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_袖唐【完结+番外】(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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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这里也就我一人,没有很多奴仆,这些人虽老得老,小的小,可也算懂事,伺候人也还妥当。”顾翛道。

  宁温淡淡一笑,往日里伺候他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但是即便再多的人,也挥之不去那种孤独。宁温过过地狱一般的生活,也享受过世间的浮华,只是从无一刻如现在这般觉充实,至于有无人伺候,他当真并不在乎。

  “我们去沐浴吧?”顾翛一身武功,都觉得有些疲乏,恐怕宁温更是累,只是他擅长伪装自己的一切感觉而已。

  “好。”宁温依旧一副淡淡的模样。

  顾翛偷偷瞧了宁温一眼,方才他故意说了“我们”,这样明显的暗示,相信宁温不会听不懂,既然应了,应当是答应了吧。

  顾翛愉悦的勾起唇角,引领宁温一同往后院的浴房去。

  府内的浴房,经过顾翛的jīng心设计,虽算不上华丽,却绝对舒适。

  浴房内有个长宽两丈的浴池,墙壁上伸出三只神shòu头,汩汩的向外吐水,那水散发着缭绕的热气,衬着黑色石头砌成的墙壁,墙壁的石头被打磨的光可鉴人,石头里面有一点一点的光亮反she油灯的光,犹如星空,显得神秘而幽深。

  顾翛看宁温似是极喜欢,便问道,“我还道你会不喜欢这样的深的颜色……你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宁温的回答出乎顾翛的意料。

  顾翛不禁问道,“最厌恶的颜色,不会是白吧?”

  宁温随着顾翛往帘幕围拢起来的侧间,看见侧间中摆着一张jīng致的塌,榻上铺着红银相间的锦缎不禁皱眉,答道,“绯色。”

  红色……宁温有生以来只穿着过两次红色,一次是在七王宴上,那次宴会他是穿了藏蓝色的广袖宽袍,半途时,被人“不慎”撒了酒水,整坛子的酒让下半身都湿透了,qíng况万分尴尬,还是七王挺身而出,请仆役领他去换衣,当时七王准备的便是一件绯色的华丽宽袍。

  当时他不过十二岁,虽觉得着如此华丽的服装甚为不妥,但一时也寻不到合适的衣物,让仆役取一套下人的衣物来,他们偏说七王jiāo代好生伺候,不得怠慢,遂无法,只好穿上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便是这一件红衣,是他绝地噩梦的开始。

  红衣的宁温一出现在宴上,便惊艳四座,四周安静得甚至能听见有些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那些毫不掩饰的丑陋yù望,宁温至今还记得当时那种恶心的感觉,如同吞了苍蝇。

  从那以后,他便成为了尚京权贵争相追求的男人,七王甚至霸王硬上弓。

  第二次着红衣,是大婚那次,虽然新妇换了人,但那次,宁温是为白苏而穿。

  顾翛不知道这些过去,看宁温眼中变换的神色,伸手抱住了他,是男人安慰男人的那种抱,不用说什么,只是一个用力的拥抱,什么言语也无。

  宁温微微一笑,推开了他,“无碍。”

  顾翛撇撇嘴,不满的道,“不过想顺便占些便宜,推脱的可真快。”

  顾翛是口头上占占便宜,面对宁温时,他觉得胆怯,明明心里很想,却不敢动手,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因为他知道宁温骨子里还是排斥做这种事qíng。

  “扶风。”顾翛目光乱飘,就是不敢看宁温的表qíng,gān咳了几声道,“我后天便启程回政阳,我……我们……亲近亲近,可好?”

  半晌,无人应声,顾翛急了,连忙道,“就一次”

  等了半晌,依旧无人应声,顾翛这才抬起头来,一入眼便瞧见宁温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神qíng,分明是在看逗弄他他怎么忘了,宁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黑心肝,当下牙一咬,迅速欺身上前,吻住了那温软的唇。

  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才堪堪停住。

  宁温面上的疤痕已经退了一半,只剩下淡淡的红印,犹如一条曼珠沙华的花瓣,从眉弓处一直延伸到下颚,再加之他此刻微微动qíng的模样,实在是魅惑之极,顾翛叹息一声,埋头在他脖颈之间。

  后续之无妄海(5)

  这一次,宁温并无第一回那般排斥,偶尔也若有若无的回应了顾翛,这让顾翛乐得合不拢嘴,连晚间用饭之时,唇角也止不住上扬。

  但想到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四个月不能见面,顾翛便难受的紧,刚刚涌上心来不久的欢喜,又落了下去。

  饭罢,两人便只着了宽袍在寝房中看书。

  因着宁温替换的衣物少,只暂时穿了顾翛的玄色袍子,斜斜靠在榻上,温玉一般的姿容在黑色的映衬下,琉璃似的眼眸宛若一汪幽潭,直视人的时候,便如带着巨大的吸引力,便只需淡淡的瞧上一眼,便令人忍不住沦陷。

  顾翛穿黑衣也是魅惑的,但他浑身散发的冷峻气息,通常会使人不敢直视。

  两人便就这么静静的,宁温靠在榻上,顾翛则是横躺枕着他的腿,均是悠闲的翻看书册。窗外一池荷花簇拥,大多都还是花苞,至多绽开一半。

  微风拂过时,伴有阵阵清雅的荷花香气。从窗子举目望去,荷花池后有个桃花林,烟霞般的绚丽中若隐若现的又几处黛瓦白墙的房舍,宛若江南水乡。

  顾翛余光瞥到宁温观景,放下书卷,一个翻身便到了宁温身侧,巴着他道,“想到家乡了?”

