们已中计,若不撤退,便再无机会撤退!”七杀已知天神的计划,必须抓准这一时机撤退,否则他们将会被天神重重包围,而他根本不是月初的对手。
他尤其记得当年在潼城,他与楚韵、琉离三人合力都非月初的对手,如今他单凭一人,只会成为月初的剑下亡魂,他只能选择撤退。
“传我军令,所有将士弃西扬仙宫,撤回北月仙宫,与楚韵大军会合!”七杀以魔幻之音,将命令传达至所有将士耳中。
紫炎见七杀眼中那无比认真的神qíng,想起了魔君临行前对他的jiāo待,深觉此时的七杀举动异常,他是该将此事禀报于魔君了……
紫炎将满腹疑惑吞回腹中,受七杀之令,当即便带着将士放弃了西扬仙宫,与七杀一行朝北月仙宫而去。
七杀的不战而退,令早已准备要大战一场的天神们傻眼,他们不费chuī灰之力便将西扬仙宫夺回,心底却是愈发疑惑,深觉胜利来的太突然,是否有着更深的陷阱正等待着他们。
原本士气高涨的妖众们瞬间退回了北月仙宫,与楚韵的一小股军队会和,众人纷纷难掩心中的诧异,更不解为何七杀要在关键时刻撤退,他们本可与天神大战一场的。
紫炎脸上满是愤怒,与楚韵、七杀二人在北月仙宫正殿内密谈,隐隐传出的争执声让在外的守卫不免流露出几分担忧。
殿内的紫炎从怀中掏出魔君亲赐的令牌,对着七杀冷声道:“临行前,魔君有令,若七杀有异,我将有资格剥夺他统帅的权力。”
楚韵默默不语地站在殿内,深深凝望一脸淡然的七杀,心中也闪过许多疑惑,可她仍旧相信七杀,“我知道,你不战而退定然有原因。”
七杀对上楚韵的目光,眼中毫无波澜,只道:“天神的统帅是月初,当年合你我、琉离三人之力都不敌月初,如今单凭我一人,必然是她手下败将,所以我只能先退回北月仙宫与你会和,再做打算。”
“我所认识的七杀并非如此贪生怕死之辈。”楚韵缓缓摇头,深觉自从他统帅攻打天界这段时日以来,他变的沉默寡言,对她不冷不热,更难以琢磨透他心中所想。
“七杀无能,甘愿放弃主帅之位。”七杀不再多言,只是缓缓将项上头盔取下,轻缓一笑,目光中有着无尽的解脱。
“我已将你所作所为全数禀报魔君,在魔君未有决策前,只能委屈七杀大护法您待在此处,不得离开一步。”紫炎目光有着qiáng硬,转而望了眼楚韵,冷声道:“统帅之位,便由楚韵护法暂代。”
楚韵目光沉沉,知道紫炎奉了陵霄之令而来,如今敢如此大胆将七杀主帅剥夺,必然是出大事了。
“我始终相信,六千年的qíng谊。”楚韵一字一句,说的那么认真。
可七杀却在此时避开了楚韵的目光,也许,他即将面临的将是一场浩劫,可他丝毫不惧,只有如此,他的灵魂才能得到救赎。
“楚韵护法,我们去商讨下一步该如何应付天界吧。”紫炎与楚韵出了正殿,并吩咐了守卫在正殿内对七杀严加看守,一副要将七杀囚禁的模样。
楚韵将心中紊乱平复,才问道:“方才七杀说天界的统帅是月初?可她已被大护法亲手杀了,不可能有假。”
“我与七杀亲眼看见,那人的的确确是月初。”紫炎轻哼一声:“看来月初的确是受了天命而接近魔君,否则当年魔君也不会如此下狠手杀她……这一次正好,我们可替魔君再一次收拾她了。”
楚韵冷冷睇了紫炎一眼,看他如此狂妄的神qíng,心中不屑,“只怕这世上除了魔君,没有人有那个能耐收拾的了她。”
“何必长他人志气?”紫炎分明看不起月初,一个才三千岁的少女而已。
楚韵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心中仍旧开始担忧起七杀来,莫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一脸柔媚身姿妖娆的婳婳捧着亲自熬的清粥走入王殿,忽见一道卷轴凌空而来,瞬间已至陵霄手中。
陵霄缓缓打开卷轴,快速扫了一眼卷轴的内容,原本就冷然的目光变得逐渐凌厉。
半晌,他的目光仍旧锁定在卷轴上,婳婳知道这定是前线传来的大战消息,便有些好奇出了何事,端着清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这些日子魔君为仙魔大战几日未合眼,婳婳特为魔君熬了碗清粥。”
说着便将清粥递至他面前,可目光却朝卷轴上瞥了几眼,很jīng准的找到了最重要的几个字“天神统帅北月神君”,她的手一抖,端着的清粥瞬间掉落在案,倾覆了一桌。
陵霄见婳婳的失态,眼中有几分愠怒,“退下。”
婳婳忙起身跪在他身侧,“魔君赎罪,婳婳只不过担心前方战事……”
陵霄不言不语,将手中卷轴放至桌案上,缓缓起身,朝窗边走去。
婳婳见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的陵霄,便大着胆子将卷轴的内容全数看了一遍,心中顿时明了事件始末,便问:“魔君打算如何处置七杀?”
陵霄负手而立,冷漠的目光闪过一道jīng锐的光芒,他冷道:“我打算去一趟北月仙宫。”
婳婳心中顿时闪过不快,却隐忍着,轻声细语道:“是因为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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