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恋香衾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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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东西做回来,一称,五斤四两。

  几个心腹丫头便在暗中猜着,一定是可浅媚孩子心xing,借此咒皇后无嗣,虽是发笑,却不敢声张。

  除了生病的宇文贵妃,众妃嫔均是一大早便品服大妆前去请安贺寿,可浅媚到熹庆宫时连唐天霄都已到了,正和沈皇后并肩坐于正殿之上,谈笑晏晏,俨然是帝后相得夫妻qíng深的模样,欢声笑语直达殿外。

  当着唐天霄,沈皇后自是不敢为难可浅媚,看她伏跪请安完毕,笑道:“妹妹日夜辛苦侍驾,快请坐罢!跪坏了皇上心坎上的人儿,本宫可担待不起呢!”

  她的话音落下,其他妃嫔的脸色已是黯然,看着可浅媚的眼光多少有些愤懑不平。

  唐天霄处事公道,差不多的妃嫔向来雨露均沾;但可浅媚入宫后,她那里雨露泛滥几成泽国,别人却久旱无雨相思成灾,凭谁都有嫉恨之意。

  何况她是异域之人,仗着帝宠我行我素,极少与其他妃嫔jiāo往,除了曾同居一宫的杜贤妃,竟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

  即便是杜贤妃,因皇后生辰大喜之事,终于解了禁足之令,却已折磨得满面憔悴,不过遥看她略一点头,竟不敢同她说话。

  可浅媚也不放在心上,神色自若地坐了,看侍女呈上贺礼。

  收贺礼的李彦宏看了一眼,果然恼怒,恶狠狠瞪她的模样,似要一口将她吞了。

  旁人不知,这位皇后娘娘的心腹自是清楚,唐天霄待沈皇后尊崇有余,亲昵不足;今年得了年少貌美的可淑妃,再也没在熹庆宫留宿过。

  既然无宠,想要得子,除非沈皇后有胆量把唐天霄帽子的颜色染上一染。

  可浅媚根本不怕李彦宏那副吃人的模样,笑盈盈地将腰际的长鞭摸了一摸,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目光里的凶悍之气cháo水般退了下去,开始憋着气低声斥骂身边的小太监做事不利索。

  待后宫妃嫔们见礼完毕,便是朝中一二品的诰命夫人一拨接一拨儿前来拜寿。

  唐天霄极尽体贴之能事,竟一直伴在沈皇后身侧,不久宣太后也令人赏下许多珍奇玩物来,愈发地锦上添花。

  可浅媚看着唐天霄始终与沈皇后携手呆在一处,虽知他不过冲着沈家在朝中的根基,心下亦是极不痛快,本待要托辞早早离去,谁知住在庄世子府上的虞国夫人南雅意也来了。

  因着庄碧岚的缘故,二人彼此心仪已久,但南雅意刻意避着嫌疑,极少入宫,算来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她们一个慡利豁达,明慧机智,一个机敏慧黠,活泼灵秀,jiāo谈之下,居然一见如故,连用膳时众人起身道贺时也自顾说着话儿,竟正眼也不瞧向高高在上的那两位正主儿了。

  若是旁人,李彦宏还能狗仗人势治个大不敬之罪,但可浅媚骄纵跋扈早已尽人皆知,找她麻烦无异于再给自己找一顿鞭子;

  南雅意敢甩了皇帝一心向着庄碧岚,早就是大不敬了,五年都没人治她罪,想来他一个狗奴才的话更加无人理会了。

  午膳后,畅音阁那里早已排下了折子戏,咿咿呀呀地唱起来,连宣太后都赏脸特地来听了两出,挽着沈皇后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了佛堂听她的经书。

  可浅媚、南雅意待宣太后离去,只叫人和跟在唐天霄身后的靳七说一声,便携手去了怡清宫说话,熹庆宫也无人敢拦。

  外命妇们到傍晚才告辞离去,沈家内眷却未走,据说唐天霄兴致很好,留了她们继续热闹着,沈皇后趁机把一个生得极好的小堂妹介绍过来,意思是想留在宫中为皇家开枝散叶。

  唐天霄不置可否,却笑着将那沈小姐邀在自己席上和几位亲近妃嫔一起用膳。

  香儿辗转打听到,因南雅意在,前来告诉可浅媚时也不敢流露愤愤之色,只是言语间暗指沈皇后年老色衰无法相争,想用本家妹妹来夺淑妃的宠爱了。

  南雅意摇着团扇,莞尔道:“他家女儿倒是多。可惜再多也是姓沈的。”

  可浅媚会意,向香儿微笑道:“撷芳宫里的美人儿多呢着,乾元殿还有两个没地儿安置的,还怕再多几个?”

  香儿想了想,也得意起来,说道:“也是,他家不怕女儿老死深宫,我们又担什么心?”

  桃子却道:“我们淑妃娘娘到底是外邦过来的,行事处处没个帮衬。夫人不如劝劝淑妃娘娘,多和宇文贵妃、杜贤妃亲近亲近,再有人起坏心害咱们时,皇上担待得也不至这般吃力。”

  南雅意感慨道:“到底是服侍过皇上的人。听听这话儿,明里为淑妃想着,却处处在为皇上打算呢!这是怕淑妃娘娘太过活跃惹了祸事吧?”

  桃子低了头不作声。

  香儿犹豫道:“我们虽跟了淑妃娘娘没多久,却也晓得淑妃是再好不过的人。只是这宫里头厉害的主儿多,好人只怕吃亏。”

  南雅意便拍拍可浅媚的手,笑道:“你们且放心罢,我就瞧着她玲珑得很。这宫里么……有皇上护着,也就够了。他么——早已今非昔比。”

  正说着时,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可浅媚正推窗看时,怡清宫那陈总管已亲自奔了过来禀道:“娘娘,宇文贵妃薨了!”

