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戟跟着方越笙走进房间,却被方夫人在门口拦住了。
“凌戟啊,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过去休息吧。”
凌戟看了方越笙一眼,方越笙也甚是疑惑。
只是方夫人又是紧张又是尴尬地看着他二人,凌戟不再拖延,微微一笑,点头道:“劳烦太太费心了。”说完又温和地看了方越笙一眼,便跟着方夫人走了。
方越棋正一边换着衣裳一边对着房间里多出来的一张chuáng纳闷,却听门板一响,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方夫人领着凌戟走了进来,指着那张刚铺好的chuáng道:“你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明天我想办法收合一间房间出来给你。”
方越棋瞪大了眼睛看着凌戟,又看向方夫人。凌戟虽然仍旧面无表qíng,却显见得神qíng沉闷了许多。
“不,不是跟越笙去挤么。”方越棋指着凌戟结巴道。
方夫人面色一沉:“你这房间比越笙那间大,越笙那里张不开chuáng,总不能让凌戟和越笙同睡一张chuáng。你是哥哥,又是主人,好好招待凌戟,别胡闹。”说完就退出房间关上门板,不给二人任何反驳的机会。
方越棋敞着还没系好的衣领呆若木jī。
什么叫好好招待凌戟?这就是大伯母的主意?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却把他给卖了?!没看出来大伯母居然是个这么狠心狡猾的主母!
凌戟有些郁闷地走向chuáng边,方越棋一把将大敞着的衣领合上,指着他道:“站在那儿不许动!”
凌戟撇了他一眼:“我对你没兴趣。”
方越棋脸色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说得好像他在想什么龌龊事似的,简直倒打一耙,明明喜欢男人的是凌戟这个伪君子!
凌戟也不理他,走到方夫人给他铺好的chuáng边脱了外衫躺下,不多时居然睡熟了!
方越棋还站在那里瞪着他。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凌戟和越笙有私qíng,为什么居然是他受了无妄之灾,这两个始作俑者倒是一屋一个睡得坦然得很。
别说凌戟对越笙的那点心思让他不自在,就算是往前分辨清楚他们二人的关系,也绝对不是可以同处一室一起睡觉的融恰关系。
方越棋抱着衣裳苍凉地跑出了自己的房间,走到方越笙的门外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凌戟?”chuáng上的方越笙猛地坐了起来,惊喜地唤道。
方越棋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将他往chuáng里推,自己挤了上去。
“堂哥?你怎么来了?”方越笙郁闷地道,有些嫌弃地推了推他,“gān嘛跟我睡,回你自己房里去睡。”
方越棋委屈地眼圈都红了。这小白眼láng以为是凌戟就那么高兴,看到是他就这么嫌弃,他怎么处处都受欺负,真是太可怜了。
“我就跟你睡!我可是你哥,你敢嫌弃我!反了你!”方越棋抓着方越笙往里推。
方越笙也反抗起来,跟方越棋在chuáng上扭打成一团。
一阵咕咕咚咚劈里啪啦之后,那不甚结实的木chuáng居然砰地一声,塌了下去。
两人这下无心打闹了,在盖下来的帐子底下挣扎了许久才把那层帐子掀开,忙七手八脚地往外爬,一露头就看到方夫人和方侯爷站在chuáng前目瞪口呆。
方侯爷打量着儿子和侄子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地抱在一起,瞪着二人许久,一拍脑袋扶着额头连连叹气。
“管不了了,管不了了!你们这些不肖子啊,让我以后如何面对方家列祖列宗!”
方夫人忙去搀了方侯爷,回头瞪了二人一眼,扶着他回房去了。
方越棋和方越笙面面相觑。不知道方侯爷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最终只能还回到方越棋的房里,方越棋拉着撒欢地想要扑到凌戟chuáng上的小堂弟,硬塞到自己的chuáng上。
“我去跟凌戟挤一挤,也不会挤到堂哥……凌戟皮糙ròu厚不怕挤,堂哥身娇体贵的……”
“闭嘴!”方越棋瞪着眼睛打断方越笙的叼咕叼,“好好睡觉!”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又让方侯爷亲眼瞧见了凌戟带着他的儿子和他的侄子前后脚地走出房间……
最终,忍无可忍的方侯爷终于拿着jī毛掸子把这个碍眼的家伙扫地出门。
凌戟被人从院子里赶了出来,仍旧坦然地掸了掸衣襟。等在院外的几名亲兵诧异地相视一眼,围了过来:“侯爷。”
凌戟神色淡定高贵地点了点头。
亲兵刚到嘴边的关切又咽了回去。
算了,看侯爷的样子,一定要把将才被人赶出院门的事qíng当作没有发生过……
天气一直yīn着,侯府无法动土,最终凌戟又进了宫一趟,出来之后便迎来一道圣旨,说神武侯府工期日久,暂且御赐了另一座府邸下来,供神武侯落脚暂住。
神武侯打了一场大胜仗,带回来那么多战利品,自己身家又岂止千万,又不是不能自己买宅子,却就这么随随便便又讨了一道圣旨。关键是皇帝居然就这么依了他。文武百官也是看不懂了,不得不重新捉摸一下皇帝对这个神武侯的态度。
神武侯府就在离原来的平国公府不远的一条街上,凌戟进去巡视了一圈,便径直往那小镇子上接人去了。
☆、第60章 回京
听说凌戟又到了他家院门外面,方侯爷怒发冲冠,拿着jī毛掸子指着站了一屋子的人:“我看谁敢给他开门!”
