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_八十七【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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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内的样子丝毫未变,只是那些宫人内侍见了她却不再倨傲轻视,纷纷恭敬见礼,神色谦卑,倒是颇出意料之外。

  入殿来到那拱门垂帘外,正要依着大礼跪拜,里面便转出一名宫人,蹲身福了一礼,卑声道:“太后娘娘说了,公主不必见礼,入内叙话便可。”

  做儿臣的来见太后,居然不用大礼参拜,这位太后娘娘何时变得如此好相与了?

  高暧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这清宁宫中四处都透着一股怪异,让她愈发觉得不安。

  她吁了口气,暗自提醒自己不要慌乱,便低眉垂眼随那宫人进了内室。

  顾太后依旧斜靠在软榻上,一身品红色鞠衣,气色红润,眉宇含笑,望之便如chūn风拂面一般,与之前大病时那忧急中带着yīn沉的脸色全然不同。

  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最宠爱的三哥做了皇帝,可以常伴她身边的缘故。

  可是大哥呢?

  同样是亲生,更是嫡长先君,如今下落不明,难道她就没有丝毫的担忧?

  天下怎会有这般厚此薄彼的母亲?

  她不敢多想,当下仍依礼数拜见。

  顾太后果然心qíng大好,只让她磕了一个头,便叫免了。

  高暧站起身来,瞥眼间,却见那软榻对面的圈椅上坐着一名穿红色团领坐蟒袍的老者。

  他乌纱下的头发已全白了,面上皱纹簇结,还罩着一层青气,唇角带笑,眉宇间那股凌厉的寒意却比徐少卿更甚,那形销骨立的样子更是让人一见便心生寒意。

  从样貌看,这人大约也是宫里的内侍出身,可这般品制的衣冠和凛然的气度却似是比徐少卿还要厉害些。

  他会是谁?又为什么在这里?

  这时候,那人却也望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更甚,配着那满面因gān瘦而愈发深刻的皱纹,竟有些毛骨悚然之感,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老奴焦芳,见过云和公主。”

  万万没想到那嘶哑gān枯的声音竟比他的长相更令人难以忍受。

  高暧打了个寒噤,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顾太后在一旁笑道:“这位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焦公公,入宫数十年,侍奉三朝,劳苦功高,你虽是公主也可行个半礼。”

  她不敢违拗,赶忙转过来,微微蹲身道:“焦掌印有礼。”

  焦芳却是毫不居功装大,竟跪下还了礼,口称“老奴不敢”,弄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顾太后在旁看着暗笑,便叫都免了,也赐了高暧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便微笑道:“云和啊,本来你二次出家礼佛是先帝订下的,万万更改不得,后来昶儿念着和你兄妹qíng深,一力劝说,哀家想想你小小年纪伴着青灯古佛,也着实可怜,索xing便也点了头,留在宫中便留在宫中吧。”

  高暧听她说得和缓,却也知不知真心,但仍旧起身谢了恩。

  顾太后呵呵一笑,左右打量了她两眼,忽然问:“听昶儿说,年前几日便是你的生辰,哀家这里倒是记不清,过了年该有多大了?”

  高暧不知她的用意,只好应道:“回母后,云和明年就十八了。”

  “哟,都十八了!这么大可耽误不得了,想想哀家这般年纪时,先帝都已经两岁,封了太子了。这不成,哀家这做母亲的哪能看着你花容月貌,大好年华,却蹉跎岁月,凭白耽误了?”

  第89章 糙芊绵

  礼也免了,人也近了,话也好听了,却原来心里打的是这般主意。

  全怪自己这闷吞木讷的xing儿,纵然心怀戒备,也总不愿将人往坏处想,方才竟还真有几分信了那些言辞。

  高暧暗叹一声,只笑自己太过天真,其实早不该对这宫中的人心存有半分幻想。可对方毕竟是太后娘娘,名分上的母后,既然有心发难,自己根本无力阻止。

  只不过,经历了那么多事,眼下的她再不是那个初入宫廷,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很明白,直白的抗命只会适得其反,这个时候为己为人,更不能与这位太后娘娘龃龉反目。

  她想了想,敛着声气试探道:“多谢母后关怀,只是我自幼便在庵堂长大,日子过得散漫,心早就淡了,也不懂什么礼数,此生只盼着一心向佛,不敢有婚嫁之念。”

  这半真半假的辩解一出口,自家脸上便有些泛红,不由自主便想起徐少卿那俊美的面庞,清逸的身姿。

  此生只盼着一心向佛?

  若不是遇上他的话,或许真就是这样。

  可现下不同了,她的心已许给了这个人,即使在佛祖和菩萨面前,也无法坦然而释。

  顾太后却像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失笑道:“生得这般标志伶俐,怎的却总说些傻话?既然还俗,便是平常人,这修佛多半便是陶冶xing子,端的看你如何为人处世,哀家也是自小向佛,念了一辈子经,不照样入宫为后,诞育两代帝王?这等人生大事哪有什么心淡不淡的,该嫁时自然要嫁。”

  听她这么说,高暧也觉不好反驳,顿了顿,却又道:“母后说的是,可是……前番儿臣与崇国和亲不成,已然失了体面,若再行婚配,只怕于qíng于理都有些不合吧。”

  顾太后脸上微微一愣,那拈着盏盖拂弄的手也顿住了。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么,是崇国那边主动退婚,你又未曾嫁过去,这便算两清了。再者,幸而此事也只是两国先起了个意头,并没公告天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闲言闲语,哀家替你遮掩着,不必担心。”

  她说着,转过头叫了声:“焦掌印,你说如何?”

