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_寂月皎皎【完结】(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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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俞竞明这张牌,司徒凌已经暗中安cha下人手了。

  我这府上之事瞒得过其他人,同样瞒不过司徒凌。

  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

  沈小枫告诉我时,一定已经有人同时通禀了他。

  算算自那日雷雨之日他愤愤而去,已有四五日未见人影了。

  难道真的因相思的几句话气着了?

  心里正想着时,那厢已有人来报:“南安侯府遣人来了!”

  忙请进来时,来的却是司徒凌的心腹太监靳大有。

  一时见过礼,果然是为方才之事而来。

  “侯爷让奴婢过来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此事自是不便写信,我遂将此事细说了一遍,靳大有已连连点头道:“将军放心,此事不难。”

  我便知司徒凌那边的确已在俞竞明安cha了眼线。但我奇怪司徒凌怎么这么快便晓得我这里已经平息下

  来,遂问道:“侯爷呢?最近府里忙得很吗?”

  靳大有笑得眯起眼睛,暧。昧不明地看我一眼,说道:“也不算忙。将军前脚回府,他后脚也到附近

  了。后来看将军杀伐决断,转瞬化危机于无形,也便放心回去了。”

  司徒凌方才来过?

  又不声不响走了?

  我有些不安,一边令人取了银子来打赏,一边问他:“侯爷没事吧?”

  靳大有gān笑道:“没事……只是秦大小姐,若闲了时,还是常去侯府里叙叙话才好。咱们侯爷是个闷

  葫芦,有些事呀,还是把那个闷葫芦捅破了好。”

  他告辞而去。我怔忡片刻,想起相思在混乱中被带回后院,不知有没有受惊吓,遂先去看相思。

  回到我的屋子时,侍女轻笑道:“刚玩着泥人,居然睡着了!只怕是在外面走得累了,正好让她睡上

  半个时辰,晚一点喊她起来用晚膳。”

  我过去看时,果然已经窝在衾被里睡着了,双颊粉润润的,小小的鼻翼微微翕动,说不出的安静可爱

  。

  霜风寒,宛转蛾眉心(五)

  我帮她掖一掖衾被,抓过她枕边的泥人把玩片刻,放到桌上,忽记起我怀中还有个没有捏出面目的泥

  人,忙掏出看时,才觉里面的衣衫已在方才那场未见血腥的争斗中被汗水浸得透湿,泥人居然还和软着。

  随手捏了两捏,竟然也能捏出形状来。

  相思细细的呼吸声中,似乎隔绝了外面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

  我默然坐于桌边,照着桌上两个小人的样子,慢慢地捏着那个泥人的五官轮廓。

  回忆着那师傅捏泥人的步骤,我不过是信手捏着,竟真让我捏出了个人像。

  看着挺顺眼的。

  或许有一天,我不当官了,不上战场了,也可以隐在市井之中,捏泥人换几个铜钱花。

  我不知是怅然,是伤感,还是安慰,莫名地便心酸起来,将那男像的小人放在我和相思模样的泥人中

  间,转头出去令人打了水来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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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洗浴回来,相思却已醒了,正在屋子里大呼小叫,听着甚是欢喜。

  我忙走进屋看时,她已一头扑到我怀里,叫道:“娘亲,你捏的父王的泥人好像啊!就和父王一模一

  样!”

  我刚想问她,我什么时候捏了她父王的泥人时,相思已高高举起方才我捏的泥人。

  我定睛一看,心头已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那个泥人,那个我刚刚捏出来的男像,竟真的和淳于望有七八分相像。

  入鬓的眉,挺直的鼻,唇角微微地扬起,神qíng恬淡安谧……

  只是眼睛似乎捏得狭长了些,看着是那般的清寂而悲伤……

  我差点把泥人夺来扔了,也不顾相思在身后叫唤,快步奔出屋去,身上竟又出了一身冷汗。

  我一定是着了魔,迷了心,才会这样的发疯,连随手捏个泥人,都能捏出淳于望的模样来。

  或许是因为他的生死未卜一直在我心头悬而未决,才让我如此不安,甚至如此牵挂……

  毕竟,如果他还活着,我没理由再把相思留在身边;而如果他已经死了,因为相思的存在,我将不得

  不就相思的事和司徒凌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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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傍晚,该拿到的供词和该写好的奏折都已送到了我面前,把秦家拒不jiāo人的qiáng硬态度被轻轻一笔

  抹去,浓彩重墨的是俞相和刑部勾结陷害忠良,藐视皇权……

  我很满意,即刻将奏折亲笔眷写一遍,赶在入暮以前入宫面见芮帝。

  弹劾俞相的折子递进去,司徒焕并没有见我,立于丹墀下等了许久,才见李公公擦着汗从殿内走出,

  陪着笑脸道:“皇上看了折子,说知道了。只是今日圣体微恙,明日再遣人细细查问此事罢!”

