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白的雪地上,因为寒冷,少有人出门,四周都是一片静悄悄的,静谧而死寂,万物似乎皆在沉睡中,唯有偶尔枯枝折断的声响在回dàng。突而,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进她耳朵,苏绿芙一惊,赶忙闪进暗处,不管是她还是楚景沐,都经常遭遇杀手围攻,苏绿芙为人谨慎,自然不会让人看到她孤身一人出现在荒无人迹的大街上。
苏绿芙蹲下身子,呼出一口气,想暖和自己的冰冻的手,却了然无功,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成了薄冰,触及不到她的皮肤,她的下颚都冷得哆嗦。
一阵马蹄声近了,领头的男子,白马青衣,俊逸潇洒,担忧和怒气在他周围隔绝一层空间,更显得他清冷yīn沉至极,竟然是楚景沐。
“王爷……”苏绿芙心中一喜,赶忙站起来,蹲了会的身子冷得发颤,脚冻麻了,竟然走不动,生生地跌了一跤,冰冷的雪地触及她的手和脸,有点麻木的冷。
倏然听到白马一声长啸,急奔的速度被突然勒住,不受控住地扬起头,四蹄在冰面上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楚景沐骤然回头,他似乎听到熟悉的呼唤。
“芙儿……”楚景沐一转头就看到她跌倒,心顿时拧了起来,赶紧飞身下马,狂奔过去,而他身后的骑兵也全部停下来,由林龙带领,静静地立着等待。
苏绿芙想笑,却挤不出笑意来,记得她小时候很爱在冰冷的空气中戏梅的,如今却连一丁点的寒气也受不住,光是身体的冰冷,差点以为她为因此而丧命。
“芙儿……”楚景沐扶起她,触手是那双冰冷的小手,大吃一惊,赶紧脱下自己的披风,紧紧地裹着她,“受伤了么?伤到哪里?”
从没见过她如此láng狈的一面,头发被冷风chuī得凌乱,脸颊被冻得通红一片,而嘴唇却白得吓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如破碎的婴孩,就是在安阳初见,也没见她如此láng狈。
“冷。”披风上的体温让她身子袭过一阵暖流,只是一个单音却让她牙齿打颤。
楚景沐赶紧把她抱起来,快步向白马走去,眼中的担忧和心疼毫无遮掩,“我马上带你回家。”
楚景沐抱着苏绿芙上马,转头吩咐林龙去通知奔月冰月和无名,赶紧回王府,他不敢在大雪中停留太久,双腿一夹马腹,白驹倏忽飞掠而过,立即不见踪影,仅剩长长的一道蹄印在后方蜿蜒。
王府顿时忙碌起来,qíng儿带人烧了热水,一桶一桶往西厢里送,苏绿芙冻坏了,回到房间便蹲在暖炉旁边取暖,双手冻得没知觉。楚景沐心疼地抱着她,心中也不免疑惑,正常人再怎么畏寒,也不会像苏绿芙这么夸张,一入秋,这丫头就裹得和一个球似的,冬天几乎足不出户,房间里永远烧着比别人多的暖炉,以至于每次来西厢,他都热得一身汗。
“和林龙说一声,把东庭中那三只千年人参拿去熬汤,好了之后马上给送来。”楚景沐仓促吩咐。
“是!”qíng儿悄悄地退了出来。
苏绿芙身子已暖和一点,温暖的气息让她游离的神智一点一滴地回笼,不再是毫无知觉,唇上开始一点血气,西厢室内太热,楚景沐额上已有热汗,苏绿芙睁开眼眸,正好看见他正在解她的衣襟。
“王爷,你在gān什么?”她慌了,双手抓着衣襟,眸色稍乱。
楚景沐见她清醒,不由得蹙眉,刚想大骂几声,又见她楚楚可怜的脸庞,双手还是冰冻得吓人,微有不舍,还是薄斥,“你疯了么?这么冷的天,穿的什么衣服出去。”
苏绿芙心中一暖,只是怔怔看着他发呆,楚景沐拍开她的手,继续解她的盘扣,苏绿芙脸色涨得通红,在他怀里躲起来,楚景沐忍不住沉了脸,“躲什么?水快凉了。”
“我……我自己来。”苏绿芙红了脸颊,她竟然难得的害羞起来。若不是她的qíng况太糟糕,楚景沐一定会打趣她,此刻也懒得和她**。
“芙儿,我们是夫妻。”楚景沐停下手,深深地望着她清灵的眼,在她眼眸中,至少他可以肯定这一刻的她眼中有他的倒影。
091
夫妻,多亲密的一个词,从成亲到现在,她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们是夫妻,楚景沐不理会苏绿芙的百转千回,他已解下她的外套和长裙,纯白的里衣阻挡不住冰冷的空气,他不顾她的惊呼,抱起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浴桶中。
苏绿芙是个识时务的人,热水温暖她的身子,甚至温暖她冰冷的心,她也无暇顾及楚景沐的冒犯,说实在,的确也不算冒犯,他说的对,他是她丈夫,也没什么不该的。
“舒服点了吗?”楚景沐问,浴桶水面覆盖一层薄薄的梅花瓣,遮住她身无寸缕的完美胴-体,苏绿芙这才没有那么尴尬,只是点了点头。楚景沐起身,走了出去,苏绿芙忐忑不安的心才慢慢定下来,心中不免有点惋惜地暗忖,这楚景沐还真是正人君子,她的魅力是不是不够?苏绿芙无聊地想着男人和女人魅力问题。
仿佛是算好时间的,楚景沐进来时,水有些温了,苏绿芙本来打算起身穿衣服,楚景沐拿过一旁的gān毛巾把她擦gān,七手八脚帮她套上衣服,抱着她丢到chuáng上,直接拿被子裹着她,动作一气呵成,没等苏绿芙抗议,她人已稳稳地待在被子里,那一张俏脸红几乎能见血。
“王爷,你不问我去哪里了吗?”苏绿芙定了定心思,看着坐在一旁黑着脸的楚景沐,不禁出口问。
“我问你会回答吗?”
