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少爷,我非礼了你。”凌戟再次将唇贴上方越笙的耳边,低语道,“好好睡吧,你不会记得的……”说完轻叹了一声,jiāo叠着手臂将方越笙紧紧地揽在怀里,闭上双眼将下巴抵在他的颈侧,面上露出隐约的疲惫。
终是不忍心对他下手。因为不忍,所以还要继续忍下去。直到忍无可忍的那一天,也许是孤注一掷,也许是放手离去……
咔嚓一声轻微响动传入耳中,凌戟抬起头来看向屋外。林玄英正站在门边上,手中的一柄纸扇被他捏得碎裂开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被好友当场撞破,凌戟也没有半分慌张,只是俯下身先将方越笙抱到了chuáng上,抖开被子盖在他身上,又放下帘帐,这才走向林玄英。
“凌戟,你!——”林玄英张口结舌地开口道。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吧。”说完便自顾自地朝外走去。
林玄英瞪着那垂下的帘帐半晌,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腔中,出不得进不得,闹得分外难受。
“玄英,走啊。”凌戟见他没有跟上来,回头唤了一声。
林玄英无奈重重地一叹,转身快步走向凌戟。
凌戟却又挥出一道掌风,啪地一声,那扇木门在他身后阖了起来,将那小世子安稳地掩在房间里面。
林玄英憋着那口气跟在凌戟身后朝院子外面走去,两人一直走到了一处四面开阔的凉亭里。这里能将四周风景尽收眼底,周边是藏不住人的,也不怕别人偷听到。
林玄英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起来:“凌戟,你跟那个方越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凌戟苦笑了一下,坦dàng回道。
林玄英像活见了鬼似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他勾引你的?!”林玄英皱眉道。
“正相反,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我一直对他……”凌戟想了想,摇头一叹道:“方越棋说得对,我对越笙有企图。只是他没有猜对我真正的企图,否则,只怕方府是再无我立足之处了。”
“你糊涂啊!”林玄英恨铁不成钢地怒道,焦急地来回踱了两步,又停在凌戟身前,“你看清楚没有,他是个男人!”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是男人,我自然比谁都清楚。”凌戟淡淡道。
“好吧,就算你不在乎这个,你要喜欢男人,天下的男人又何止千千万,怎么偏是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啊?!”
“看上他哪一点?”凌戟喃喃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若明白自己看上他哪一点,也不会作茧自缚,十几年不得脱身了。”
“十几年?!”林玄英目瞪口呆,“十几年前你才多大?!你,你就——唉!我该说你什么好!”他将那柄被他捏坏了的折扇打开,呼呼地对着自己一通狂扇。
凌戟也在一旁沉默着,不再多说什么。
过了半晌,林玄英将折扇一收,看向他道:“所以你对他才一直是这种态度?怪不得,我就说怪不得,你又不贪图方府的荣华富贵,却对这个方世子好得过了头,你又从来也不向我们解释。”他们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却一切都真相大白。
他是不贪图方府的荣华富贵,他却贪图方世子本人!
“唉,你也真敢想。”林玄英看凌戟默不作声显然是默认了态度,也不知道该拿这个朋友怎么办了。
“就算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个纨绔子弟入了你的眼,可是你也不想想,他是侯府世子,将来袭了爵位更是高高在上的超品爵爷,方府兴衰荣rǔ都系于他一身,妻妾环绕是必然的,他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明知无望,你为何迷途不返哪?!”
凌戟被他正正说中心事,神色更显黯淡,无奈一笑道:“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知?我已经想了十几年了,很多事也早成习惯了。现在端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将来看着他娶妻生子,你也仍旧心肝qíng愿留在他身边只当一个忠仆,替他遮风挡雨?!”林玄英冷眼看他。
凌戟微微低头,又沉默下来。
“凌戟啊凌戟,唉!我该说你什么好。明明你是最聪明之人,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犯糊涂。”
凌戟看向林玄英,道:“这非人力所能控制。玄英,如今你知道了我的心思,我也无意让你替我隐瞒。以后,你们是一切照旧,还是要疏远而去,我都绝无怨言。”
“你把我林玄英当成什么人了。”林玄英微愠道,“我岂会是为这种事qíng疏远朋友之人。”
“那就好。”凌戟笑道。
林玄英哼了一声:“不过你的眼光真是不敢恭维。”
凌戟道:“不过是qíng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别恶心我了。”林玄英握拳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凌戟也不躲开,笑着生受了这一下。
“反正在我看来,你那个少爷除了一张脸,还真是没什么可取之处。抛开人品才学不说,他的长相端的不俗,鲜少有人及得上。”林玄英侧目道,“我说凌戟,你不会就是看上人家的美貌了吧?”