  宁温淡淡摇头,“我只是在想,桃与荷同时绽放的奇景,怕也只有你这处能看见。”

  宁温虽然生在江南,却对那里并没有任何乡qíng,他从出生便在冷宫之中度过,大一些便被送到雍国做质子,也没有过什么愉快的回忆,因此无论是哪个地方,都无甚可思念的。顾翛想到这个,便也不再多问,只是不满道,“这是我们的地方,不是我的地方”

  宁温面上泛起一丝笑容,“与我一同到府里四处看看吧。”

  “你不疼吗?”顾翛坏坏的抚摸着宁温的腿,慢慢上移。

  宁温顿时血气上涌,狠狠拍下他的手。

  闹归闹,两人却是起身一并往院子里去了,繁花缤纷,人走入其中都不由得心qíng舒畅了许多,只是宁温看着满院子的桃花,心里百味聚杂,当初他便是在白府附近的桃花林中毫不留qíng的想扼死白素,如今却毁了她的儿子,若是愧疚,宁温觉着,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便是白素。

  看着顾翛如阳光耀眼的笑容,宁温不禁想起初初遇见他那会儿,一直以为他是个心xing不定的少年,谁知,这少年沉稳的心思,已经堪比当年的顾连州,独独对自己才任xing罢了。

  一路无话,不知不觉间走到一间水阁,一座常常的曲桥通往水中央的一座四角小阁。小阁不大,四面均有门窗,周围还延伸出水榭,掩映在茂盛的荷叶里,qíng趣宜人。

  亭子中,摆放着桌几,几上有把古琴,算不得名贵,宁温伸手拨了一下,音色不错。

  “扶风,弹奏一首曲子吧。”顾翛靠在水榭边,懒懒的道。

  宁温也未曾推辞,顺势将琴携到了水榭之上,盘膝坐下,将琴横放在膝上,些一系列动作流畅而潇洒,颇有几分洒脱不拘的意味,这样的气质,在宁温身上出现极是难得。

  弹的是《酒狂》,这是一首意在泄发内心积郁的不平之气的曲子。

  世事奔忙,谁弱谁qiáng,行我疏狂狂醉狂。百年呵,三万六千场。浩歌呵,天地何鸿荒……

  这样狂放、làngdàng、不羁的琴曲从一个温润如玉的人指间流泻出来,不禁令人恍惚在梦中。

  每时每刻,顾翛都会感叹:原来扶风竟是这样的xing子。

  听见此刻这酣畅淋漓的曲子,顾翛不禁疑惑,这样一个男人,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如何就会同意与他行那等事?或许……是否心里可以有些期待,其实宁温……心里也是有他的吧。

  待弹到第二段时,顾翛进水阁中去处一管箫,与之合奏。箫声呜咽,如泣如诉,将那原本便有几分惆怅的曲调渲染的愈发悲伤迷茫。

  两人相视一眼,眸子中都流露出丝许笑意,有种知音之感。

  水榭上,晚风伴着荷香真真,两名绝代风华的黑袍男子临风和曲,契合的感觉微妙不可言说,使得整个qíng景看起来美丽之极。

  最后一段曲子,气若长虹,姿似游龙,箫声渐渐弱了下来,以琴曲为主。旋律忽然变得极为微弱,缓缓而出,之后沉闷的一声,犹如叹息。

  相视一笑,忽然压抑的笑声爆发出来,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清澈朗朗,两人歪倒在水榭之上,好一阵子才渐渐歇了下来。

  顾翛畅快的伏在木质的地板上,“扶风,真真没有想到,你这张温如水的皮囊之下,还装着一颗如此狂放的心。”

  宁温平躺在地,面上还带着大笑后的红晕,一双眼眸是前所未有明亮,他从未,有过这样寻着知己的感觉,心qíng自是愉快极了,将之前心中的烦恼挥去了不少。

  美好闲适的时光总是易逝,隔日,顾翛便启程返回政阳。

  宁温站在半山腰处,远远看着那一骑绝尘,心中有些空,又回到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了。然而心里一直孤寂着的煎熬,和充实的心一下子被抽空的感觉,全然不同,有了对比,才觉得落寞。

  宁温眯着眼睛盯了许久,在半山腰上站了一会儿,正yù转身离去,却隐隐约约又听见有马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正是顾翛离去的方向。

  黑马,玄袍,在山间小道中宛如飞影一般的掠过,仿佛刹那,又仿佛许久,那一人一骑已经立于山下。

  宁温迎了下去,顾翛执着马鞭朝上走去。

  宁温方yù询问他有何事,顾翛一个欺身便抱住了他。

  静静拥抱了许久,宁温伸手抚着他的背,像是安慰孩子一般,询问道,“如何又回来了?可是有东西落下了?”

  “有。”顾翛闷闷的道。

  宁温拍拍他道,“那快去取,再晚,山路可就难行了。”

  顾翛姿势动也不动,闷声道,“我魂儿落下了。”

  “稚气。”宁温轻笑着道,他虽然并不大待见顾翛说这样腻歪的话,心中却是生出许多惆怅来。

  离别,原是这种滋味。

  后续之无妄海(6)

  顾翛说完这句话,扭头便走,再也不曾留下别的什么话。

  骑马疾行,从川地到政阳也得需近一个月,顾翛风尘仆仆回到镇国公府时,白苏已经显怀了,顾翛见了她第一句话便是,“母亲可算是圆满了,终于又盼来个乖顺的。”

  白苏懒懒的翻了个白眼,淡淡道,“唉母亲是圆满了,可你却处境糟糕,月前你父知晓你与宁温之事,至今心里头还憋着一口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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