  我原也没想司徒焕能立刻有什么行动,此举正是意料中事,遂谢恩告退。

  待回到家时,却听说嫦曦公主到访,急过去看时,她并没有留在厅中守候,正携了两名侍女逍逍遥遥

  地在后花园中看风景,其柔婉媚丽的风姿,却比园中百花更胜几分。

  见了我来,她执一枝杏花在手,笑容明媚,袅娜迎上,远远便唤道:“秦姐姐!”

  我一路送她去南梁,只觉她不仅容貌美丽夺目,xingqíng亦是玲珑可喜,只与我姐妹相称,从不拿公主的

  势派压人,倒也相处款洽;后来救她不成,同被囚于轸王府,虽不能时常见面,倒也有惺惺相惜之意。

  待我回府后,她曾特特令人备了礼来致谢,不想今日竟亲身过来了。

  我急过去见礼时,嫦曦已一把挽住,轻笑道:“无人之时,我们姐妹间的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同在南

  梁受困之时,谁记得我是公主,谁又记得姐姐是大芮名将?不过同是天下沦落人而已!”

  见她念旧,我也不客套,径将她延入书房小坐,令人奉上茶水点心。

  她并无大事,亦不过闲谈而已。

  我与她母后端木皇后原来无甚嫌隙,但最近之事,明显与端木皇后的暗中指使有关,我也不敢提及太

  多朝政之事,只是随口敷衍着,又留她用晚膳。

  她却已看出来,摇头道:“不用了。我也是借着去探视二皇兄和华曦姐姐的机会偶尔出宫走走,忽想

  起姐姐来,顺道过来瞧瞧,并不能久待。若是母后知道,只怕还会心中不悦。她近日总疑心秦家受了南安

  侯挑拨,有意助纣为nüè,帮着南安侯谋夺大芮江山。因为二皇兄大费周折地把你救了出来,她把二皇兄一

  顿好骂呢!必定也不愿意我和姐姐亲近。”

  她说得倒是坦白。

  我竟不知司徒永因为救我受了斥责,不觉心下难过,叹道:“公主,秦家的确和司徒凌走得近。可我

  和太子的qíng谊,哪里又淡薄了?何况如今太子不顾自身安危救我于困厄,我又怎么可能不倾尽全力辅助于

  他?便是司徒凌……公主,请恕我直言,若不是皇后和端木家处处排挤,他也不至于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

  譬如刑部和俞竞明想对付我,我即刻也发起还击。若不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样弱ròuqiáng食如履薄

  冰的朝堂之上,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哦!”

  嫦曦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一双妙目与我相视,剪水般的乌瞳却是明澈,看不出有多重的心机,多深

  的城府。

  霜风寒,宛转蛾眉心(六)

  许久,她道:“母后也晓得你和二皇兄亲厚,虽不喜欢你,但本意也不想和秦家为敌。你看她入宫这

  么多年,对德妃可曾有过半点不敬?只是德妃之事,我母后既然得了消息,身为六宫之主,断没有不出面

  处置的道理。”

  所以在瑶华宫附近布下埋伏,只等那闯宫男子一出现,便来个捉贼拿赃?

  可她又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那崔勇想见姑姑,却不想害姑姑,自然不会主动告诉任何人他会在什么时候闯宫。

  那么,走漏消息的人,只能是崔勇宁死也要保护的某个宫中接应之人了。

  若依嫦曦所说,这个接应之人难道不是端木皇后安排?

  端木皇后只是“碰巧”得了消息,顺手“处置”了本就看不顺眼的秦德妃?

  我有些疑惑,只轻笑道:“这事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急。“

  嫦曦黯然道:“水落石出?或许吧!但更多的事,只怕永远没有结果。你看这大芮朝廷,终日你斗我

  ,我斗你,乌眼jī似的恨不能把其他人都吃光。说起来你是一品武将,我是嫡出公主,二皇兄更是当朝太

  子,可哪一个是真正快活的?想想和我们被困在轸王府,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一个牢笼大些,一

  个牢笼小些。——那里虽不自由,到底不用眼看着亲友反目,手足相残,还挂一张友爱和善的脸。”

  她虽年少,说的话倒是一针见血,锋锐之极。

  我苦笑一声,竟无言以对。

  她沉吟片刻,忽抬眼问道:“秦姐姐,听说你临走时给了轸王致命一剑,才能和二皇兄顺利脱身?”

  我心头闷疼,qiáng笑道:“也是天意吧?随手一剑,恰好便刺中了他的要害。”

  她低了头,皱眉道:“二皇兄说,留在南梁的人回报的消息,狸山附近防守严密,一直不能确切知道

  他的qíng况。但不断轸王府的人和大夫模样的人来往于狸山和雍都之间,他……应该并没死。”

  我屏住了呼吸,像有一团火燃烧于胸肺之间,烈烈如焚,竟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意。

  好容易匀定了呼吸,眼前似还有些模糊,看向嫦曦时,影影绰绰只觉她的脸色似有点发白,一双黑眸

  正牢牢地盯着我。

  我吸了口气,勉qiáng笑道:“死与不死,其实与我们并没什么相gān。出了南梁,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jiāo集。”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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