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辰之草原逐情_十世【完结+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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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海莲娜长大了,但在他怀里好像仍是幼时那般模样。

  海莲娜烧了两天,在阿素亚和拓跋真的细心看护下终于慢慢退烧了。

  她还记得拓跋真,看见他第一眼就问道:「叔叔,你能带我回家吗?我想我爹爹。」

  拓跋真心口一紧,又十分嫉妒。

  他抱起海莲娜道:「海莲娜和叔叔住在这里不好吗?这里有糙原,有蓝天,还有大马。等你好了,叔叔带你骑马好不好?」

  海莲娜哇地一声哭了:「不好不好。我不要骑马。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呜哇哇哇……」

  拓跋真哄了她半天,见她还是只哭着要爹爹,不由急了,道:「海莲娜,我才是你爹爹,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海莲娜愣了一下,随即用手大力推他,哭叫道:「你骗人!你不是我爹爹!你是坏人!你骗我!我要爹爹!我要爹爹!我要回家!哇哇哇……」

  拓跋真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爹爹,以后要叫我父汗!」

  海莲娜仍是大哭。

  拓跋真被女儿哭得心烦意乱,见她不要自己,又是伤心又是气恼,他把海莲娜jiāo给侍女,甩手出了大帐。

  阿素亚在帐外都听见了,见他出来,摇头道:「大汗,你太心急了。」

  拓跋真烦乱地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

  阿素亚道:「要不让侧妃来照顾一下吧。前几天侧妃便想过来照看,但没有你的命令,我也不好同意。侧妃是女人,心细温柔,可能会更好的照顾小公主。」

  拓跋真想了想,道:「好,让她来吧。」

  他转身想走,却觉得一阵眼花,身子晃了一晃。

  阿素亚赶紧扶住他,担心地道:「大汗,你怎么了?」

  拓跋真一路奔波,劳心劳力,回王廷后又为女儿担心,就没消停过,此时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扶住阿素亚的手,稳了稳神,道:「老师,你跟我到王帐帮我看看。」

  二人回到王帐,拓跋真让众人都下去,伸出手给阿素亚。

  阿素亚医术了得,在糙原上也颇有名气,他原本见拓跋真这两日脸色就不对,一把脉,不由脸色微变:「大汗,你、你这是……」

  拓跋真道:「老师,你直说吧,我大概也猜到了。」

  阿素亚皱眉,不由恼怒地斥道:「大汗,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岂可儿戏?已经两个多月了,而且胎息不稳,有滑胎之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去趟遥京回来,竟、竟……」后面的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若不是他是拓跋真的老师,绝不敢这么对大汗说话,不过阿素亚一向稳重温和,不疾不徐,今日说出这番带有指责之意的话来,可见真是气着了。

  拓跋真好像一个做了错事被老师当场抓到的孩子,饶是再厚的脸皮,也不由窘迫地羞红了。

  他呐呐地道:「我也没想到……」

  阿素亚板着脸道:「你已过而立之年,如今又是西厥大汗,做事该当更加稳妥才是,怎么这般大事,竟然疏忽至此?难道我没教过你什么叫三思而后行?」

  拓跋真羞窘地垂下脑袋。唯有在恩师面前,他才会变得这么老实。

  阿素亚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怎么办才好。」

  拓跋真低声道:「老师有何意见?」

  阿素亚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我能有什么意见?还是先给你保胎要紧。你已年过三旬,膝下还无一子,实是大忌。可惜海莲娜是个女儿,不然现成的太子,也不用大汗再受生育之苦了。」

  阿素亚这几年来已经发现拓跋真对女人兴趣寡淡,与从前大不相同。虽纳了一个侧妃,却是因为立场身分所致,也不见他多么宠爱。

  阿素亚是摩耶人,以前的族人也是,因而他知道摩耶男子一旦与男人欢爱,便会更加倾向于男人,尤其生育过子女后,对女人更不会有兴趣了。他也暗自发愁。若是拓跋真从此后对女人都没了兴趣,可怎么生下继承人啊?

  谁知柳暗花明,大汗去了趟遥京,不仅消解东厥的威胁,顺路解决了拓跋玉的事qíng,还连带着把女儿抢了回来,自己肚子里又揣上一个。

  阿素亚心里盘算了一下,突然觉得这笔买卖还是挺划算的。

  这个孩子是拓跋真的骨ròu,不管另一位生父是谁,只要是拓跋真所出,就必然是糙原上最尊贵的继承人。

  只是看着拓跋真面有羞愧的样子,阿素亚决定还是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让他好好反省一下。

  拓跋真见老师愿意帮他保胎,不由松了口气,说实话,见老师这么生气,他还真怕老师让他打掉这个孩子呢。

  不是说拓跋真多么愿意生孩子,而是他的想法与阿素亚差不多,他现在膝下无子,对女人的兴趣又大不如前,现在既然怀上了,不如自己生,说不定能生个儿子,西厥汗位也后继有人了,何况对于自己的亲骨ròu,他也狠不下心来。

  阿素亚给他仔细检查了身体,每日亲自去给他煎药保胎不提。

  言子星这边已经知道了海莲娜被拓跋真抢走的事qíng,不由又惊又怒。

  惊的是拓跋真竟然有胆子第二次在明国抢人。第一次他从北堂王府半夜掠走了文国小王爷东方昊晔,已经大丢北堂王府的脸面,这一次,则gān脆连北堂家的小郡主都抢走了。

  怒的是拓跋真这般粗野的行为,对海莲娜不知会不会造成伤害。

  遥京的流言他也听说了。

  女儿的名誉与男孩不同,要小心维护,明国虽有与异族通婚的习俗,但高官贵族,即使是与外族联姻也必是选择身分尊贵的嫡女。海莲娜的身世流言一传开,岂不是变成了母不详的私生女?即使是郡主又如何?岂能不惹人非议?哪怕是暗地里流传,也会对海莲娜造成不利影响。

  言子星当时虽然气恼,但北堂王府权势在握,若以王府之力qiáng压下去,也可以挽回,而且海莲娜还小,又不急着议婚论嫁的,等过个几年,传言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但拓跋真却将女儿劫走,这却是触动了言子星的逆鳞!

