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平阳_南风歌【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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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留给少爷,如果感到疼的话就再抹一些。”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方越笙不甚在意地把那只小瓷瓶捡起来扔到榻里侧放置的一只jīng致小木箱里。如果让稍微懂点门道的江湖人听到这几句话绝对要破口大骂,那可是神医秘制的在江湖上千金也难求的疗伤圣药,就这么扔给一个纨绔少爷擦手,简直bào殄天物!

  方越笙已经转身朝里躺着了,显然不希望凌戟再呆在这里。对凌戟他是怎么也亲近不起来的,尽管凌戟从小就对他忠心耿耿,甚至比所有奴仆都更加忠心,在他面前又向来作小伏低,但是他从十岁开始就被各位长辈和同辈拿着凌戟来跟他比较,然后说他哪儿都不如凌戟,他会心无芥蒂才怪。

  凌戟也不再停留,转身朝外走去。刚走出方越笙住着的清鸿院,就看到几个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凌戟认出那人,也放缓了脚步,与那人迎面遇上。

  “是你?”来人看着他挑了挑眉头,“你来找世子有什么事?”

  “少爷在老爷那里挨了打,我来给他送点伤药。”凌戟的态度向来是谦和有礼的,一让身道,“方公子也是来看少爷的吧,您先请吧。”

  这个方公子名叫方越棋,是方越笙的亲堂哥,他的父亲和方侯爷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自小颇受方老国公和国公夫人的疼爱,虽不能袭爵,在府里也无人会看轻了他们这一房。

  同是出身公府,方越新却比方越笙知道上进,自己还算有些本事,如今也在启明书院念着书。

  启明书院这座全国最大最有声望的书院,虽然有一个古板清正御史出身的山长,在接收学生方面却也并不能将那些世家纨绔完全拒之门外。因此每一年都会有一些名额分到各个世家手中,家中子弟争气的自然不需要靠这些名额,自己就可以考进去,不争气的也就只能拿着这些特权通行令进去混上几年。即便他们不用参加科举,一来能混个好听点的名声,二来在学院里也更方便拓展人脉,要知道能进启明书院的学生要么是家中极有权势的,要么是自己极有本事的,保不齐将来就能出将入相,都是不可轻视的人才。

  当然,各位世家的家长们想法是极好的,却是忽略了这些正值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关在一处,又有几个人有那个城府为着未来的仕途和权势去韬光养晦拉拢人才?世家子弟与清贵或者寒门出身的学生之间毫无疑问地形成了对立之势,谁也看不起谁,至今已是越演越烈,不可调和了。

  方越棋就是那数量极少的自己考进启明书院的世家子弟之一。

  方越棋与凌戟在书院里就是两路人,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因此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书童进了方越笙的院子。

  方越笙躺在榻上举着手在细细察看,感叹着凌戟的药果然比皇宫里的药还好使。刚才还红红的手心本来都要肿起来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平复下去,只剩一道淡淡的红痕,摸上去更是一点也不疼了。

  方越棋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堂弟躺在那里正美着呢,没心没肺的更没一丝危机感。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道:“越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你挨了打,你怎么又惹着老爷生气了。”

  方越笙一看是自己的堂哥来了,自是十分开心,从榻上坐了起来。他身量修长,也是长手长腿,坐在矮榻上有些不舒服,便索xing走到chuáng边坐了下去。

  “怎么我挨个打,消息是飞着传出去的不成?这么一会儿你们就全知道了。”方越笙不太在乎地道,“还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老爷又考我的功课,嫌我这不会那不会,我不过顶了两句嘴,他就气得拿戒尺了。真是,对着凌戟就怎么看都满意,对着我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是不是他亲生儿子啊。”

  “原来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方越棋没好气地道。

  “我知道什么?”方越笙好奇地问道。

  “我的好弟弟啊,你怎么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呢?!”方越棋走到方越笙的身边,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的额头,“你都说了老爷对凌戟多满意多好了。现在也不只是老爷说他好,他在外面的名声风评你是不知道有多夸张吧。此人自己倒也是个本事了得的,但是武功好学问好的人好多着呢,谁又有他的风光?说他没有刻意经营名声沽名钓誉,我是不信的。偏偏他还一直装得云淡风轻,本本分分,对我们府上也作出一副忠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想gān什么。”

  方越笙不太在意地道:“管他想做什么呢,他又不姓方,光这一条就够了。老爷再满意他,还能把我们方府的爵位传给他不成?就算老爷愿意皇上还不会同意呢。他翻不出什么làng的,你就不要瞎cao心了。”

  方越棋也深知这一点。凌戟此人若想出人头地,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和方府走得太近。凭着他的那些名声和本事,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可他一边沽名钓誉一边还巴结着方府,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想起来刚才凌戟是从小堂弟的院子里出去的,方越棋随口问道:“他刚才在你这里?给你送药?”

