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芷,妫芷”白苏在树下跳脚,嚷嚷道,“真不仗义,都不带我飞。”
顾连州沉着脸,缓步走到她身后。
白苏盯着妫芷消失的方向,望了许久,这才讪讪的回过身,看见顾连州后,扬起手中的酒碗,笑问道,“绿蚁赔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已雪,能饮一杯无?”
顾连州看着站在挂满灯笼的树下,面若粉桃,巧笑倩兮,举着酒碗吟诗邀请他的女子,心中微微一跳。
他已站在园中许久了,从“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到“一切有为法”,再至眼前的邀请诗,一句也不曾听落下。
雪渐大,香蓉几人均垂首恭立在廊下,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雪中痴痴对望的那两人。
白苏等了许久,也不见顾连州上前,嘟嚷着自己跑去酒器中盛酒。
炉火已经熄灭,酒水早已冷了,酒器浮着枯叶,雪花飘飘扬扬,落入其中,立刻融为一体。
顾连州目光落在她冻得通红的小脚,大步上前去,将她拦腰携起,也不理会白苏的张牙舞爪,宛如一阵风似地冲进屋内,冷冷抛下一句,“谁都不许进来”
香蓉和十三几人面面相觑。
这厢震惊还未过,便听里面清脆的“啪”“啪”声,以及白苏鬼哭láng嚎的惨叫。
“小姐,小姐是极能忍痛的啊公子是不是下手太狠了?”十二一脸苍白的盯着屋内。
香蓉和十三均抿着唇缄默不语,白苏能忍痛,她们都知道,可即便顾连州真的下手狠,她们也不敢冲进去阻止啊
十三一咬牙,便要推门,香蓉忙拉住她道,“莫急莫急,我想,应是小姐哪里惹怒了公子,不过受些皮ròu苦头,我们若是进去了,恐怕救不了小姐,还得把命搭上。”
十三收住脚步,“是我慌了。”
外头一片静谧,雪静静飘落,屋里是持续的“啪”“啪”声,和白苏喊到有点沙哑的声音。
听着白苏的声音越来越弱,连香蓉都有些呆不住了,双手不断的揉着衣角,“快进去阻止吧,否则公子真要一怒之下打死小姐了。”
几人方要推门,房门从里面打开,顾连州一身寒气bī人,“好好给她醒酒”
“是”
四人齐声答道。
垂首恭立,一直等到顾连州的身影消失在清园大门,立刻慌忙冲进屋里。
寝室中,白苏趴在榻上,衣着完好,也看不出什么地方受了伤。
几人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吟诗怎么得罪了公子,十三哀叹一声,实是没看出来,原来自家小姐醉酒居然喜欢吟诗,而且还句句jīng妙。
第二卷qiángqiáng相遇第一百二十一章白府来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白府来人
次日醒来,白苏头疼yù裂,浑身酸痛难当。
她动了动身子,臀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十三。”
“小姐”十三小跑过来,yù伸手扶白苏坐起来。
“别,我屁股怎么会这么痛?”白苏仔细回忆昨晚的事:她本来返回清园给顾连州准备赠别礼物,接着遇到十二,说了诗会的事qíng,然后.......
然后陪妫芷借酒浇愁了。
白苏在榻上挪动位置,尽量不牵扯臀部的伤,嘟囔道,“我昨晚喝醉酒摔到了?”
十三满面尴尬,昨日她们帮白苏沐浴之时就发现了,白苏小臀肿的老高,明显是被连州公子打了屁股。
香蓉和十二别开脸,肩膀耸动,憋笑憋的甚是痛苦。
“你们笑什么?”白苏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姐被公子打了屁股。”十二快人快语,说完似是再也憋不住了,忙道,“奴婢去做午膳。”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香蓉见白苏黑着脸,也找了个借口跑出去。
屋里只剩下十三和白苏两人,气氛尴尬,十三恍若未觉,一本正经的汇报近日来的qíng况,“小姐,鱼洛的客栈已经开了半个月,是从花境调过去的一个掌柜的,分派了五十名剑客过去,起初无人入住,三日前,婆七说已经开始有不少商客入住。”
白苏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去,“嗯,花境营业如何?”
十三道,“自从小姐不再亲自做盆景之后,便不大盈利了,小姐买下的那些奴隶虽学习了一些种植花糙,却做不出好看的盆景。”
“还有,松月书馆的赵老板已经来信,说若是下月再不jiāo稿,便把城西属于白莲公子名下的所有宅子都收回。”十三有些担忧,“小姐,城西大半都被白莲府和纳兰府占着,并且白莲府占的地方要大的多,若是赵老板真的收回,您的心血可就都白费了。”
白苏敲着手指,轻笑道,“我知道他势力很大,可是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岂是想收回便能收回的?”
