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玉帛看上去似乎瘦了些,更显得弱质纤纤,被锦带束着的腰肢不盈一握,行走时体态婀娜动人,娇媚自成。
这才不到半年,佟玉帛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教习之功当真不容忽视,让佟锦都有也请个孝习嬷嬷的念头了。
狭路相逢,自然少不了问候两句,柳氏还记恨着上次锦娘将佟玉帛比作花娘一事,对佟锦自然没有好脸色,佟玉帛则显得十分大气,态度上找不出半点不是,倒真有些皇室媳妇的气度了。
看样子又是进宫去的。
柳冰云的娘家是五族之一柳氏大族的末枝,通过这个关系再加上人为因素,她近来与刚刚封妃的柳娘娘打得火热,时不时的便带着佟玉帛入宫探望。
柳氏这是在给佟玉帛加码了,柳娘娘近来颇得圣宠,要是能让她在永兴帝面前替佟玉帛美言几句,佟玉帛入太子府的事想来不会很难。
不过还是那句话,柳氏太自不量力,她不知永兴帝早为太子定了孔梦云,还一心打算让佟玉帛与太子暗中联系,以图用“感qíng”的力量压倒身份的差距,以弥补她当年未尽的遗憾,岂不是太可笑了?
只是,虽是这么想着,对柳氏也是一惯的不屑,佟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眼看着佟玉帛一步步地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虽然不可能成为太子妃,但封个良媛总是有希望的,也算是达成了部分目标。反观自己,却是离兰青越来越远了。
佟锦现在也弄不清自己对兰青到底是什么想法,他的拒绝带给她的并不仅仅是不能完全愿望的挫败感,似乎还有点别的。
唉……佟锦有点苦恼了。
自从开始苦恼后,佟锦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本想约孔梦云去三枷那吃斋,可五月将近,孔梦云被家人盯得死死的,据说也请了教习嬷嬷,正在受刑。
于是除了苦恼,佟锦又觉得有点孤单了。
虽然答应兰青会回来想想,但佟锦对兰青的盯梢还是在继续。有时是在宫外等他下朝,有时是在吏部门外等他下班,倒也碰了几次面,可兰青的态度一直是那样,除了拒绝就是臭脸,让佟锦万分火大,抻着几天没去堵他,最后一想,这么堵气也没用,除非她不想让锦娘走,要不然,兰青这气她还真就是受定了!
于是佟锦摸摸鼻子,又三不五时地跑去盯梢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天气有些闷热,看样子似要下雨,要下不下的样子,闷得人十分难受。
佟锦已经在车里坐了近半个时辰,照例是吏部门外大街的第一个胡同口,最近也不知道兰青是故意躲着她还是偷懒怠工,她每次出门都会到吏部门口等他,但没有一次等着的。
眼见时间过午,吏部里的人出来进去的换了好几拨,还是没有兰青的影子,佟锦就吩咐驾车的王老实,“回府吧。”
虽然佟介远不在,她有了很大程度的自由,但也不是日日刻刻都能疯在外头,还是得收敛一些的,毕竟还有老夫人在呢。
佟锦这边的马车刚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自马车旁溜了过去,没一会又溜回来,就跟在车外。
佟锦半掀了窗帘朝外看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兰青!”
第107章游园
兰青却是无视佟锦惊喜的神色,黑着脸,“要怎么样你才会放弃?说出来,我做!”
佟锦面上的喜色便一点点地褪了下去,低下头去半天没有吭声。
他们一车一马地临街僵持了一会,静云小心地道:“姑娘……我们还是另寻个地方说话吧,要堵住大街了……”
不待佟锦回答,兰青将目光自她额上渗出的汗珠上移开,率先开口,“不必,我马上就走!”
他说着话一夹马腹,马蹄刚动,佟锦低低地说了句,“我还没吃饭呢。”
佟锦抬起头,万分委屈地看着兰青,“我等了你一个中午,还没吃饭呢。”
兰青撇过脸去,手上的僵绳却松了松,“那是你的问题。”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行吗?”佟锦抓着车窗边缘微微探出头来,“你要我别再缠着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
兰青气结,“我早已经说了!”
佟锦一脸茫然,“有吗?我肚子一饿,脑子就不好使……我劝你还是和我去吃饭说清楚,要不然我还来。”
……
这是被威胁了吗?兰青看着坐在对面低头吃饭的佟锦,一直没想明白他怎么就跟来了。
就没见这过这么死缠烂打的!时不时的到吏部门前堵他也就算了,他大不了走后门!可她竟然还敢骂他!虽然他翻遍典籍也没查到那个“X”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能和“傻”连在一起说的,就不可能是什么好词儿!这是表达诚意的态度吗?啊?这样要他怎么相信她的告白是出于真心啊?啊?
“其实……我也差不多快放弃了。”
兰青怔了一下。
佟锦仍是低着头,使劲吃着碗里的白饭,“我的脸皮厚度也是有限的,估计你再拒绝我个一两次,我就再没脸出现在你面前了。”
密闭的空间中持续着一种名为“沉默”的qíng绪,兰青没有说话,佟锦也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白饭,直到碗里见了底。
明明要了满桌子的佳肴,她却只吃了一碗白饭。
“吃饱了。”佟锦低头用帕子胡乱擦了擦嘴,抬起头,又是笑眼弯弯的样子,“怎么样?最后一次拒绝是现在说,还是下次再说?”
