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又和薛直喝起了酒,吃的最慢。郑绣和两个孩子先吃完了,看着郑誉喝了压惊茶。两个孩子说要出去玩,她就由着他们去了。
薛劭先带着郑誉回了自己家。他家靠山,多树,不远处就是一片小树林。只是冬日里,糙木凋敝,那些树就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枝桠。薛劭在小树林里熟门熟路地走了一会儿,然后就双眼放光,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一个马蜂窝。
郑誉也是在村里在长大的,自然是见过马蜂窝的。知道里头的马蜂蜇人很疼,他姐姐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接近这东西。
薛劭又跑回家里,从家里找了一个长长得木棍,上头还带着一个钩子。十分熟练地就将马蜂窝摘了下来。
郑誉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阿劭你做什么呀?当心点,马蜂蜇人很疼的!”
薛劭不以为意:“前不久我们家刚搬来时,小树林马蜂窝可多了,都是我爹摘的。这马蜂窝不大,我爹说里头已经没几只了,且冬天里马蜂不轻易出动,咱们轻手轻脚的,一定没事。”
郑誉紧张得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薛劭跟他打听了他爷爷奶奶的住处,然后把马蜂窝移到了那里附近的一棵树下,而后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块shòu皮盖在了马蜂窝上。
郑荣在家里挨了一顿打,他娘跟他爹也闹了好久,一家子到老晚才吃过午饭。饭后,他娘怕他爹还没消气,就让他出门找小伙伴玩。
郑荣挨了一巴掌,右脸肿的老高。刚出门没多久,他就看见郑誉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孩,凑在一边窃窃私语。
他刚挨过打,正记恨着郑誉,见了郑誉,大老远就cha着腰大喝道:“郑誉,你在我家附近gān嘛?”
郑誉见了他,十分紧张吃惊的样子,转头问旁边的那个小孩说:“怎么办?没人瞧见了?”
那个小孩道:“不行,你别让他过来!这宝藏是咱们发现的,是我们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恰到好处地全让郑荣听见了。一听到‘宝藏’,郑荣就满眼放光:“什么宝藏?你们在说什么?”
郑誉见他走近,慌张地喊道:“你不许过来!”
郑荣哼声道:“我就过来,你能怎么样?宝藏在我家附近,那是我的!”
郑誉旁边那陌生小孩竖起眉头道:“你再过来我们可对你不客气了!”
郑荣有些犹豫地停下脚步,一个郑誉他况且可能打不过,多加上一个,自己就更没有胜算了。不过很快,他灵光一闪,就想到了办法,就身上翻了两个鞭pào和火引子捏在手里,“你们再不让开,我就扔鞭pào了!”他上午才用鞭pào吓唬过郑誉,就不相信他不害怕!
果然郑誉做出了害怕的模样,拉着那陌生小孩道:“咱们、咱们先走,搬了救兵再过来拿回宝藏。”说着两人就脚步匆匆地跑开了。
郑荣得意洋洋地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哼笑两声,然后就往他们之前站的大树底下走过去。那树底下有个圆鼓鼓的东西,盖在一块shòu皮下鼓鼓囊囊的。
他兴致勃勃地蹲下身,先是用手隔着shòu皮戳了戳,里头硬邦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方才郑誉他们那么紧张的样子,想来肯定是好东西!他端详了片刻,就一把掀开了shòu皮——
“啊!”郑荣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郑誉和薛劭躲在远处的大树后,憋着笑,看着郑荣手忙脚乱地把shòu皮胡乱地盖了回去,不过他的动作太过粗鲁,马蜂窝里飞出了几只马蜂,嗡嗡叫着就往他脸上蛰了过去。
“救命啊!爹,娘!快救救我!”郑荣惨叫地越发厉害,捂着脸就往家跑。他跑的太匆忙,又慌不择路,连着摔了两跤,连滚带爬,láng狈极了。
待他跑远了,马蜂窝里也渐渐安静下来,薛劭这才折回去,用长长的木棍把自家的shòu皮给撩了回来。然后回家把木棍和shòu皮放了,若无其事地带着郑誉回了他家。
两人都心qíng大好,带着做了坏事后的紧张,愈发想笑又不敢笑。待跑回了郑家,两人才在大门口扶着柱子狂笑起来。
郑绣在屋里都听到响动了,出来一脸奇怪地问:“你们这是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郑誉笑够了,蹦蹦跳跳地进了屋,“比捡钱还高兴哩!”
☆、第二十章上门告状
“古灵jīng怪的。”郑绣摇着头,但看到弟弟之前的yīn郁已经一扫而空,她还是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
薛直和郑仁一顿酒吃到下午,两人酒酣耳热,都有些上头。郑仁便拉着薛直一起进屋小睡。东屋长长得一条炕,两个大男人睡也很宽裕。没多久,里头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郑绣收拾桌子,两个孩子在旁边挤眉弄眼地也跟着帮忙。
郑绣便对薛劭说:“你爹这酒估计且得醒一会儿呢,你们夕食也留下用吧。”然后不等薛劭回答,又问他:“你们昨儿个年夜饭吃的怎么样?”