苏绿芙并不表态,棉被底下的身子紧紧地感受着她需要的温度,垂下眼眸,把一切颜色阻挡在外,是啊,反正她也不会说,他问不问又能怎样。
“如果是假话,本王宁可不问。”楚景沐叹了口气,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下一吻,意味深长地说,“芙儿,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主动和我说出一切。”
至今为止,我还尚存一线希望,虽然很渺茫,还是努力避开你的嫌疑,如此疯狂地杀人是为了什么?希望你别让我亲自查出一切,我不可原谅的的理由。
参汤熬好,奔月冰月和无名等人也回来,苏绿芙喝下参汤便睡下,楚景沐嘱咐冰月,奔月好好服侍,他回了东庭。其实,他并不想离开西厢,只是有些事qíng,到了该明白真相的时候。
肖乐已在书房等待,安安静静地站着,见他进来,赶忙行礼。
“王妃今天去了哪里?”楚景沐坐到书桌后,沉声问。
那天早上起身,无意中嗅到苏绿芙手上的血腥味,楚景沐已起疑,很显然,苏绿芙这只手沾满鲜血,虽然她用花香掩盖,仔细清理,然而,对一个常年在沙场上的将军而言,对血腥味是极其敏感的,他凑近一闻,如他所料,她整只手全部是血腥味,而她身上毫无伤痕,唯一的解释是,那是别人的血。
什么qíng况下,满手全是别人的鲜血,没由来的,他想起了芙蓉血案。王府的专属大夫又告诉他,他之所以一夜昏睡是因为吃了迷药,一切一切的证据全部都指向她。越加深入调查她,越加加深自己的怀疑,他的妻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害,而又是什么让她如此疯狂地杀人。他并不知道,这正是他想要揭开的谜。
“王爷,王妃今天一大清早就进了一座府邸,一直呆到傍晚。而且……”肖乐有点支支吾吾起来,奉命在暗中保护王妃,他知道王爷的意思是让他监视王妃的一切,可平常有无名和冰月奔月,他总是没办法靠近,很快就不见他们的身影,可今天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似乎不该看到的一切。
“而且什么?”楚景沐蹙眉,沉声问道。
肖乐深吸了一口气,“傍晚时分,有一名男子也进了府邸,呆了快两个时辰。”
“什么?”楚景沐拳头紧握,双眉蹙得死紧,深沉的怒气在四周爆发,很快又消失不见,凝眉问,“看见他们做什么么?”
肖乐摇头,“属下怕王妃发现,不敢跟进去,只在外面等着,他们是一前一后离开的。”
楚景沐沉寂地听着,私会男子,不可能,她没理由做出这种事,虽然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理解苏绿芙,可有一点她肯定,这绝对不是她今天出去的理由。
“王爷。”肖乐脸色不安地看着他,上前了一步,“属下查过,那座府邸十年前是刘廷将军的家,而且,今天是当年刘家逃亡的日子。”
“你说什么?”楚景沐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呼之yù出的真相,让他震惊到手脚无措。楚景沐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王爷,这么晚了,你去哪?”肖乐惊慌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
楚景沐听而不闻,脸上寒冰一片,沉声喝道,“别跟来!”
城北昔日将军府中,楚景沐的心沉进了无底深渊,耳边咆哮的狂风已传不进他的耳朵,他震惊地看着刘家的院子,这和苏府一模一样的院子,无名说过,那是苏绿芙亲手设计的院子。
他倒吸一口气,愣愣地看着一池败掉的芙蓉,心底的慌乱一阵又一阵。只要是沙场将军,谁人不知刘廷将军的大名,他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文韬武略,无一不jīng,他的战术出神入化,他的剑法敌人闻之丧胆。他更是熟悉,刘廷和楚云当年是挚友,他经常会带着刘悠若过府一叙,楚云还曾笑言要和他结儿女亲家,对刘廷的音容笑貌他依稀还有点印象。那是他最佩服的人之一,他所有的战略启蒙都源自于他。
乍听他通敌叛国,举家逃亡,他怎么也不相信,那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怎么会做出这种遗臭万年的事。他还曾求过楚云为他平反。可他爹爹似乎对此事三缄其口,刘廷死后,他爹爹也不曾快乐过,他有一次听到他爹爹和属下的对话才知道,刘廷是他爹爹亲手杀死的,那一刻,楚景沐是愤怒的,憎恨这一切的真相,后来,他随军,一走几年。
芙儿,是刘廷将军的后人么?
092
芙儿,是刘廷将军的后人么?
刘府的三个儿女,他只认识刘悠若,她曾笑着说,哥哥被bī整天练习剑法,没空出府,妹妹每次耍诈,所以出来的都是她,凡是和刘家有jiāoqíng的世jiāo,几乎都认识刘悠若,却没人认识刘芙若。他随父亲去过刘家,也不曾见过刘芙若。
众家官家子女中,他和刘悠若走得最近,感qíng极好,经常会听她提起妹妹刘芙若,言谈之间宠爱之甚,他印象十分深刻,刘悠若曾经说过,她妹妹是难得的奇才,下得一手好棋。
苏绿芙就是刘芙若,只有如此,所有的事qíng才有解释,当年刘廷一案,韩国丈和晋王告发,由云王和楚王当夜领兵进府。楚景沐恍然大悟,当年刘廷叛国,他知道另有隐qíng,可官场的事qíng,谁说得清,再加上他年纪小,只觉得惋惜,也没放在心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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