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牵_十世【完结+番外】(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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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堂曜日并未注意司耀辉的视线。他似乎有些jīng力不济,脸色也不十分好看。他脱下头盔,摘下佩剑,坐到桌旁,沈声道:「陛下的御驾不是明天才到麽?」

  司耀辉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想去探他的脉,却被他避开,知道他是怕自己诊出有孕之事,只好垂手作罢,凝视著他,一字一句慢慢道:「我担心你。」

  短短四个字,道尽他所有的思念与担忧。

  北堂曜日心中一紧。

  他自然知道司耀辉有多在乎自己。在他心里,只怕整个明国都没有自己的一根头发重要。

  这种过度被别人关心、被别人需要的感觉,不可否认,在北堂曜日至今的生命中都占有很大的分量。

  也许这也是为什麽明明曜月曜辰才是他的亲弟妹,而他却最疼爱耀辉的原因。

  「你也瘦了。」

  北堂曜日望著司耀辉痴痴凝视著自己的面容。这张略带憔悴的动人面容,这几个月来几乎日日浮现在他心中。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辉儿的感qíng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难以克制。尤其在这种非常时刻,随著腹中胎儿的一点点成长,他对司耀辉的感qíng也愈加深刻和复杂。

  有时夜深人静,被奔波了一天的疲累和腹中孩子的反抗弄得身心疲惫无法入睡的时候,北堂曜日就会忍不住一边抚摸著自己的腹部,一边思念著那遥远京城里的人。想象著那人现在是在如何地思念自己,又如何的因为思而不得而发脾气。

  想起那人远胜女子堪比芙蓉的美貌,便又忍不住幻想腹中的孩子将来是什麽模样?不知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每次仅仅是这样不著边际的想象,就能让他嘴角含笑坠入梦乡,心里充满一种安心满足之感。

  但是现在看见那思念之人近在眼前,北堂曜日反而有些拘谨。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为兄长的立场,也习惯了对司耀辉纵容和宠溺的态度,因而当他发觉这份感觉已经变质之後,反而变得茫然无措了。

  司耀辉摸摸脸,低笑道:「大哥不在身边,日思夜想,自然瘦了。可是大哥身在战场,却比我辛劳多了。」

  北堂曜日听著这久违的qíng话,竟一时窘迫,不知该如何接口,不由转移话题道:「你怎麽自己离开禁卫军贸然来了,还跑到战场上去,又忘了自己的身分麽?」

  司耀辉早知他会责备自己,状似诚恳地道:「我鲁莽了,我错了,以後不会了。」

  北堂曜日还不了解他麽?见他说得诚恳,其实骨子里就是敷衍,若再责备下去,他也只会撒娇打诨,绝不当回事。

  北堂曜日其实在某些方面也拿他没办法,不然也不会被他纠缠了十年,只得叹了口气:「你累了吧?我去给你安排营帐。」

  「大哥别去了。我是偷偷来的,今夜就住在大哥的营帐里好了,等明日禁卫军到了,我还要溜回去与张大人他们会合。」

  开玩笑,他怎麽能离开这里?他这次来就是要好好「监视」北堂曜日。

  北堂曜日听了一惊。他现在这身子,穿著盔甲还不明显,但一脱下来岂不是什麽都露馅了?

  可司耀辉说得在理,他没什麽借口拒绝,便不动声色道:「好,你今夜就住这里吧,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晚膳来。」说著起身去拿刚才摘下的头盔与佩剑。

  司耀辉见他又要出去,忙拦住道:「你做什麽去?」

  北堂曜日道:「今夜还要巡营。」

  司耀辉听了大怒,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佩剑:「你就不能歇会儿!」

  北堂曜日皱了皱眉:「我身为主帅,这是……」

  「去他的什麽主帅!」司耀辉再也忍耐不住,狰狞了一张美颜,怒道:「你不顾自己也要顾顾肚子里的孩子!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麽样了?」

  北堂曜日大惊:「你说什麽?」

  司耀辉既然这个时候赶来战场,自是打定主意与他说明白了,便道:「我知道大哥已经有了身孕,你不要再瞒我了。」

  北堂曜日又惊又怒:「你怎麽知道的?」

  司耀辉顿了顿,道:「在宫里时就知道了。」

  北堂曜日见他原来早已知qíng,不由一时又气又惊,手足无措。突然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摇摇yù坠,不由扶著桌沿慢慢坐了下来。

  司耀辉看得大惊,扑上去按住他的脉:「你怎麽了?哪里感觉不舒服?」

  北堂曜日扶著额角说不出话来。近些日子他时常有这种心悸和晕眩的感觉,但都挺了下来,只是今日看见耀辉,qíng绪波动太大,一时撑不住了。

  司耀辉也发现他是气急攻心,又过於劳累,引起胎儿和身体的反应,忙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兑水送至他唇边。

  「大哥,快把这个喝了。」

  北堂曜日也不多问,慢慢喝了。

  司耀辉帮他顺著胸口,关切道:「好点了麽?」

  北堂曜日已经缓了过来,点点头,捂著腹部道:「好多了。」

  最近胎儿大了许多,虽然肚子没大多少,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越来越重了,行动间也不如从前那般自如。只是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外人却丝毫看不出来。

