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戟墨黑的眼眸一动,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笑意:“能得老爷太太教诲,晚辈求之不得。”
方越笙也是一脸高兴地站在那里,连连点头,方越棋对他那副蠢样子简直不能直视。
也不知道大伯母到底是什么意思,院子里根本没有空房间,难道就让凌戟住在越笙房里?这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方夫人却不再多说别的,向几人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屋去了。
凌戟看向方越笙,道:“少爷,随我来。”说完牵起方越笙的手走向院子外面。
方越棋在后面叫道:“你们gān什么去?”只是无人理会,眼看着那两个不要脸的家伙手牵手地走出院门,方越棋怒气冲冲地一跺脚,转身想要回房,却冷不丁地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的方侯爷,一时间吓了一跳。
方越棋拍了拍胸口,惊道:“伯父,您在这里站着gān什么?”
方侯爷一脸憔悴地看着院门外,摇着头连连唉声叹气。
“管不了了,管不了了,我的笙儿啊……”一脸的痛心疾首。
方越棋慌忙过去安慰,方侯爷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摇头叹气地转身往房里走去。
方越笙一路跟着凌戟走出院子,却见外面不知何时停着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
“上车。”凌戟将他往前面推了推。
“我们gān什么去?”方越笙问道。
凌戟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脸颊:“朝中事qíng已了,带少爷出去转转,少爷不欢喜吗?”
“出去玩?去哪儿?”方越笙眼睛一亮。
凌戟将他带上马车:“少爷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马车里面十分宽敞,最里面是一张矮榻,上面铺着细软的锦裘,榻下还有一格一格的木柜,打开来茶叶点心一应俱全。凌戟这是早有准备,十分周全,方越笙坐在榻上看向凌戟。
不用凌戟吩咐,外面的车夫已经赶着马动起来,不知道向着什么地方驶去。
凌戟坐在方越笙身边,用手轻轻一拨,方越笙扶着榻边的手突然一滑,身体就失去了平衡,直接趴到他的身上。
凌戟细致地盯着方越笙的脸庞。回京这么久,这才终于将一切琐事处理完毕,能够这样心无旁骛地细细打量他。
比以前瘦了,也比以前黑了,只有那双眼睛,仍旧闪着清澈的光。
方越笙以前害怕凌戟的这双眼睛,因为被他盯着,就像被野shòu盯上的猎物,让他浑身不自在。现在他不必怕了,却仍旧在那双墨黑眼眸的注视下渐渐不自在地涨红了脸。
这样近的距离下看着凌戟,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时候唇齿相依的暧昧亲密。凌戟却总是不动声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打量了他半天不说话也不动作。
方越笙感到喉咙里有些gān渴,抿了抿唇,眼睛里泛起一些诱惑的水色。
“凌戟……”他小声地唤了一声。
“凌戟。”他又唤了一声,一只手撑起身体,半跪起来,俯身在凌戟上方。
“少爷有何吩咐?”凌戟微微抬头看着他,却只是浅笑着道。
方越笙咬了咬唇,眼角的浅红像chūn日里艳丽的桃花,双眼中有波光潋滟。
“亲……亲一下吧……”方越笙小声地商量道。
可恶的凌戟,却只是笑着,不说话。
“亲不亲?”方越笙有些委屈地抿起嘴唇,俊秀的眉心也皱起一丝纹路。
“我怎敢逾矩,冒犯少爷。”凌戟低哑着嗓音在他耳边道。
方越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虚伪的家伙!这个时候说怕冒犯他,早不就让他冒犯光了?!出去打了个仗他的心思就活络了?!
“我只能一切听少爷的……”凌戟继续低声道,手指攀上方越笙的手背,慢慢地与他十指相扣,一只手指还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指尖。
这赤luǒluǒ的调qíng手段方越笙还没见识过,他曾经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却因生xing好洁从来不让女色近身,到现在惟一的经验就是被凌戟亲了那么几次,却不知道居然连手指尖的相触也可以这样暧昧难言。
“你这是以下犯上。”方越笙控诉道。转念一想,如今他是平民之身,凌戟才是一品侯爷,这怎么能叫做以下犯上?
