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_袖唐【完结+番外】(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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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清园之后,等十二做好午饭,白苏便直接拎着去了清风殿。

  顾连州却是正在悠闲的给花糙浇水。

  方无看见她来了,立刻帮忙拎着食盒,把饭菜摆上几。

  “夫主。”白苏走近,看见顾连州摆弄那盆素冠荷鼎,诧异道,“这是妾当初拿来的那株?”

  “正是。”顾连州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弄着绿油油的叶子,煞是好看。

  白苏好奇的观看那盆素冠荷鼎,现在可是九月呢,都已经霜降了,这本是夏季盛开的花为何会生长的如此繁茂?

  “公子,食已摆好。”方无拎着食盒,躬身退了出去。

  顾连州携白苏一同坐到几前,此时四名侍婢已经鱼贯而入,顾连州道,“我走之后,这花就jiāo给你了。”

  白苏心中一堵,嗯了一声,默默给他盛了饭。

  “你们门外候着吧。”顾连州淡淡道。

  四名侍婢齐声应,“是”。

  顾连州从袖中掏出一沓纸,放到白苏面前,“为夫即将赴战场,此去生死未卜,也没什么好留给你的,唯有此物。”

  白苏眼圈一红,吃饭的当口,竟似jiāo代后事,不是让人食不下咽么

  白苏泪眼盈盈的打开那沓纸,看见上面俊逸洒脱的字迹内容时,所有伤感顿时烟消云散,瞪大一双雾盈盈的眼,逐字逐句念道,“妾室守则......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这句话的意思是,女人不一定要聪明绝顶,伶牙俐齿,也不一定要打扮得鲜艳美丽;需得娴静贞节,能谨守节cao,有羞耻之心,举止言行都有规矩,这就是妇德。言辞和内容都要有所选择,不说恶劣粗俗的语言.......

  “这是为夫呕血之作,姬当铭记于心,好生遵守。”顾连州说罢,端起白饭,径自吃了起来。

  白苏偷眼顾连州一眼,见他面色淡漠如常,咬牙答道,“是。”

  “食吧。”顾连州一脸淡然。

  饭后,漱洗过后,顾连州又道,“姬没有什么要嘱咐为夫?”

  白苏低着头,道,“夫主一路顺风......”

  静了一会,顾连州盯着她的头顶,清贵的声音隐隐有些怒气,“没有了?”

  “有,有。”白苏忙道,“妾还有给夫主赠别的礼物,妾,妾这就回去拿。”

  “嗯。”顾连州几乎是冷哼了。

  白苏得了允,立刻起身哒哒哒的跑了出清风殿。

  被压迫,还不允许反抗,万恶的旧社会白苏一边咒骂,一边往清园走去。

  十二正在清园门口张望,见她回来,急急迎了上来,“小姐,您可回来了,方才有小厮送来了一张宴贴,奴婢拿给医女看了,说是秋棠诗会的宴贴,是尚京贵女们的诗会呢。”

  白苏狐疑道,“秋棠诗会?”

  秋棠诗会是尚京贵女们自行组织的诗社,说是诗社,其实不过是一群附庸风雅的贵女聚集在一处玩耍,倒也是以赋诗为主要目的,但那水平却难说了。

  进了院子,十三把白苏迎进了屋,十二则是跑到大树下,仰头唤道,“医女,小姐回来了。”

  白苏最近几日都宿在云安殿,很少回清园,循着十二的目光看过去,妫芷竟然倚在高高的树杈上小憩,心中奇怪。

  以往妫芷总是沉迷于糙药中,而似乎自动她醒来之后,便没再见过妫芷碰糙药。

  十二站在树下等了一会,妫芷黑色的衣袍掩映在枯叶之中,丝毫没有动静,便回到白苏身边。

  “她这样多久了?”白苏问道。

  “自打您从巫殿回来之后,医女便这样了,一日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觉。”十三望着枯叶之中露出的身影,无不忧心的道。但转而,她又想起一事,压低声音道,“最近婆七常常来呢,一般医女在树上睡觉时,他边支着剑,站在树下看,待到傍晚时才离去。”

  “哦?”白苏顿了一下,吩咐十三道,“你去花境取一小盆常青树来,越小越好,要枝叶茂密,出门时带上曲措和菱花。”

  十三应了声,去叫那二人。

  白苏站在廊下,静静看了许久,才扬声道,“妫芷,下来吧,我们聊聊啊”

  秋风乍起,拂落片片枯叶,回答她的,也只有树叶簌簌飘落的声音。

  “你若是不下来,我可就如此喊出来了”白苏知道妫芷肯定听得见,只是不想理人罢了。

  果然,那树上沙沙几声,落叶忽然间如雨密密洒下,一袭黑衣亦宛若一片落叶,在一大片如雨落的枯叶中飘下,墨发黑袍掩映下,如白瓷的肌肤越发白净,居然有了些白苏这般苍白的感觉。

  树高两丈余,然而她翩翩掉落的样子,却不令人紧张。

  袍服扬起,她着着木屐的脚已然落地,有一个微蹲的缓冲之后,缓缓站起身来。

  这般轻盈从容的姿态,白苏亦为之心折,那纵qíng山水的洒脱,当如是。

  待到妫芷站定后,白苏惊讶的发现,她穿的竟是巫袍。

  “妫芷。”白苏从廊中走下来,走到她身边,紧紧盯着那双冷彻的眼眸,“你,你为了救我,究竟失去了什么?”

