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了,从他家主子萧铎,到他们的柴大管家,再到一直死鹰非天,再到如今的孟汉,他们简直是把自己当老鼠一样耍弄啊!
这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不死也被玩掉半条命啊!
于是她掐起小腰儿,咬牙切齿地望向孟汉:
“孟汉,说实话,你不是你家九爷派来的吗?”
“是,那自然是的!”孟汉老实地承认。
阿砚见果然猜得没错,不由绝望地仰脸望天,雨丝落在她的鼻尖,沁凉彻骨。
她深吸一口气,满脸决然地道:“回去告诉你家九爷,就说,请他gān脆来一个痛快的吧!”
“来一个痛快的?”孟汉越发莫名。
“对。”
“是。”孟汉应下,转身,大踏步地往外走。
一边走,他一边琢磨:什么叫来一个痛快的?
就这么一路琢磨着来到了萧铎面前,却见萧铎正拧眉等着呢。
萧铎一见到孟汉回来了,背着手,严肃地咳了声后,才仿若不经意地,用淡淡的语气问道:“如何?”
孟汉想了想,还是老实回复道:“她一直哭,看样子很难过。”
“哭,难过?”萧铎一听到这话后,刚才那种故作的严肃顿时不见了。微微皱眉,他面上有了低落和不解。
“她怎么了,是生气吗?”萧铎拧着眉头在那里仔细地回想当时的每一个qíng景。
幼滑娇嫩的肌肤,柔软甜美的嘴唇,还有那馨香清淡的气息,她长得小小的,却分外的jīng致,仔细地回忆,真是每一处都是那么让人回味。
当时她那白净的脸庞上泛着晕红,如同晚霞渲染了傍晚的天。
萧铎越想脸上越红,他再次扫了地上跪着的孟汉一眼,低哑地道:“她说什么了吗?”
孟汉见问起,赶紧回禀道:“她好像很生气,跑出来对我说,让我转告爷,说gān脆来个痛快吧。”
来个痛快?
萧铎顿时陷入了疑惑。
什么叫来个痛快呢?
他思忖了半响后,终于绷紧下巴,不悦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孟汉心中真是苦,他摇头,无奈地道:“属下也不知。”
萧铎细眸微挑,冷冷地望着地上跪着的下属:“你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问清楚?”
孟汉苦笑:“是,属下这就去问。”
可是孟汉刚要站起来,萧铎便冷声制止了他。
“不行,你不能去。”
“是。”孟汉也没敢问为什么。
“我自己去问吧。”萧铎轻“咳”了声。
“对对对!”孟汉连忙赞同:“九爷亲自去问最好了。”
最好是九爷亲自和阿砚姑娘好好说说话,劝劝嘛,要不然他这么一个汉子跑过去盯着个小姑娘,这也不是事儿啊!
萧铎离开后,柴大管家偷偷摸摸地走入了这个院子,并来到了孟汉身边。
“九爷怎么了?”柴大管家低声试探。
“他——”并不是太爱说话的孟汉,考虑着怎么向柴大管家提起这事。
“他喜欢那小丫头?”柴大管家语出惊人。
“对!”孟汉看了眼柴大管家,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之色。
“嗨,这种事我见多了,早看出不对劲来了。咱们家九爷平日里哪有心思管什么闲事,也不是爱往姑娘那里凑的,你看自从那小丫头来了,九爷就专门欺负人家,冷言冰语的嘲讽挖苦,这就是对人家有意思。”柴大管家倒是颇有心得的样子。
“冷言冰语的嘲讽挖苦,这是对人家有意思?”孟汉不懂,这哪跟哪。
“你这没娶亲的单身汉当然不懂了,这是越对人家有意思,越爱欺负一把,九爷那执拗xing子,平日里对当今圣上都是冷眉冷眼的没个好气,一时半刻哪里知道姑娘家应该低声下气地哄着。再说了,他——”
柴大管家轻咳了声,压低声音道:“他那毛病,你也知道的,平时哪里懂这个,估计自己都不懂自己心思!”
柴大管家提起这个不免感叹,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那个小丫头开始的时候见了九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结果九爷故意欺负她逗她,我当时还想怎么和个小丫头片子过不去,这也不像他啊,现在才明白,却竟然是这么个意思。”
孟汉若有所思,原来喜欢上一个姑娘竟是这样!
“你啊,糙男人一个,就是笨,还是皎月聪明,早早地看出来了。”所以人家现在恰好家里有事,告假请辞,免得碍事。
“这样也好,免得他多想。”孟汉想了半响后,憋出这么一句。
“怎么了?”柴大管家感觉到他话中有话。
“这次回燕京城,九爷见到了一幅画像。”孟汉犹豫了下,还是对柴大管家说了。
“谁的画像?”柴大管家疑惑地问。
“一个很像盛德皇后的女子。”孟汉深吸了口气,这么说。
“竟然有这种事?”柴大管家大惊。
当年盛德皇后骤然离世,年方十岁的九皇子因无法接受母后的离去,迁怒于建宁帝,从此后父子不和,而自盛德皇后离世,永月宫宫门紧闭,属于盛德皇后的东西全都封存在里面,外面甚至连一副画像都没有。
因为大家都知道,九皇子见画像,必然心境大受影响。
如今,九皇子竟然看到了一副和盛德皇后极为相似的女子的画像?柴大管家鼻子动了下,拧眉道:“看来有人真是冲着咱们爷来的啊!”