  “是啊。”方越笙抱着手小心地chuī了chuī,感受着那还药膏留在上面的丝丝清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方越棋想了想,不得其道,只能拍了拍小堂弟的肩膀:“我始终觉得他对你好得过头了,只怕居心不良。虽然方府的爵位他是无法肖想的,但谁知道他有没有别的企图呢,你还是注意他一些吧,免得将来措手不及。”

  “唉呀,我知道了。堂哥你就是想得太多。”

  看着方越笙一副不在意不耐烦的样子,方越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岂止是他想得多呢?凌戟对方越笙忠心耿耿无微不至的态度整个京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知道的人又有谁不说是凌戟脑袋搭错了筋?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虽然这么说对自己的堂弟有点不敬,但是他也觉得,凌戟如果是真心效忠于自己这个小堂弟,那他要么是个傻的,要么是上辈子欠了方越笙的这辈子被bī来还债的吧?!

  ☆、第5章 打猎

  方越笙惹了方侯爷大发雷霆,自然不敢再跑出去胡混,本来跟几个朋友约好的,也只能让小厮跑了一趟给他带个话过去。谁想小厮回来的时候却不是自己一个人,他那几个朋友也跟过来了。

  来的人一个就是凌戟曾提过的许如信,乃是京城十二世家之一的许侯府的世子。不同于方侯爷点了文职,许如信的父亲仍是武将出身,常年戍守北疆,本是降一等袭了伯爵之位,却靠着几个不大不小的战功又被圣上钦赐侯爵。因此许如信和方越笙一样,将来都是十二世家之中爵位最高的两个,两个人在世家子弟之中又自成一个小团体,地位亦比其他人超然一些。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个人倒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好朋友,一个带着一个的不求上进,整日里招jī斗狗,惹是生非。许如信的父亲不在京城,鞭长莫及也管不着他,更是闹得不像话。因此凌戟不喜方越笙跟他混在一起,也是qíng理之中。

  还有两个人,一个叫徐远清,一个叫钟天耀,都是平日里一起玩的世家子弟。

  方越笙正闲着无聊,见他们来了也是高兴,将人都请到自己的小书房里,一一落座,方越笙才道:“今晚明月楼花魁献艺,你们不是要去捧如月姑娘的场?怎么都跑我这儿来了。”

  许如信啜了一口茶道:“你不去,我们几个也没什么意思。听说你挨了你老子的打,gān脆过来看看你。怎么?又是因为那个凌戟?”

  “唔,算是吧。”方越笙吱唔了一声。基本上他每一次挨方侯爷的打骂都是因为凌戟——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方侯爷老是嫌他不如凌戟优秀,基本上每一次凌戟做出点什么成绩来,方侯爷就要教训他。每一次都是“你看看人家凌戟”这样那样,多么多么厉害,他听得都能背下来了。

  这一次自然也是因为凌戟在一旁杵着,不然方侯爷哪能想起来考他的功课,自然还是怪他的。只是人家刚刚关怀备至地送来了伤药,还帮他揉手,这责怪的话方世子也没法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口。

  许如信道:“果然又是这样。依我说,你趁早把他远远地打发走了是正经。他不是早脱了籍的么,为什么还住在你府里?”

  方越笙翘起一条腿,长吁了一口气道,“他住在府里是老爷允了的,我又有什么办法。”

  “那也该让他离你远点。他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你,你就不嫌烦啊?”

  “当然烦啊,谁想让他跟啊。可是他每次都能找到我,打又打不走骂也骂不走,我有什么办法。”方越笙也甚是烦躁。

  旁边的两个人见他俩说到这里,相视一笑,徐远清开口道:“越笙,他爱跟就让他跟着好了,他要伺候你也心安理得地受着,本来就是你的奴才,你高兴了赏颗枣,不高兴了一脚踢开,他又能说什么?那小子在那帮穷酸书生里不是地位超然地很么,你们知不知道最近外面都在说什么?”

  “说什么?”方越笙好奇道。

  “都在说,什么文武双全不世之才,他凌戟不过就是越笙你的一条狗啊。”徐远清说完,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本来启明学院的那帮学生还犟着头地跟咱们吵,可是前几天的那一次,咱们在酒楼里跟启明学院的学生打架那一次,越笙被人推倒扭伤了脚,凌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马上跪在地上捧着越笙的脚又是擦药又是捏又是揉的,那紧张讨好的劲儿别提了,巴儿狗也没他那么殷勤啊。那天如信不在,你真该看看那帮学生的臭脸。”

  许如信挑了挑眉头:“还有这事儿。”

  方越笙跟着gān笑了几声。他自然记起来了,这就是前不久的事qíng。那帮学生有没有臭脸他根本没有注意,当时他扭到了脚,疼得一头冷汗,哪还能注意到别人。他的小厮和好友们只会围着他gān着急,凌戟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所他抱到凳子上坐好,自己跪在他脚边把他的伤脚捧在怀里揉揉捏捏,好像还有一些热流从他的手心里传到自己的伤处,他马上就舒服多了。

  现在提起那件事qíng,他也只记得凌戟担忧的脸色和轻声安慰他的声音了。听着好友们拿这件事qíng取笑,方越笙倒有些提不起兴致应和。

  几人倒也没再多说凌戟的事,许如信道:“越笙,你今天真不出去了?今晚明月楼花魁献艺,这可是十年才得见一回的盛景。不只是明月楼的姑娘各拼才艺,还有来自江南与漠北的各色美人。上一次的花魁斗艺至今都被人津津乐道,那简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谪仙境温柔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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