  白苏知道,如果不是妫芷自愿,很少有人能从她手上占着便宜。她便是这么一个人,宁死,也要维护尊严。

  “失去,倒是失去了。”妫芷眸光微滞,“不过许多年前便已失去,并非为了你。”

  白苏握住妫芷的手,温暖着她的冰冷。

  她们是损友,从未有过如此亲昵的动作,此刻做来,却丝毫不觉得尴尬。

  “取酒来。”白苏扬声道。

  十二和香蓉本就站在不远处听遣,听见白苏声音,迅速的将毡子和几备好,放在了树下,架上煮酒的器具,不到半刻,已然燃起炉火。

  白苏拉着妫芷在铺就的毡子上跪坐下来。

  十二上酒,白苏与妫芷一人一杯,没有问什么话,也没有任何客套,仰头gān杯。

  “啊——”白苏呛得眼泪直流,咂嘴道,“我懂得做一种梅花酒,待到今年梅花开了,我便做上几十坛,等酒成,你我罪上几日几夜”

  妫芷神色淡淡,仿佛她碗中的只是白水。

  “不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现在也只好将就将就了”白苏再端起一碗,与妫芷碰杯。

  清风殿中,顾连州放下书卷,听着暗卫来报。

  “云姬正在清园中与医女饮酒......”

  顾连州揉着眉心,挥挥手,“退吧。”

  第二卷qiángqiáng相遇第一百二十章被揍了

  第一百二十章被揍了

  清园之中,酒至正酣。

  刚开始白苏饮这酒时,觉得辛辣刺喉,呛得人难受,可是越喝竟然越顺口。

  从下午一直到天色擦黑,两人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香蓉只得点了灯笼挂在树枝上,以供照明。

  “你有恋慕之人吗?”白苏说话已经打结,显然有了醉意。

  她问出此话,却是不曾想得到妫芷的回答,继续道,“我呀,喜欢顾连州,喜欢到想要独占他......”

  “你醉了。”妫芷淡淡打断她的话头。

  “可是我知道希望渺茫。”白苏不理会她,继续道,“如果不能,你会选择放手,还是委曲求全,亦或是玉石俱焚?”

  妫芷握着酒碗的手一紧,几乎要把手中的陶碗捏碎,如果,如果是烛武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后者吧。

  “你们退下吧。”妫芷转头,对十二和香蓉道。

  十三这时恰也回来了,迎上十二和香蓉,小声问道,“怎么喝起酒了?”

  香蓉道,“主子许是想安慰医女,我们守着院子,别让他人听去了酒后胡言。”

  十三把一株长青植物放到了屋里,三人便分头守在各处。

  树下,落叶纷纷扬,落在几上,酒器中,落了满头满身。

  妫芷神色清明,冰冷的声音中有些怅然,“我四岁那年便被送到滇南丛林,那里是巫的成长所在......”

  白苏醉糊里糊涂,端起酒碗便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吟罢,仰头饮尽。

  妫芷继续道,“滇南巫蛊甚多,当日,我中了‘蝶对’,便自己寻了个山dòng等待死亡,四岁的时候,我还不懂何为生,便已懂看淡死。但我依然害怕,便是在我弥留之际,遇见了他。”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白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给自己盛酒。

  妫芷垂抿了一口酒,“他的眼眸,承载了夜空,包容所以星辰,唯独没有光明。那时我便知道,他日后必然会成为世人敬仰的巫首。”

  白苏仰着脖颈,酒水从她脸颊一直流淌到衣襟里,“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那皎洁的月亮呦,何时可以摘取呢?因此而忧心啊,一直不曾断绝。

  白苏这般慡快的饮酒,妫芷也被感染,盛起一碗,仰头灌了下去,辛辣入喉,犹如一股力量从喉头处直直窜入腹中,然后连绵不绝的涌上四肢百骸。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对于白苏来说,顾连州就如那明月,而对于妫芷来说,曾经和烛武的感qíng就是不可得的明月。

  “无月之夜,该当如何?”妫芷扯住白苏,一脸认真的问道。

  白苏满脸迷茫的看着她,妫芷见她是真的醉了,便知道得不出什么答案,缓缓松开她纤细的手臂。

  白苏歪着头,似是还在认真思考,半晌,她一拍掌,大笑着吟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妫芷愕然的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模样,一个醉酒的少女,竟说出如此大智慧的话?

  “下雪了”白苏仰着脑袋,跑来跑去接着雪花,不亦乐乎。

  时已是九月底,雍国地处北方,夜晚寒冷,偶尔会飘几片雪,实在不是什么怪事。

  妫芷盯着她看了半晌,一转眼,便看见一袭青衣立于五丈之外,乌发青衣,随风而舞,颀长的身材,犹若岩岩孤松之绝立。

  妫芷抓起几上一只酒碗,用力掷了过去,见顾连州用手轻轻接住,她便拎起酒坛跃上屋顶,一袭黑袍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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