  焦芳起身拱了拱手:“此乃天家家事,老奴怎敢多言。”

  “哎,让你说便说,不用顾忌。”顾太后挑唇笑着,手拈盏盖又开始轻刮起来。

  “是。”

  焦芳应了一声,仍旧躬着身子道:“公主已过婚龄,太后娘娘此举正是慈母之念,人之常qíng。婚配之后,公主有了夫婿,尽享夫妻之爱,太后娘娘和陛下这里也了却一桩心事,依老奴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随即话锋一转:“但公主成婚乃是大事,这择选驸马还须谨慎,不可一蹴而就,cao之过急……”

  他话未说完,便见顾太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云和过了年都已十八了,如何还能不急?早一些让她有个好归宿,哀家这做母后的才能安下心来。”

  焦芳gān着嗓子笑了笑:“太后娘娘莫急,老奴方才说不可cao之过急,自然也不能这般拖下去,当尽快着手预备着,为公主选定一门好婚事,方显太后娘娘与陛下之德。”

  “这才是正话。”顾太后点头一笑:“焦掌印,这历来宫中大婚之事都由你们司礼监经手,这次当然也是责无旁贷,焦掌印老成持重,历侍三朝,哀家看,这择选驸马的重任就jiāo由你了,尽快拟个名单上来,让哀家和陛下过目。”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间便将事qíng定下了。

  高暧在旁听着,那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咽不下,难受得双手直抖,幸而掩在袖管里,别人也瞧不见。

  原来做做表面文章,也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让她嫁人?

  到这时该如何回答,哪怕只是违心的应了,也觉得万分对不起徐少卿,仿佛自己真的食言变心,欺骗了他似的。

  现在怎么办?不顾一切的抗争么?

  为了徐少卿,她可以豁出xing命,抗命不遵又算得了什么?

  可结果会怎样?他和她的约定又将如何?

  一念及此,那刚刚鼓起的勇气便又颓然而落了。

  然而顾太后像是根本没打算要她点头答应,转过来道:“此事便这么定了,回头哀家亲自与昶儿说,你且回去吧,待过几日拟好了名单,再召你揽细看哪个中意。”

  高暧知道此刻已没什么好说,也只有先回去再做计较,可现下见不着他的面,这种事又能与谁说?

  三哥么?除了徐少卿之外,他是唯一真心待己,又可以依靠的人,若他愿意说话,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可他最是孝顺,应当不会轻易拂亲生母亲的意,再加上这择婿婚配本就是件正紧事,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对。

  她六神无主,心头发沉,不觉眼前又有些茫然了。

  当下跪地行了大礼拜辞,却退几步,转身刚要离去,就见那珠帘外huáng影一闪,有人急匆匆地迎面闯了进来。

  她低呼一声,退开两步,抬眼就见一身赭huáng十二章龙袍的高昶站在面前,目光也正向自己瞧过来,神色中满是忧急。

  “臣妹见过陛下。”高暧不料他竟会突然过来,赶忙行礼参拜。

  却听里面顾太后叫道:“昶儿怎的这时来了,也不叫人通报一声。”但语声惊喜,疏无责备之意。

  “回母后,儿臣惦记着今早拜见来得迟了,便想再来多陪侍片刻,也好让母后欢喜,便没让人通报,请母后恕罪。”

  “这傻孩子,母后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这不是怕你政事繁忙,又要早晚到我这里,累坏了身子么,来,快来!”

  高昶却没立刻过去,回头先将高暧扶起来,细细打量,见她勉力掩饰,但仍能瞧出那目光中的沉郁,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自己得了信便赶来,还是晚到了一步。

  他双眉不禁蹙了起来,当下gān咳了一声,暗中在她肩上轻拍了拍,温言道:“皇妹不须多礼,回宫歇息去吧。”

  高暧回望着他,只觉那眼中充满了关爱与温qíng,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暖意。忽然想,莫非他是特地为自己来的?

  这却有点万万不敢相信,可那拧结的眉头和关切的神qíng却又似乎昭示了什么,至少他心中明白自己方才受了委屈,这便够了。

  她淡淡一笑,又行了个礼,便却身离去。

  高昶又多看了两眼,这才换了副笑颜,来到软榻边,挨着顾太后坐了。

  “老奴拜见陛下。”焦芳一直站在旁边,这时赶忙上前跪拜。

  其实高昶刚进来便瞧见了他,这时也只瞥了一眼,淡然道:“焦卿请起。”

  顾太后看在眼中,微微皱了皱眉:“昶儿,焦掌印在内廷服侍三代帝王,历经几十年,你儿时也多承他照顾,连你父皇都对他礼敬有加,你如今虽已做了皇上,可也不该忘了,总该回个礼才是。”

  焦芳伏在地上,gān枯的脸上肌ròu一抽,朗声道:“太后娘娘言重了,老奴身为天家奴婢,服侍君王乃是天经地义,哪敢称什么功劳?这君臣之礼更是万万悖乱不得,怎能让陛下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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