凌戟见他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叹一声,腰上一使力就让两人翻转了过来。方越笙仰天躺在榻上,墨黑的长发披散在锦裘之上。
凌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方越笙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见凌戟轻轻地嘘了一声,如同一座大山一样俯就下来……
这一日天气难得的没有yīn雨绵绵,虽然仍旧没有放晴,却比前些日子要舒适惬意许多。
勋贵里倒了一个平国公府,丝毫不影响其他世家子弟的纵qíng玩乐。
有余酒楼也算是勋贵子弟经常聚会之所,此时二楼的两个雅间都被包了下来,还传召来几名歌jì,弹琴唱曲,翩翩起舞,好不热闹。
许如信百无聊赖地坐于上座,手中端着酒杯靠在临街的窗边上,对于歌jì的演舞意兴阑珊,便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却挥不开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
他虽不能上朝,却每天有人将朝上之事巨细无遗地汇报,所以他可以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
他是广安侯爷的儿子,广安侯爷驻守北疆手握重兵,所以他就不能太有本事。他必须是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如此才能让皇上安心。
十二世家的子弟之中,最天真无能的便是平国公府的方越笙了。他和方越笙jiāo好,利用方越笙遮掩了那么多年,如今平国公府自取灭亡,只剩下广安侯府一枝独大,他便必须更加卖力地表演好这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
只是和这些人成日城一起混着,真是十分无趣。
如今那凌戟乍然崛起,如此咄咄bī人,锋芒毕露,皇上看似十分信任倚重他,却又如何不会忌惮他?皇上必然需要一个能与凌戟相抗衡的臣子……
一辆装饰得十分豪华张扬的马车缓缓地停在酒楼下面。
先是一个一身玄衣的高大男子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又回身扶着另一个人跳了下来。
许如信双眼一眯。
凌戟和方越笙?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如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二人的手。
凌戟如此自然而然地牵着方越笙的手,浅笑着低头与他说着什么。
方越笙脸色绯红,双眼湿润,嘴唇尤其红润,抬起眼睛专注地看着凌戟,偶尔微微地点着头。
许如信心底一撞,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他为何会觉得这副qíng景如此异样?
凌戟向来对越笙殷勤备至,如今方家被削爵,方越笙仰人鼻息,会想着依靠凌戟也是意料之中。他们走得近些完全不出所料。
可是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让他感到那一丝异样?
☆、第59章 琐事
许如信看着那两人走进酒楼,钟天耀走过来道:“如信,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许如信收回目光,淡淡道。
钟天耀看过去,皱起眉头:“那好像是越笙?旁边的人是谁?”
“还有谁?”徐远清凑过来笑道,“不就是那个凌戟么。凌戟现在厉害了,一品神武侯啊,越笙却是罪臣之身。他还去奉承方越笙,家奴出身的低贱身份果然永远上不了台面。真以为皇上厚赏了他就是恩宠了?仗着这点战功就行事无法无天了,皇上才刚刚处置了平国公府,他现在凑过去,指不定会有什么下场。”
钟天耀抿了抿唇,面上有一丝愧色:“你也别这样说。越笙落难时我们谁也没有伸出援手,却是林玄英一直奔波。终究是我们愧对于越笙……”
“那是你,可别把我们牵扯进去。”徐远清冷笑一声。
钟天耀脸色不愉:“越笙好歹也和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这样未免让人心寒。你以前不是很向着越笙吗,现在尚且如此。若是以后换了别人,只怕你更要避如蛇蝎了。”
“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如何引出你这么多话来。”徐远清摇了摇手,不想与钟天耀起冲突的样子。
“我不跟你争辩。只一点,方越笙和我们可不一样,不然,平国公府如何就倒了呢。若真换了别人,十一世家怎么也拼尽全力保下来。这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天耀你连这也不懂?”徐远清似笑非笑地道,又看向许如信,“如信,你说是也不是?”
方越笙和他们不一样?
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许如信手一颤,一口没喝的酒水洒了一点出来,倒在手上,冰冰凉凉的。
方越笙似乎没有什么优点,身为一个勋贵之后,他太天真,天真到近乎愚蠢。所以许如信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和他jiāo好也不过是作戏伪装。
如果平国公府不是那么不识时务,他和方越笙的qíng谊还可以维持得更久一些。对于和方越笙的那些小游戏,他还并未厌倦。
但是这样一颗小棋子,为了勋贵世家的利益,他抛弃的时候毫不犹豫。
如今他依旧花天酒地,纵qíng声色,却似乎失去了从前的乐趣,不过是纯粹应付。
他花言巧语地换得了方越笙的真心相待,怎么到如今这副qíng态,他自己难倒也被自己的花言巧语骗过了不成?
许如信面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将酒杯扔回桌上,也不理会其余人不解的连声疑问,起身走出雅间。
傍晚时分,yīn沉了一天的天色又下起小雨来。凌戟带着方越笙回到方家小院,豪华的马车肆意张扬地停靠在院墙外面,引得周围的邻居都偷偷打量。
林五媳妇和方夫人已经做好了晚饭,等他二人一回来就准备开饭。
方侯爷铁青着脸坐着,方明晏方老太太和方夫人却是一脸热qíng地招呼着两人赶忙坐下。
方夫人早早地吃完饭,带着林五媳妇自去忙活,看着两个人抱着棉被枕头之类的物事跑来跑去,方越棋冷眼看着神qíng淡淡的凌戟。
装模作样的伪君子!在长辈面前装装可怜就住进来了,侯府建成之前估计都赶不走这个人了,可怜的小堂弟就这样跟他同处一室这么多天,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不过方侯爷都不说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方侯爷席间频频看向他,目光复杂,让方越棋有些莫名其妙。
吃完了饭,又陪着方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众人便各自散去,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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