目的其实很简单,这几年建宁帝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可是太子之位迟迟不曾定下,建宁帝膝下十三位皇子是蠢蠢yù动啊!
“这些人太可恨,咱们爷根本无心皇位,躲到这荒僻之地来隐居,他们竟然还不愿放过!”孟汉提起这个来,不免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柴大管家听着这话,沉吟了良久,却来了一句:
“你有一句话说对了,这里出了这么个小丫头牵扯爷的心思,也好。”
第41章她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绵绵秋雨如银丝般细细密密地斜cha而下,一阵秋风迷离地chuī过,chuī起一层薄纱轻雾,萧府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全都笼罩在这一片朦胧之中。
萧铎修长的手轻轻撩起紫色的袍角,踏过湿润而铺满落叶的青石板路,来到了后院那白玉栏杆的拱桥旁。后院是有一条河的,从山上引来的活水,此时也被这软绵秋雨笼罩在一片迷蒙蒙中,水面氤氲,远处的假山若隐若现。而就在这如画如梦的雾气中,阿砚正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中,整个人痴痴地望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铎一身紫袍立在那绵绵秋雨之中,就那么望着坐在凉亭上的阿砚,半响后忽然撩袍上了凉亭。
阿砚本来正坐在那里怔怔想着心事,半个身子都坐得cháo湿到发凉。忽而间见萧铎过来,就站在她身旁,顿时,她一颗心也凉了。
先是派了柴大管家来刺探,接着是非天在半空来回威吓,最后是孟汉监视,现在好了,孟汉走了,他竟然亲自上场了。
阿砚用悲愤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她现在忽然豁出去了,无所谓了。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萧铎从一踏上这个凉亭,便站在她身旁,直直地盯着她看。谁知道她却用那双委屈含泪的眸子瞪了一眼,然后别过脸不看自己。顿时他的心就跟刚才青石板路上被他踩踏的huáng叶一般,湿漉漉的落在了地上。
她不高兴,不喜欢,还在哭。
她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
箭袖中的手轻轻攥了下,指骨微显,削薄的唇轻轻抿起,修长的眉眼中也透出低凉的无奈。
她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呢,他不知道。
现在她不说话,他也就没说话,只用冷冷的眉眼望着远处的秋雨。
秋雨如织,虽细密却也不容小觑,府里上上下下也并无人出来走动,就在这用如毛细雨织就的天地间,仿佛只有他和她,就这么一站一坐,在这凉亭之中。
阿砚坐了好久,坐得屁股都疼了,可是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要杀要剐,或者再把她踢下水,或者再罚她来一千个椒盐铃薯饼,好歹说句话,给个痛快啊,何必这样吊人胃口?
阿砚这下子实在是不明白了。
她终于忍不住仰起脸,竖起小眉毛,冷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铎猛然间听得她和自己说话了,一双深幽的眸子顿时落到了她身上,看她那张小脸满是不悦,清澈动人的眸子透着凉意。
他抿唇不言,面上也没什么表qíng。
阿砚见他这样,是彻底恼了。
这已经是第八世了,每一世都遇到这么一个瘟神!
她“嚯”的站起来,忍不住质问道:“你站在我身旁做什么?竟然什么都不说?现在你要么给我个痛快,要么放我走!”
萧铎好看的唇微微抿着,依旧不说话。不过随着阿砚站起来,他轻轻挪动了下身形。在他的身后,一股沁凉微微袭来。
他依旧低头看着她,看她因为染上薄怒而显得绯红的小脸,还有那因为气恼而发亮的水润大眼。
她连生气都这么好看,怪不得自己会喜欢他。
他就是这么有眼光。
阿砚仰脸看着萧铎,看得脖子都要酸了。她是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往日那么刻薄的他,此时此刻竟然是如同舌头被猫咬了般,竟然是清清冷冷的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盯着自己看,他到底想gān什么,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歪着脑袋,终于道:“你一直不说话,这到底是想gān什么,你是要放过我吗?那好吧,我真得走了?你不要反悔?”
说完这个,他依然没动静。
她眨眨眼睛,转身就往外跑,也不顾外面正下着毛毛雨呢。
谁知道这才迈出两步,萧铎一步上前,已经jīng准而有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让你走!”他的话低哑清冷,偏执中透着霸道。
阿砚被他一下子这么捉住,不由得想起昨晚被他又抱又搂的还被攥着不放,这人真是坏透了,占了人家一夜的便宜,各种欺凌还要当人家儿子,结果呢,现在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吊着人心。
难道她这辈子不是被毒死不是被打死也不是被砍死更不是被火烧死更更不是心肌发作而死,却竟然是活生生被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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