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姬妖且闲_袖唐【完结+番外】(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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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这一份感qíng,顾翛需要放弃很多,更不可能向天下公布宁温的身份,毕竟在历史上已经是个死人,顾连州可以“死而复生”,是因为他做了许多铺垫,他是天下人眼中的圣人,一个圣人没有死,不会有多大的动dàng,可宁温这样一个挑起天下战争的人,最终又亡送掉自己国家的君主,若是活了,那结果可想而知。

  “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初宁温在凤栖殿纵火,是我助他逃出。”顾风华笑的雍容华丽,不需什么衬托,便知他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

  当然,顾风华助宁温离开宁国,自是不可能想到今日的结果,只不过是出于对一个多年好友的帮助,既然宁温已经自己放弃权势,心已死,对顾风华也没有什么威胁了,他不介意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事。

  qíng网,是天底下最毒的陷阱,即便真的中招陷下去,却是恨不起来。

  顾翛唇畔掠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既然叔伯如此喜欢做媒,须得做到底才行,否则,我没有个好结果,哪日无聊之极,做起了大逆不道之事,岂不令人扼腕?”

  顾风华眼睛一弯,活像一只狐狸。他本就这个意思,原本听说顾连州bī顾翛成亲,便知这个事qíng有变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顾翛又是心甘qíng愿,宁温特别爱雪中送炭。

  “此事包在叔伯身上,嗯……我一下子便想到了十分有趣的法子,你可要听一听?”顾风华双眼亮晶晶的盯着顾翛。

  要说“忽然想到的法子”,顾翛不信,恐怕是早就有组织有预谋的吧。.。

  后续之无妄海(11)

  “叔伯也助你死遁如何,学你父亲,上行之,下效之,他约莫也不好意思斥责你吧?”顾风华笑道。

  看着顾风华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顾翛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狐狸”,他口中之言,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玩笑话,顾风华开始争夺天下直到现在,无论是误把真话当做玩笑,还是把玩笑当做真话,那些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顾风华面上话是说的不错,但顾连州已经死遁过一回,若是顾翛再死遁,且不说瞒不瞒得过顾连州,便是连天下之人恐怕也不会相信,顾翛不认为顾风华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愚民?叔伯是觉得世人愚笨,还是想要愚弄天下人?”顾翛淡淡的道。他虽如此问,心中却知道,顾风华并非觉得世人愚笨,也不是想愚弄世人,他想愚弄的,不过只是一个人——顾连州。

  顾风华将扇子抛丢在几上,抚掌大笑,“好,通透天下聪明人多着呢,我原本便未曾瞒住谁,既然你猜想到了,定然是不会愿意戏弄自己一向尊重的父亲,我呢,只是随便试探试探。”

  试探什么?试探顾翛是否真的聪明,值得忌惮;试探顾翛是不是诚心归隐;试探顾翛的反应……总之是一举数得。

  顾翛的表现,尚在顾风华的预料之内,但又有些看不透,若是更老辣些,他得知有人想要戏弄自己的父亲,便是心中不生气,也会装作生气,一旦他发火,顾风华自有办法辨别他是真动怒,还是假装。

  可眼下,顾翛四平八稳的跪坐在几前,连饮酒的姿势都不曾有丝毫改变,却是让人看不明白他内心所想。

  顾风华暗自沉吟,当年的白苏,便是这个xing子,不管你是风雨飘摇,只要触不动她的逆鳞,她无论何时都只给人一副懒散又淡淡的形容。

  珍后曾说顾翛的xing子像极了白苏,当时顾风华还不觉得,眼下看来,竟是给她说中了。

  “不能死遁,遁走倒是十分合宜。想来你幼时便已通读孙子兵法,有时候莫要把事qíng想的太复杂。三十六计,走为上。”顾风华半眯着眼睛抚着手中的羽毛扇子,余光微微瞥了一眼顾翛,缓缓道,“你心中放不下的太多,担忧的太多,所以下意识的便忽略了这个办法,可是辄浅,你要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顾全亲qíng,又想与宁温相守,呵呵,你莫不是看白苏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看的多了,竟是天真起来了?”

  “听母亲说,父亲看的第一本禁书叫《品花宝鉴》,是叔伯你放在父亲书房中的,可是如此?”顾翛冷峻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即便是唇角勾起,也辨不出笑中是何意味,“若看过母亲所写书籍之人,都会变得天真,那想来叔伯竟也天真许多年了。”

  面对顾风华句句正中要害的言辞,顾翛心里越发平静。宁温能够卸下最深的防备与尊严,他还有什么好顾虑呢?