兰青的心qíng突然就古怪起来,想着她刚刚吃饭时的样子,好像受了委屈又不敢声张的似的,让人看着怪难受的。
好像……他才应该是委屈的那一个吧?
“你……”他的话才开了个头,对面的佟锦猛然站起来,碰倒了原先坐着的凳子。
“还是下次再说吧!”佟锦急急地后退,“我才想起来我还有事呢!”说完这句话,人已退到门口,转身开门就冲了出去。
“喂……”兰青泄了口气,说不清什么心qíng地在原处坐了半天,其实他刚才是想让她再吃点菜来着……
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也就是说,过了下次,就没有以后了吧?兰青小振奋了一下,但这qíng绪只维持了一刹那,然后那感觉……就又说不清楚了。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才进了五月,就有了往年盛夏时的感觉,再加上一场大雨始终没下来,以致京城的人们每天都像生活在蒸笼里似的,都期盼着快些下雨,也能凉慡几日。
端午过后,永兴帝终于下了圣旨,封了孔梦云为太子继妃,中秋完婚,完婚后皇太孙便要返回太子府,与父母共叙天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孔梦云最担心的就是和皇太孙关系不融洽,本还盼着皇上太后能人xing化一点,给她个新婚期适应适应,没想到这边才下了赐婚圣旨,皇太孙就被打包附送过来了。
“你不用担心。”佟锦倚在芳华牡丹园三景天一处凉亭的围坐上,拼命摇着手里的团扇,额上还是渗了汗珠,“端午的时候我特地向小七打探了一下,他说皇太孙每天忙得要命,卯时(早上五点)就得起chuáng,辰时(七点)就得入宫去上书房念书了,下午要练习骑she,晚上还得陪太后用晚膳,之后再回太子府,怎么着也得戌时(晚七点)了,然后他再温温书洗洗漱什么的,根本看不着你多长时间。”
孔梦云倚在佟锦对面,也是没什么仪态地狂扇团扇,闻言手上顿了顿,“皇太孙今年才八岁吧?”
佟锦“嗯”了一声,“jīng英教育嘛,都是从小开始的。”
孔梦云皱着眉道:“这也太没人xing了。”
佟锦瞥着她失笑,“对了,你要以这种心态对待皇太孙,你们关系肯定会很和谐,他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又打出生起就没了母亲,太后对他关爱再多,也比不上母亲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孔梦云横她一眼,“你还懂得不少。”
佟锦哼哼地笑了两声,没搭腔。
她父亲去世后——说的是她亲爸,后来她妈重组家庭,继父对她算是不错,但在她心里,自然没人能比得上自己的爸爸,以至于很多年她都无法叫继父“爸爸”,只叫叔叔。可现在她却管着一个丝毫没有怜她之心的男人叫“爹”,想来想去,越发的觉得对不起继父。
“哎?你怎么了?眼圈都红了?”孔梦云探过身子来看佟锦。
佟锦拧过头去揉了揉眼睛,“太热了,蒸得眼睛难受。”
孔梦云却理解错了,以为她是在为无法在公主身边生活而难过,便也不继续追问,以免惹她伤心。
“你最近又去找兰青了没有?”孔梦云转了话题。
提起这个,佟锦更泄气,“还找什么啊,他巴不得见不着我呢。”
“那你是要放弃了?”孔梦云眼睛一亮,连忙挪到佟锦身边去,“不是我自卖自夸,我哥……真不错,长得是没有兰青jīng神,但也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啊,又攀了太子的亲,再以后……你懂的。”现在太子毕竟还只是太子,所以过多的话不能多说,孔梦云便自动省略,只朝佟锦眨了眨眼,意思是,那也是未来的国舅爷啊。
对于孔梦云这种有空就钻不余遗力地给她介绍孔梦龙的行为,佟锦也只能由衷地感谢了。只是……
“我根本就不可能放弃啊!”佟锦垮着肩头倚在孔梦云身上,团扇盖着脸,郁闷坏了。
孔梦云也郁闷不已,“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兰青有什么好?他……”
佟锦靠着她闭着眼睛听她数落兰青的坏话,突然一个促不及防身子靠了个空,险些自围坐上跌下来,脸上盖着的团扇也飞了。
“孔梦云你想死是不是!”佟锦稳住身子头一件事就是口头报复。
孔梦云此时仪态万千地站在一旁,以扇掩唇轻咳了一声,又向她使了个眼色。
佟锦扭头去看,不远处正过来几个人,宽大的伞遮下,平安王妃与兰青赫然在列,旁边又有一位贵妇和两位芳龄韶华的美貌姑娘,正齐齐朝这边张望。
这可真是巧了,不算上次带公主过来走马观花,佟锦还是第一次进这芳华园玩,就碰上了平安王妃。
平安王妃自宫中与佟锦一别后,也有两个月没见过佟锦了,不过她虽想方设法地推了刑府的婚事,但也没有把宝全押在佟锦身上,今天便是借着想给太后挑一盆牡丹以示赔罪之名拉了兰青过来,行相亲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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