“您昨日要的常青树奴婢拿回来了。”十三把放在外厅的植物取进来。
这是一株小叶huáng杨,一根细细的小枝gān,撑着繁茂的枝叶。
白苏臀部疼痛,不能下榻,可见顾连州是确实下了狠手的。
她如今只能趴在榻上修剪枝叶,给顾连州准备赠别礼。
十三轻轻的吁了口气,她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气,努力转移注意力,好歹是保全了小姐的尊严,否则清园一gān人等必是要遭受小姐恶劣的报复。
用完早膳后,白苏趴在榻上,持着剪刀,手法飞快的修剪着那株小盆栽,纤细的手指握着特地去找人定做的剪刀,上下翻飞,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宛如指尖舞,直令十三几人都看呆了。
白苏是穿越后第一次修剪花木,没想到却是为了给顾连州赠别礼。
“小姐,有小厮来通报,白府来人了,正侯在少师府外,小姐可要见他们?”二丫如今虽然不算伶俐,却是越来越像十三稳重了。
白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道,“让他们进来清园吧。”
白苏被送来少师府小半年,也没见白府有谁过来看过她,怎么一听说顾连州要出征就赶不及的来了?
手上的动作飞速,雏形已经渐渐显露,这是一只独脚站立小憩的仙鹤,修长的脖颈绕了个圈,头部藏于翅下,姿态优雅孤高,所谓闲云野鹤便是如此qíng形了吧。
“扶我出去吧。”白苏心知白氏之人快要到了,她总不能寝房里接待他们啊。
白苏忍着痛,刚刚在主座上跪坐下来,便闻外面脚步声传来。
“素儿”白老爷的声音激动的几乎颤抖。
白苏的反应对比他来说算是冷淡非常了,“父亲来了,女儿近日身子不甚舒适,不曾起身相迎,还请父亲和兄长们见谅。”
白苏目光淡淡扫过白子邵和白子渠的面上,在白梨娇美的面容上停顿一下,继续道,“父兄请坐。”
白老爷在右侧的首座上跪坐下来,抬眼望她,声音无比温和,“素儿,父亲久不来看你,你心里定是怨怪父亲的吧?”
白苏瞧着白老爷一脸慈父的模样,淡淡道,“不敢,今日父兄齐至,素心中欢喜的很。”
白子邵见她所嘴上说欢喜,面上却丝毫不见欢喜之意,冷哼一声道,“三妹对父兄这般姿态,莫不是得了宠,便不认祖宗亲人了。”
“大兄严重了,素孤身一人几度历经生死,也不敢稍忘白氏先祖。不知父亲今日来,除了看望素以外,还有何重要之事?”白苏一句话将白子邵堵的死死的,而且,白府之人几乎全数聚集到少师府,若真是单单是为了看她,那估计今早太阳也是打西边出来的。
“咳。”白老爷端起十三上的茶,抿了一口,才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听说连州公子被圣上钦点为此次出兵的军师和监军,肩负数职,必然十分辛苦。为父便想让素儿同连州公子说说,让你大兄随行,便是跑跑腿之类的,也能分担些活计,不至于累着公子,素儿说,可是此理?”
白苏拢着袖子,淡淡打量白子邵几眼,他一袭锦袍华服,容貌俊秀,这种气质乃是时下最受追捧的士子之姿,可就这么个小白脸,跟着去军中能做什么?
“大兄才华出众,带在京中岂不是更有前途?白白跟着去那军中劳苦奔波作甚?”白苏自是知道他们的打算,却偏不拣重点说。
商贾是十分低贱的行业,白子邵出身卑贱,若非有不世之功很难立足于士族,更别说位列公卿了。
倘若他能从军作战,以求谋得上位的筹码,倒也算是大丈夫所为。
可依着白老爷这意思,便是要把白子邵jiāo给顾连州照顾了,在军中有顾连州罩着,没有生命危险,待到打了胜仗,他也算是功臣一名。
白子邵怎么会看不出白苏故意兜圈子,冷哼道,“目光短浅,你帮我便是等于帮了你自己,如今你虽受宠,却出身寒微,少师府后院的姬妾哪一个背后不是有家族支撑?我若是位列公卿,对你只有好处。”
白苏目光看了一圈,白老爷低头不语,显然是默认了白子邵的行为,而二兄白子渠一脸窘迫的埋头,脸涨红到耳朵根,似是觉得父亲和大兄这般作为实在令人羞耻,而白梨则是眼巴巴的盯着白苏,等着她回答。
“大兄说的是,素倒是可以在夫主跟前说上几句。”白苏道。
白老爷心中一喜,问道,“不知道长史之职可有把握?”
长史分很多种,丞相,太尉,将军,身边都有这么一个文士,相当于幕僚或秘书,他们的身份高低也不尽相同,丞相身边的长史地位较高,而负责将军下的长史亦可领军作战,称作将兵长史。
“不知父亲指的是谁身边的长史?陆将军?还是我家夫主?”白苏故意问道。
顾连州此次出征是职位是军师,他身边的长史级别是很低的,然而顾连州在尚京的身份可是太子少师啊,未来的帝师和丞相
如果白子邵能一直跟在他身侧做长史,将来必然是位列公卿。
“自然是跟在连州公子身边,你大兄乃是文士,总不能做将兵长史,让他领兵作战吧”白老爷道。
白苏看向白子邵,缓缓道,“夫主曾赞荀句是国之谋士,据说他才思敏捷,谋略过人,不知大兄比他如何?”
白苏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清风殿时,有个文士通传,当时她并未在意,后来才知道他便是荀句。
白子邵狠狠瞪着她,在他看来,白苏这完全就是找茬,如果他的才能真的qiáng过荀句,又何须她到顾连州面前去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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