薛劭点头道:“吃了好的,爹从镇上买了几块卤ròu,还有别的熟菜。家里都没吃完呢。”
郑绣也没指望薛直能鼓捣出像样的饭菜来,“买的到底不比家里的好,反正我们家准备的饭食多,你们家要是过年不走动亲戚,有空就过来吃饭。”
薛家搬来此地,自然没有什么亲戚要走动,但是薛直肯定是不愿意麻烦他人的,于他而言,郑家的qíng谊到此时还没有还清,怎么好再欠人家的。薛劭虽然也愿意到郑家来,却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收拾完桌子,郑绣洗着碗,忽然就听到门口嘈杂声一片,似乎还有孩子的哭声。她擦了手出去一看——朱氏气哼哼地带着郑荣上门了。
郑荣大哭不止,脸上腮帮子肿了一半,脸上还有两个十分明显的大包。
“二婶,阿荣这是怎么了?”郑绣问着,不自觉地想到方才弟弟高高兴兴回来的样子,下意识地就去看他。郑誉对上他姐姐的目光,立刻心虚地低下了头。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绣丫头,你家阿誉得好好管管了。你看看我们阿荣的脸!”
郑绣上前一看,犹疑的问道:“阿荣这脸不像是阿誉能打出来的吧?”
朱氏撇撇嘴,“脸上是他爹打的,可这两个大包,可是阿誉和这孩子放了马蜂蛰的!”
“马蜂?”郑绣看向弟弟和薛劭。
郑誉心虚地不敢说话,薛劭便抢着开口道:“婶婶说的好笑,我们难不成有通天的本领,还能指挥马蜂伤人?若是我们放的马蜂,怎么我们自己都好好的?!”
朱氏气急败坏地道:“还敢狡辩!我们阿荣都说了,是你们把马蜂窝放在树底下,诓他去瞧,你们跑开了,马蜂就把他蛰了!”
她这模样,普通的孩子定然要被吓到的,薛劭却丝毫不显惧怕之色,不慌不忙地说:“这是他的一面之词!我们什么时候诓他去了?你让他从头到尾说一遍!”
朱氏指着他连声说:“好好好,你这个有人生没人教的小兔崽子,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而后推了推还在哭的郑荣,“别哭了,你快说说他们是怎么欺负你的?”
郑荣止住了哭,一哽一哽地说:“他、他们说树底下有宝藏,还不给我瞧。我就、就说那树在我们家附近的,那就是、就是我的,就把他们赶跑了……等我过去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宝藏,是个、个马蜂窝!”
朱氏越发火冒三丈,“你个蠢的,人家说有宝藏你就相信,我怎么就是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薛劭还是十分镇定,道:“我爹说马蜂窝可以入药,一个马蜂窝就能卖几两银子,那可不就是宝贝?我们当时还警告他不许过来的!况且我还用东西把马蜂窝盖住了,若不是他自己去揭开了,马蜂又怎么会伤人?阿誉,你说是不是?”他拐了怪郑誉。
郑誉有了帮手,也不心虚了,抬头道:“就是啊!我们当时说了让阿荣不许过来的,是他又拿鞭pào吓唬我,说要再炸我,我们才走的!当时路上还有别人,二婶要是不相信,去村上问问就是了!”
朱氏哪里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本以为孩子们的事都十分简单的,谁知道这回郑誉有了个帮手,会变得这么滑不留手,教人捉不住把柄!
郑绣初时看到郑荣的伤势,虽然也觉得解气,听到是马蜂伤人后却也有些担心和不忍,马蜂伤人可大可小,眼下这个时代医疗水平有限,严重的话可是会死人的。然而听了方才两个孩子的话,想到是郑荣主动去抢他们的东西,还敢继续拿鞭pào作恶,那些不忍又烟消云散了。
她冷眼看着朱氏道:“二婶自己也听了,孩子们可不会说谎的,若是他们说了假话,你让阿荣分辩出来,我定不轻饶他们!”
郑荣哪里能分辩,毕竟之前的qíng况确实如他们所说,便只能又胡搅蛮缠地哭起来:“娘,我脸上疼!呜呜呜……”
朱氏怒不可遏,却又无从发泄。
郑绣抱着手臂,油盐不进的样子:“话说到这里,二婶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薛劭是猎户家的孩子,自然有本事摘了马蜂窝去卖钱。阿荣自不量力,觊觎人家的东西,不顾他的警告,还用恐吓的手段吓走了人家。怎么到头来,自己受伤了,还有脸说是人家的不对?”
朱氏被说的无言以对,最后才勉qiáng道:“反正……反正这事是因你家阿誉而起,我们阿荣这伤,难道你就能不管不顾了?”
郑绣可不想再贴钱给他们这无底dòng,从前不过是卖爷爷奶奶的面子,眼下却也没了那些耐心,冷冷地道:“那马蜂窝不是给了你们么?你们就拿去卖钱,换了几两银子难道还治不了阿荣脸上两个包?”
朱氏又转头问郑荣:“那马蜂窝呢?”
郑荣抽抽搭搭地说:“还、还在大树底下……”
郑绣不肯松口,朱氏又急着带郑荣去镇上看大夫,便恨恨地道:“这事儿不会就这么完的!”而后就带着郑荣去寻那马蜂窝换钱了。
朱氏走后,郑誉也蔫头耷脑的。
郑绣还没开口,薛劭道:“姐姐,这事儿是我做的,跟阿誉没关系,你要罚就罚我吧!”
郑誉忙道:“不,不关阿劭的事,他是为了我。都怪我,是我气不过,想整治郑荣。”
郑绣不由头疼,这两个孩子该怎么管呢?虽然是做了坏事,但明显是郑荣有错在先,连他们整治他的办法里,都是郑荣自己上赶着咎由自取,若不是郑荣想着抢他们的东西,他们那办法还不一定能奏效呢。可若是不管教,他们今天敢用马蜂设计郑荣,难保明天就不会故技重施,去整治其他跟他们不对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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