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人故意挑事,想bī瑶光出面。”苏绿芙说道,闭口不提楚景沐欠下瑶光夫人一个人qíng的事,她知道,楚景沐心中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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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楚景沐道,“你身子不好,这种事不要cao心,算是还瑶光一个人qíng,我会让离月大夫出来。”
“多谢王爷。”
“芙儿……”楚景沐目光晦涩,轻声道,“你我是夫妻,真的不必如此生疏。”
苏绿芙一怔,她和他的确比以前要生疏,至于原因,苏绿芙心中比谁都明白,可她却微微一笑说道,“这句谢谢,是代替瑶光夫人谢的。”
楚景沐无奈,点了点头。
有楚景沐帮忙,离月这件事进展十分顺利,苏绿芙让冰月盯着大牢qíng况,顺藤摸瓜,也查出幕后指使者是朝中丞相李济,李济算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他的态度如同他的政绩一样,不温不火,他和荣王走得很近,一直被划分为荣王一派。可他给人的态度,总在隔岸观火,却和楚景沐等人又不尽相同,苏绿芙一直以为,李济算是对皇上忠诚的人。如今他出面bī瑶光夫人,苏绿芙很快就联想到荣王身上,更联想到,或许是他帮荣王逃出天牢,否则一名带罪在身的王爷,怎么可能从戒备森严的牢房中逃出来。
“冰月,奔月,搜集李济的罪证,派人盯着他最近的行踪,查他的宅子。”苏绿芙蹙眉说道,怀孕后,她的心的确柔软许多,然而,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让她不舒坦,她绝不会让别人太逍遥。
“明白。”
刘悠若道,“旁人的事qíng,你怎么cao劳做什么,让景沐哥哥cao心算了。”
苏绿芙柔柔一笑,“姐姐,这也不算旁人的事qíng,离月毕竟对我有恩,帮他义不容辞,荣王逃脱,我心中一直不安,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如此落魄,他潜逃在外,对我始终是威胁。我一人倒是没关系,可腹中胎儿不能出错,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你啊,就是心思多。”刘悠若道,心中叹息,苏绿芙对荣王之事如此关心,其实是想给凤君政报仇吧,这才是最终的目的,她了解她的妹妹,若不是荣王杀了凤君政,对一个已经落魄的王爷,又没有深仇大恨,她是不会如此穷追不舍。刘悠若的目光看向她腹部,“已经三个月余,怎么还不显身子?”
冰月在一旁说道,“王妃太瘦了,而且才三个月,再过一个月就能看出来了。”
几人提到孩子,一片和乐融融。
翌日,离月被接回瑶光商行,奄奄一息,苏绿芙十分心疼,命冰月用商行最好的药医治,定要尽快让离月恢复身子,离月也让冰月传一句话回来,他没有说出半句有关于瑶光夫人的事qíng。苏绿芙一笑,她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离月其实不必解释。
几日后,冰月奔月把李济的受贿罪证暗中jiāo给御史大人,奔月很不解,为什么不直接jiāo给楚景沐,苏绿芙却想,除了离月之事,她不想让楚景沐觉得她对瑶光的事qíng太劳心劳力,jiāo给御史大人,一样能jiāo到楚景沐手中。
李济身为丞相多年,贪污数额巨大,四皇子震怒,李济被摘去丞相之职,没收家产。苏绿芙在凤君蔚动手期间,一直派人查李济的宅邸,只可惜,她的人去晚了一步,荣王已离开,寻无踪迹。
奔月道,“就差一步,他现在会在哪儿?”
苏绿芙冷笑,微微抚着小腹,不管在哪儿,总有让他现身的办法,如今荣王已是过街老鼠,全城通缉,他逃不出京城,他养尊处优惯了,肯定躲不了多久。
苏绿芙有意速战速决,却因为近日太多cao劳,小腹隐隐坠疼,动了胎气,见了红,刘悠若和楚景沐让她躺着休养,不准cao心别的事qíng,荣王的时候也就暂缓下来。
苏绿芙的身子养了两日,总算清慡一些,刘悠若悬着的心也放下来,楚景沐放佛真的毫无芥蒂,对苏绿芙照顾体贴,放佛她腹中的胎儿是他的。
苏绿芙却不想楚景沐对她太好,她承受不起,两人心境一直矛盾,却不愿意深谈。
这一日huáng昏,楚云过来看她,楚云很少进西厢,他知道苏绿芙腹中胎儿并非楚景沐亲生,但也知道苏绿芙和凤君政的事qíng,虽然理解,却无法面对,再加上苏绿芙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楚云对苏绿芙更是不知怎么面对。
两人客套一阵,谁的脸色都不算太好,楚云和刘廷是挚友,两家jiāoqíng深厚,刘家三名子女,个个出挑,刘廷对刘芙若最是偏爱,总是挂在嘴边,十分宠溺。
父女感qíng深厚,他不怪苏绿芙恨他。
“公公是不是有话想对芙儿说?”苏绿芙笑着问,该面对的问题,迟早要面对,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有这个心结在,她永远没办法说服自己说不在意。
对她而言,功不抵过,恩不覆仇。
“天气不错,陪我到后山走走如何?”楚云望着眼前玲珑的人儿,那双漆黑睿智的眸,似乎是看到当年刘廷的眼。刘芙若是眼神和刘庭极为相似,然而多了一分慵懒,少了正气。但是那种坚硬和沉着是如此的酷似,自从得知她的身份,楚云一度不敢bī视她的眼神。
“既然公公有此雅兴,芙儿自当奉陪到底。”苏绿芙笑着福了福身子,垂下眼眸,唇角的弧度不减,“可是公公确定要一人和芙儿一起去后山?”