  「大哥,我给你送来的那些补品你都吃了麽?是不是都分给那些将士们了?」

  北堂曜日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一个人又吃不了那许多。」

  「你……」司耀辉气得说不出话来。

  北堂曜日反而坦然了。孩子的事不可能瞒他一辈子,既然知道了也没办法,虽然气他欺骗自己,但其实是自己隐瞒在先,他只是顺从著自己的意志罢了。

  北堂曜日胸襟宽阔,做事光明磊落。被司耀辉发现自己的隐密,只担心他会因此限制自己在战场上的自由,其它的反而放下了心怀。

  「我累了,要歇会儿。你不要乱跑,待会儿晚膳时叫我。」

  北堂曜日在司耀辉面前不再掩饰自己的疲倦,起身向chuáng榻走去。

  司耀辉一听他累了,刚才的气恼立即抛之脑後,像个小厮般帮他脱下盔甲外衣,服侍他上榻休息。

  北堂曜日几乎一沾chuáng榻便立刻睡了过去。他珍惜睡眠的每一刻时间,即使这些时间对他和腹中的胎儿仍然少得可怜。

  司耀辉见他睡著了,又反复仔细地帮他诊了脉,发觉他虽然身体过於疲惫,但因为内力深厚,且有灵药保身,胎儿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发育良好。

  司耀辉略略宽心,透过薄毯向北堂曜日的腹部瞄去,见褪去盔甲的掩护,侧躺著的人的肚子便明显隆了起来。但是没有寻常人那般大,从正面看不出什麽。

  秋神医因为上次突袭与曜月失散,受了重伤,目前被北堂曜日送到陵州休养。以北堂曜日的xing格,绝不会找别的军医帮他开药安胎。

  司耀辉心里烦躁,既担心战场的形势,又忧心这人的身体。他在帐内坐了一会儿,出去叫人找来了郁飞卿郁将军。

  郁将军和几个将领刚刚清扫完战场,收兵回营,听说皇上找他,忙过来觐见。

  司耀辉向他仔细询问了灵州的战况,听後沈吟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必须主动引灵州出兵?」

  「是,」郁将军有些惋惜地道:「本来月前李参的那场突袭,王爷已经算计好了,只是没想到那厮骤然发兵,瞒过了城里的密探。三世子当时在营里还未及离开,王爷为了救三世子率军回兵,攻城计划因此夭折。」

  司耀辉已大概知道了那夜的危机和意外,恨得牙齿痒痒。只要再晚一天。再晚一天,曜月离开,曜日就可以放手攻城,说不定此时灵州已经拿下。

  可偏偏天意弄人。李参和司简那两个混帐不知怎麽瞒过了城里的密探提前一天发兵,曜日措手不及,听说曜月的营帐被袭,连忙调人去救,错失了攻城的时机。还害得曜月至今下落不明。

  「现在还有什麽办法可以引他们主动出兵?」

  郁将军道:「上次突袭他们损失惨重,三万将士只有寥寥几人逃了回去,只怕是吓破了胆子。现在他们死守城门,一直在等西厥和文国的援兵,不会轻易出战。」

  司耀辉秀美轻蹙,优美白皙的手指捻了捻衣袖,突然淡淡道:「如果他们知道朕在这里……不知会不会有兴趣背水一战呢。」

  他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郁飞卿听了神色大变:「陛下万不可以身冒险!」

  司耀辉微微一笑:「明日朕御驾亲征的御辇便将到达,灵州也会得到消息。」

  郁将军还要张口yù言,却见司耀辉挥了挥手,道:「好了,郁将军你先下去吧。此事不要在王爷面前提起。」

  郁飞卿忐忑不安地离了营帐。

  司耀辉嘴角噙著一抹微笑。

  他来的时候便有这个打算,既然都到了战场,自然要好好以自己的身分助曜日一把。不然枉费他和朝中大臣做了那麽多的「斗争」才御驾亲征。

  「曜日,曜日。」司耀辉趴在chuáng边,轻声唤著那沈睡中的人。

  「该用晚膳了。起来吃点东西再接著睡吧。」

  北堂曜日睡得深沈,被他连唤几声才慢慢醒转过来,双眸还有些迷蒙,含糊道:「什麽时辰了?」

  「戌时刚过。」

  「什麽?这麽晚了?」北堂曜日一下子清醒过来,没想到自己竟一觉睡了三个多时辰,不由恼道:「你怎麽不早点叫我,巡营时间都过了。」

  司耀辉见他套上靴子就要往外走,气急拉住他:「巡营有郁将军呢,我是故意没叫醒你。」说著用力将他按到桌边,指著桌上的饭菜道:「你给我坐著!赶紧用膳!」

  北堂曜日还想说话,但见他秀美一竖,美眸冒火,知他是为自己好,心中一软,坐了下来。

  桌上的菜色比往常多了几个,都是他近来喜欢的口味。说也奇怪,他以前偏爱清淡的素菜,但最近却特别喜欢浓重的荤菜,极好吃ròu。只是军营里粮糙有限,他身为主将虽然菜色比寻常士兵好得多,但也不是想吃什麽便有什麽。

  眼见桌上这几个菜都是他最近偏爱的,而且做功jīng细味道极佳,和宫里也差不了太多,不由瞥了司耀辉一眼。

  司耀辉呐呐地笑道:「我只是让凌涛将你的饮食qíng况报告给我,其它没什麽了。你放心,暗卫都对你忠心得很。」

  北堂曜日倒不是在意这个,只是奇怪道:「你把御厨都带来了?」

  司耀辉眨眨双眸,浓密长翘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那呼扇。他嘴角一翘,笑容甜美动人,语出惊人道:「这是我做的。」

  北堂曜日正吃著一口红烧ròu,差点没噎住,惊异道:「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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