方老太太吃完饭又午睡去了,现在也没人能越过方侯爷去。方夫人本来想要拉拢凌戟,但是想想今早的qíng形,如果为了这个把自家两个孩子带坏了,也太得不偿失。
谁能想到凌戟从前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现在居然变得这么坏。
“为什么不开门……邻居都看着呢……让他站在外面多失礼呀……这样不好。”方越笙小声道。
“闭嘴,你叼咕什么呢?!”方侯爷瞪了他一眼。
凌戟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向方侯爷行了一礼:“老爷。”
林五一脸愁闷地在一边解释:“老爷,我没开门。他会翻墙。”
凌戟一脸坦然地看着方侯爷。
“你、你、你——竖子!谁教你的这些勾当!”方侯爷指着他骂道。
“老爷,我有正事与老爷相商,可否请无关人等先行退下。”凌戟正色道。
满屋子的无关人等面面相觑。方侯爷眉头一皱,将jī毛掸子扔在桌上,看了凌戟片刻,又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
“连我也要出去?!”方越笙不满地道。
方侯爷瞪着他,凌戟淡淡地向他点着头,无关人士方越笙只能不服气地被人拉了出去,门板在后面轰然阖上。
方侯爷坐在掉漆的椅子里,一脸严肃地看着凌戟。
“你想说什么?如果跟越笙有关,我劝你趁早熄了这种荒唐念头!”
“老爷,您想不想洗清平国公府的冤屈,恢复门庭。”凌戟看着方侯爷,却一字未提方越笙。
……
方越棋拉着方越笙去喂那头骡子,看着骡子在槽里安静地吃着糙料,方越棋抬手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脖子。
“堂哥,你在想什么?怎么愁眉苦脸的。”方越笙靠着食槽道。
方越棋摸了摸脸,方越笙看着他用摸了骡子的手摸脸,嫌弃地皱着鼻子,侧目相视。
“有吗?我在想林玄英许久没出现了。”自从凌戟回来之后他就不太过来了。难不成真的只是因为凌戟的托付他才那么尽心帮忙,现在凌戟来了他就可以丢开手了?
“你摸着骡子想林玄英?”方越笙撇嘴道。
“……”
正在工部衙门里伏案认真工作的林玄英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林大人,你怎么了?虽说才进衙门要勤勉为官,也不需要这样拼,工部事务繁琐,这些事qíng一天两天是做不完的。”同僚在一旁劝道。
“大人说得是,晚辈谨尊教诲。”林玄英笑着应了,低头看着手边上的案牍,皱起的眉峰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开。
外面一阵隆隆雷响,不一刻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已经下了十几天的yīn雨,一丝要停的趋势都没有。
半个时辰过后,凌戟和方侯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方侯爷一脸严肃,招来方夫人:“你去张罗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搬去神武侯府。”
跑过来听消息的方越棋震惊了,方越笙却是高高兴兴地回自己房间收拾去了。
凌戟负手而立,一脸深沉地望着屋檐下滴下来的雨滴。
每一滴雨都是对江边堤坝的一分考验,却不知道那淹没在滔滔江水之下的大堤能撑到几时?
手里一重,方越棋把骡子的缰绳塞到他手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他道:“别闲着,侯爷也来帮个忙吧。”
凌戟看着那一脸纯良的骡子,骡子冲他打了个响鼻。
巍峨皇宫之中,养心殿肃穆地立在细雨中。
内侍低首向一身明huáng朝服的人禀报:“凌侯爷将方家人接到了神武侯府。”
皇帝与方侯爷差不多的年纪,因为保养得当,却看上去要年轻几分。
他用手指轻敲着桌案,半晌轻声道:“好一个神武侯,当真如此肆意妄为,就不怕朕降罪于他?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奴婢不敢妄下论断。”内侍上前轻轻给皇帝捏着肩膀,“神武侯行事表面上看去光明磊落,一无遮掩。要么是果真君子坦dàngdàng,要么是谋算太深……”
“朕看他是有所依仗。”皇帝眯起双眼,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就像在朝堂之上他就敢拿钱财砸得百官说不出话来,砸得朕不得不重重嘉赏。胆大妄为,实在胆大妄为!”本是龙颜震怒,说着说着自己却笑了,“可是朕还真是被一地的金银珠宝一纸地图闪花了眼,他说让朕龙心大悦,朕果真龙心大悦,哈哈哈。”
内侍小心附和,皇帝沉默了片刻,又道:“将崔如诺的奏折给朕拿来。”
又是一个来跟他要钱的,这外头yīn雨绵绵,多下一天就是多向他催一天的债。
个个都向他要钱,只有神武侯给他送钱,他如何不龙心大悦?
斜风细雨之中,三辆马车将沿着官道进了京城大门。平国公府早被抄检,方家的细软不多,一辆马车就装完了。
方老太太还在担忧,看着凌戟道:“真的不要紧吗?你才得圣宠,我们是罪臣之身,万一连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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