凌戟浅笑道:“相由心生,美貌亦有千百种。有人心术不正,容颜再美也只觉得形容猥琐。越笙有一颗纤尘不染赤子之心,才能生就这般出尘脱俗的美貌。”
“这是承认了?你居然是这么肤浅的男人。”林玄英和凌戟一同落坐在凉亭里的石桌旁,又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向来是不听劝的,我也劝不住你,但愿你以后在他那里吃了苦头,能及时回头是岸。”
凌戟对好友的规劝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地听着。
“至于其他的,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林玄英道。
“谢谢你。”凌戟是真心道谢。毕竟他的心事太过惊世骇俗,林玄英家风又比一般人家更为严正,他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已是极为难得。
“我也是为了自己耳根清净。”林玄英道,“别的不说,如果让慕晨知道了,他一定能闹得天翻地覆,大家谁也得不了安宁。”
凌戟点头,对此很是同意。
“我本来是要来问问你想怎么处理方世子的事,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林玄英起身道,“就算我劝你早点把这个麻烦送走,只怕你根本舍不得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好自为之吧。若有什么麻烦,千万不要瞒着我才好。”
凌戟点头应了,与林玄英方才告别,两人各自回房不提。
方越笙一夜安睡,第二天一早便醒了过来。意识刚刚回笼,他忽尔猛地睁大眼睛直起身来,抬手在自己的脸上唇边摸来摸去。
凌戟正在书案旁看书,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梁,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少爷一夜睡得可好?”
“唔……”方越笙疑惑地放下手来,却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对于凌戟的问话只用一个模糊的音节应了一声。
“少爷在想什么?”凌戟在chuáng边坐下,替他将被子拉了拉。
“昨天……”方越笙疑惑地看着他道,“昨天你有没有捏我的脸?”
“咳……”凌戟掩饰地低咳了一声,“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昨天我替少爷按摩,少爷很快就睡着了。想是被梦魇住了?”
方越笙使劲回想,似乎的确是个梦,梦里的凌戟——像只野shòu一样,那双眼睛让他害怕得颤栗。
他看了凌戟一眼,凌戟正温和地笑着注视着他,和“梦”里的那双眼睛完全对不上。
一定是这两天的事qíng扰乱了他的心绪,才会做那么诡异的一个梦。
方越笙不再多想,凌戟也不容他多想,已经温柔又qiáng硬地将他从chuáng上拉了起来,伺候着他梳洗穿衣。
☆、第21章 挨训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完早饭,凌戟倒了水让方越笙净手,又沏了茶送到他手边。方越笙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道:“凌戟,我要回府了。你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下午我会派人过来拿走。”
见他这样gān脆,已是拖无可拖,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凌戟曾经因为可以和方越笙单独相处些时日的怯喜此刻尽数化为苦涩,只是表面上却仍是一丝不显。
“我送少爷回去吧。”凌戟起身道。
“不用了。”方越笙摆了摆手,“你去把我的马牵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下山的路上荒无人烟,少爷的小厮又不在,我怎么能让少爷独自回去。少爷等我片刻,我把少爷的行李收拾好,就和你一起下山。”
方越笙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哪里有自己一个侯府世子孤身一人骑马奔波的道理,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太过不像样子。
他点了点头:“好吧,你去收拾吧,我等着你。”
凌戟打开柜子,将昨天才放进去的东西又拿了出来,一件件地摆在书案上。
昨天放进去的时候有多甜蜜,此刻就有多苦涩。只是这苦涩却一字不可向外人透露。
凌戟将收拾出来的东西全都包好,又去学院的马厩里将他和方越笙的马牵出来,两人牵着马走到山门外,凌戟扶着方越笙上马,这才将行李系在肩上,自己也翻身上马,跟在方越笙的身后向着山下绝尘而去。
两人一路疾驰,天近晌午时才回到方府。
守门的小厮见是两个少爷回来了,忙不迭地将门打开,将两人迎进去,又有人过来将马牵走。
方侯爷去办公了,不在府中,方越笙乐得不用去给他请安,一路小跑地回了自己的清鸿院,迎面碰上自己院子里的霜荷夏桃两个大丫鬟。
“少爷?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霜荷迎了上去,有些意外地道,“昨天老爷才让我把你常用的东西收拾出来,让小厮送到书院去,说是你要在那边用功。怎么今天就回了?老爷知道么?”
“我不想在那里呆了。”方越笙皱眉道,“快去给我倒杯茶来,渴死了。书院里的茶水没滋没味的,简直折磨我的舌头。”
凌戟跟在后面,听到他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夏桃见凌戟进来了,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拧了拧丝帕,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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