  可浅媚心头咯噔一下,不觉扣紧窗弦,失声道:“你说什么?宇文贵妃?薨了?”

  南雅意走近窗前,问道:“熹庆宫那边散了没?”

  陈总管道:“都听说了,即刻便散了席。这会儿,皇上和皇后都往明漪宫去了!”

  他迟疑片刻,又道:“具体怎样的,还不知道。不过已经有人在议论昨日淑妃娘娘去见宇文贵妃的事了!”

  香儿急得拉扯着桃子的手,一迭声道:“我刚说什么来着?我刚说什么来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起人横竖就是看我们娘娘受宠不顺眼,没事还要扯出点事来呢!”

  可浅媚抱着肩,脸色发白,却冷笑道:“我受宠又怎么了?我霸着皇上又怎么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打算扯些什么事到我身上呢!”

  南雅意团扇掩了唇轻笑,“扯吧,扯吧!且看他们能扯得了几回!这一回……如果皇上再由着他们把你卷进去,才是奇事呢!不过,这宇文贵妃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呢?”

  “宇文贵妃……”

  可浅媚记起昨日所见的宇文贵妃那等虚弱模样,不觉失神。

  她真是好端端的吗?

  她真的只是身虚体弱需要调养吗?

  昨天唐天霄才说她的病不妨事,今天便传出她的死讯……

  唐天霄到快三更时才来到怡清宫。

  宫门竟还未关,几处灯火在浅碧窗纱上跳跃,前来迎接的宫人脸上多少有些惶然。

  他问:“淑妃呢?”

  旁人可能会因去一次大理寺心惊胆战,而可浅媚就是心里不踏实,也不会示弱半分。外qiáng中gān也算是她的本领之一,按理这时候她应该若无其事呆在chuáng上睡觉才对。

  陈总管和可浅媚的几个贴身侍女都不在,只洒扫的宫女过来回道:“淑妃娘娘往莲池方向去了,香姐姐和桃姐姐们都在那里候着。”

  莲池?

  唐天霄扫一眼空自亮着烛火的卧房,皱眉,转头走了出去。

  靳七提了灯跟在后面,低声问道:“皇上,去莲池瞧瞧?”

  唐天霄不答,沉吟道:“这丫头又闹什么呢?”

  靳七看他脚下分明往莲池方向而去,忙赶上前引着路,嘿嘿笑道:“大约也听说了些事儿,心里头不痛快吧?”

  唐天霄怏怏道:“好像最不痛快的是朕吧?何曾又有风雨淋到她头上?也不知下午雅意又和她说了什么。”

  靳七道:“这个我倒也觑空儿打听过。也就是些闲话,南北风土人qíng,衣着打扮,淑妃还开了箱子,拿出许多她带过来的希奇东西和虞国夫人赏玩,临走又挑虞国夫人喜欢的送了不少,想来隔天虞国夫人也会有回礼进宫。这姐姐妹妹的手帕jiāo,应该是做定了。”

  “没提朕么?”

  “好像……没有。只在听说宇文贵妃的事后,虞国夫人曾安慰可淑妃,道是皇上这回必不让人害着她了。”

  “哦,雅意……”

  他的脚步缓了一缓,苦笑道,“她倒是善解人意。其实不如笨些好。”

  不晓得可浅媚算是笨的还是聪明的。

  他被前面探路的小内侍引到莲池边的红叶亭时,便见暖暖、小娜、香儿等人俱在亭内,无可奈何地望向水面,待唐天霄走到近前,才回过神来,急急接驾。

  唐天霄道:“都平身吧!淑妃呢?”

  几人便指向莲池。

  此时荷花初绽,伴着氤氲水气和荷叶的清新气息,四面俱是清芬入骨的怡人幽香。

  立于亭中往池中眺望,月色如水,星河明淡,翠盖亭亭如碧玉,花盏袅袅似红妆,盈盈伫立,凌波理妆,葱郁地掩住了大半的湖面。

  唐天霄定睛看了许久,才瞧见了碧叶红花间一叶小小的采莲舟。

  那小舟随意的飘在水中,随着夜风微微起伏dàng漾,倒有种“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意境。

  香儿指点给他看:“就在舟上。送走虞国夫人后淑妃说要在湖水上看月亮,就一人上了小舟,一划就去得远了,还不许我们跟着。”

  既是看月亮,多半仰卧在小舟中了,怪不得看不到她的身影。

  唐天霄喃喃道:“北方人大多是旱鸭子,难道她不怕掉水里淹着?”

  桃子道:“可不是呢。所以陈总管找了好几个会水的内侍过来,悄悄儿藏在那边芦苇丛里,就防着有个万一。”

  唐天霄便扶了栏杆,向小舟方向唤道:“浅媚,朕来了,快过来。”

  连唤两遍,都没动静。

  他正想着她是不是睡着了时,碧玉般的荷叶中扬起了一只袖子,素白的绫纱漾在翩袅的雾气里,似有如无。

  可浅媚的声音在那份不真切的缥缈中如水声般格外清晰,泠然悦耳。

  她道:“我不过去。天霄你过来。”

  这一次,她明知许多宫人在场,同样毫无忌讳地唤起了唐天霄的名字,自然地像寻常夫妻间娘子对夫婿撒娇般的嗔怪。

  唐天霄踌躇片刻,转头问:“还有小舟吗?”

  靳七道:“有是有。不过……”

  唐天霄不耐烦地挥挥袖,道:“划来。”

  靳七应了,忙令人去预备时,唐天霄抬眼望一眼亭上的题字,目光便柔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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