楚云微微色变,深深觉得苏绿芙刻薄,他看着低垂着头的她,只看见乌黑的云簪间一直翠绿的玉钗,碧体通透,这颗心却那么冷硬。
“芙儿觉得有必要带人吗?”楚云一声苦笑。
苏绿芙一笑,依然是暖和的声音,“芙儿是怕一会儿晚了,天黑路滑,公公不小心摔着,落下个小病小痛就不好,还是注意点的好。”
苏绿芙淡淡一笑,楚云率先走在前面,苦涩的声音飘了过来,“这路我走了很多年,不会摔的。”
苏绿芙抬眸,看着他沧桑的背影,顿时收了笑容,犹豫了会儿,小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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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侍女见她们一前一后离开,皆惊奇,有几人还凑到一起嘀咕,甚少看见老王爷和王妃走到一起。一声微风chuī过,传来了谁的叹息,无奈和沉重。
王府后山,阵阵悦耳的鸟鸣在啼叫着,日落之时,倦鸟归巢,在小窝里享受天伦之乐,叽叽喳喳地唱着欢快的歌谣。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轻步在青糙如茵的河边走着,后山,平坦而宁静,这是一块安详的天堂。河边,一对鸳鸯戏水,回头追逐,拂动阵阵涟漪,层层chuī送向远方。
“我知道你恨我。”楚云停下脚步,并未回头,他看天边云霞,放佛看入了迷。
那云霞,放佛谁家的孩子笑得如此的温暖和悲壮。
“是!”苏绿芙直认不讳,连拐弯抹角都省了。清润的脸颊映着夕阳的余晖,纤弱而圣洁。微风轻轻地chuī拂着她柔顺的发丝,飘逸流彩。
她也走到楚云旁边,和他并排站在一起,笑迎落日。
“当年的事,谢谢你没有告诉悠若。”
“和你无关,我只是不想我姐姐伤心。”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很感谢你,芙儿,你……想杀我?”他苦笑着问,凉亭那一幕,跳上心头,更是苦涩,那么清晰的仇恨。
“很想!”
“为何不动手?”
“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没办法知道,我爹爹他是否很高兴见到你。”漫不经心的回答,击碎楚云心中的渴望,他看起来瞬间苍老许多。
“当年的qíng势……”
“如果找借口为当年的事推托……”苏绿芙侧脸,打断他的话,笑着妖冶邪魅,“我会看不起你,大丈夫敢做要敢当。当年你杀了我爹爹时就该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
“芙儿,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我欠你刘家一条命,早就知道迟早要还,可是,你和景沐,可不可以,不要绕在这个死结上,你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楚云语重心长地说着,语气布满了恳求。
“你应该知道,我腹中骨ròu并非王爷亲生。”
“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觉得我和王爷今生有可能相亲相爱走下去吗?”苏绿芙淡淡地问,看着满天霞色,喃喃道,“这不可能。”
“景沐对你有qíng,你对他并非无qíng,为什么不能走下去?自从你回来后,一直和他相敬如宾地过,生疏得像陌生人,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的确做错很多事qíng。可不该报应在孩子们身上,你们有一辈子时间相处,我相信,你们会相爱,会好好生活下去。”
“公公,当初我嫁给王爷就在想,他是你最骄傲的儿子,让他断肠裂肺,你一定痛苦万分,报仇,有时候不一定要取人命。”苏绿芙浅笑着,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天上的浮云,柔软而无害,“我和王爷之间,隔的又何止是仇恨这么一个结。谁又能断定,我们能够一直走下去。”
“刘兄要是在世,一定不希望你如此痛苦地活着。”楚云微微侧脸,夕阳笼罩在苏绿芙的脸上,那股悲伤的笑,让他心疼。
苏绿芙倏然收了笑容,狠绝地扫过他,秀致的眉拧成一条直线,突然一手掐住他的咽喉,寒芒如冰刺向他,声音冷魅,一字一顿地道,“你不配提我爹爹!”
咽喉被掐,楚云亦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子中有着温暖的笑意。随着苏绿芙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的呼吸越来越薄弱,脸色赤红,冷汗淋漓。
他的身手比起苏绿芙好得太多,可他依然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他的死可以化解她心中的恨,又有何不可,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的愧疚,他也该去找昔日的老友了,跪着,和他道歉。
而且,他做错的事qíng,不止一件,他这一生太对不起苏绿芙,能死在她手上,他的良心也少受谴责。
“为什么笑?”
“芙儿,我很庆幸景沐娶了你。到了今天我才发现,你的心地出奇的美丽。”微微匀了口气,楚云笑道,风chuī着他的脸颊,散了不少热气。
心里有家的人,是温暖的。
心里念家的人,是柔软的。
她不是魔鬼,从她的笑容中,看到的只是遗憾和悲伤。不属于她人生的悲伤,他希望,他的儿子能带给她最诚挚的笑,溶解她心里的寒冷。
一阵暖流如月华划过心房,温柔而清慡,苏绿芙背着光,整张脸在夕阳的yīn影里,忽明忽暗,沉郁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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