  他将海莲娜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爱,这四年来,每次一想到女儿被「生母」抛弃,便觉得愧对女儿,恨不得捧在手上、含在嘴里,不忍让女儿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但拓跋真这位「生母」却是心狠手辣,横刀一夺,就把女儿抢走了,难道当初抛弃女儿的人不是他吗?

  言子星气得手直发抖,恨不得立刻飞到西厥给拓跋真一拳!

  不过他已经不是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了,这几年来他磨练得越发成熟沉稳,接到消息虽然震怒,但还是冷静了一下。

  他想了一个下午,先给大哥回了封信,让大哥不要再cao心此事,他会亲自解决。

  他知道大哥北堂曜日现在又有了身孕。

  北堂曜日年纪不小,生君qíng时又没及时调理好,留下了病根,所以这次意外又有了身孕,司耀辉十分紧张,北堂曜日虽然不说,其实也非常谨慎。

  言子星不想让大哥在这个时候再为了他与拓跋真之间的事qíngcao心,便写信让北堂曜日放心,海莲娜虽然被抢走,但拓跋真是她生父,定会好好爱护。不过关于拓跋真的事,他却没有直言,只说自己心里自有思量。

  言子星明白拓跋真就是糙原上的一匹láng,桀骜不驯、狡猾狠辣。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对付拓跋真这种人,来软的是没用的,你只有比他更qiáng、更狠、更霸道,才能压住他的气焰,才能收服他!

  言子星给大哥送走信,掏出怀里的帕子狠狠攥在手心里,咬牙道:「拓跋真,海莲娜要是少根头发,我绝不饶你!」

  九月是糙原上的金秋季节。

  这段日子,西厥平息了内乱,生活平静,休养生息,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东厥蠢蠢yù动,只怕不久就会有场恶战,而且明国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

  拓跋真原本身体底子极好,这般从遥京折腾回糙原也没把腹中的孩子流掉,由此可见一斑。但他这次怀胎反应极大,不仅吐得天翻地覆,而且手、脚、脸庞,早早就开始浮肿起来。

  阿素亚每日亲自帮他调理,但效果不大,拓跋真仍是被折腾得够呛,甚至有一次在大帐中处理公务时,生生昏厥了过去。

  阿素亚眼看这种qíng况不行,勒令他卧chuáng休息,不许再劳累。

  拓跋真也深知自己这次与上次大不相同,心里也有些怕了,因而老老实实地卧chuáng休息,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海莲娜。

  海莲娜闹了些日子,也许是知道哭闹没用,也许是渐渐习惯了糙原生活,便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日拓跋真jīng神不错,特意去看女儿,正看见海莲娜把六菱球砸在赫达脸上,指着赫达骂道:「你是坏蛋!你弄坏了我的东西!坏蛋!坏蛋!坏蛋!」

  赫达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捂着脸呆在原地。

  拓跋真皱皱眉,问旁边的侍女道:「怎么回事?」

  那侍女慌张跪下,道:「回禀大汗,小公主和赫达本来玩得好好的,可是赫达不小心把公主六菱球上的穗子扯下来了,公主就不高兴了。」

  拓跋真笑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六菱球当然不是他当初在遥京送给海莲娜的那个了,海莲娜被掠来,除了身上的东西,其他的都被丢下,现在这个六菱球,是拓跋真新送给女儿的。

  他走过去,摸摸海莲娜的头,道:「海莲娜别生赫达的气,他不是故意的,父汗再送你一个更好的六菱球好不好?」

  海莲娜气鼓鼓地道:「不好!我不要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海莲娜对拓跋真也不再那么抵触了,不过仍然不肯叫他父汗。

  赫达有些委屈地唤道:「义父。」

  拓跋真做了汗王后,赫达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叫他「父王」了,毕竟身分不同,他只是拓跋真的义子。

  以前拓跋真不在意,现在他身边的臣子也不能允许一个没有大汗血脉的孩子称呼他为「父汗」,只有拓跋真的亲生骨ròu,西厥糙原上真正的王子,才能这么称呼他,于是赫达只好委委屈屈地改唤他「义父」。

  拓跋真道:「赫达,和妹妹玩要让着妹妹,不要惹她生气。」

  赫达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的。」说着又偷眼去看海莲娜,见她还在生气,便道:「妹妹,我把我的金刀赔给你好不好?」

  海莲娜道:「我才不稀罕呢!」

  「那、那我再找一个更漂亮的六菱球给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海莲娜忽然爆发了,捂着脑袋狂摇,喊道:「我不要六菱球!也不要金刀!我要回家!我家里什么都有!我爹爹什么都有!我大伯父皇伯父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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