  况且,也不过是玩失踪罢了。

  玩失踪,说来容易,可是想要玩的彻底,让顾连州和白苏找不到,恐怕还得靠眼前这个狐狸一样的人。

  顾翛猜测,顾风华约莫还想借这次机会诈出他们家手中究竟握有多少力量,但这个打算注定是要落空的。举善堂、福缘客栈还有父亲手中的私军,都是用母亲制定的阶层网来管理,一层一层向上,最高管理者都是顾家的忠心不二的死士,他们有重要的事qíng需要决断,找不到顾翛的话,会自动报给顾连州和白苏。这个网中,少了谁都不会崩坏。

  顾翛向顾风华深深做了个揖,“您也知道我们家那两位,都不是好糊弄的,我怕是没有能力在他们眼皮底下销声匿迹,此事,还要仰仗叔伯”

  顾风华站起身来,一袭宝蓝华服折she清亮的月光,蓝光粼粼,血红的宝珠透着一种冷冽尊贵的美,与那张雍容俊美的脸相得益彰。

  顾风华俯下身,面上带着风华万千的笑意,在顾翛身侧耳语了几句。

  言罢,直起身,嘭的甩开羽毛扇,“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辄浅,莫负青chūn呢呵呵”说着用羽毛扇子拂去顾翛肩膀上的梨花瓣,笑道,“叔伯可要去温柔乡里赏月煮酒去了,你且在此处,想你那看不见,碰不着之人罢”

  一句话,无端端的勾起相思。

  顾翛第一次没有反唇相讥,神qíng怔忡的看着那个华丽雍容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梨树林间快要长满杂糙的小道上。

  回过神来时,忽然越发的想念宁温了,恨不得此刻便策马疾驰到蜀地。

  天涯共此明月,蜀地之中亦是月光如水。

  一袭白衣,手中点着一盏灯笼,刚刚从府邸北侧的那座上下来。走到山脚下时,便有一个年迈的仆从接过他手中的灯笼,然后一同返回府中。

  “主今日完了些呢。”一段时日相处,老仆从知道宁温平易近人,再加之他温润的气质,让人倍生好感,因此与他说话倒是少了几分拘谨,多了些关怀。

  “嗯,一时忘了时间。”宁温淡淡笑答道。

  老仆从与府中所有人一样,都不敢直视宁温,生怕失了礼数。宁温面上的疤已经不见痕迹,恢复完好如初的那张容颜,再加上比从前生动的表qíng,怕是一看便让人回不过神来了。

  似是能感受到宁温的qíng绪,老仆从随着露出慈祥的笑容,讲起了顾翛,“主上每隔四个月便会来此小住一段时日,几年来从未间断过,算算时日,再过一个月怕是会过来了。”

  自从宁温来了之后,这里的仆从也唤宁温为“主”,为了区别开来,便唤顾翛为“主上”。

  “他来此处,都做什么?”宁温问道。

  老仆道,“看书、垂钓、练功、抚琴、煮茶,兴起时还会饮酒高歌,不过他近两次来却是有些沉闷,躺在水榭上看桃树,一看便能看上一日。这次与您一道来,却是更加高兴似的。”

  不仅更加高兴,且打破了他四月一来的习惯,老仆不是个没见识的人,也能隐约猜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宁温抬头看着月下院前湖边的一片桃杏,花已经落尽,徒留一片青碧。

  “那湖,辄浅给取了什么名字?”宁温想起顾翛给路上一片湖泊取名翠海,想必自家门前的,更是不会落下吧。

  老仆答道,“主上说,他初寻到此地时,兴起卜了一卦,说是无妄卦,所以这个湖便被取名叫无妄海。”

  后续之无妄海(12)

  无妄,六十四卦卦名之一。乃论述料想不到的祸福的卦。

  宁温也懂一些卜卦,只是他未曾想到,原来顾翛还会卜卦。

  顾翛曾说过,顾然才华横溢,对卜卦十分jīng通,却从未说过他自己也很jīng通,或许是觉得和顾然比起来不值得一提吧。

  看着不远处透着幽蓝的无妄海,宁温心有一种东西越来越清晰。顾翛离开之后,他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没有人不死心的讲笑话想要逗他开怀,无人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亦无人陪他笑看美景,这样如枯井一般的日子,过的万分艰难。

  所以不知不觉中,他便想着,若是顾翛来时他定然不会再整日绷着脸,更甚至,偶然间瞧见了什么美景,什么有趣的事qíng,也无意识的想要等顾翛回来的时候,讲与他听。

  这样的宁温把自己吓了一跳,顾翛还是年轻,还要娶妻,要生子……想到娶妻,宁温心头发紧,紧的有些钝痛,日后顾翛娶了妻子,他便不能这样心安理得的享受现在的一切。

  宁温无妻无子,到了这个年纪,也不无遗憾,只是很难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有时候宁温会想,若他遇见的人不是顾翛,而是个女子,也许也能有个好些的结局。所以,他也是打心底里不想顾翛以后有这种遗憾。

  “主,主上来信了。”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宁温身侧。

  宁温怔了一下,禁不住微笑着接过信,道了声谢后,往回走的步履加快了些。

  待回到寝房,便就着油灯把厚厚的信拆开来。

  若是宁温见过白苏的信,便知道顾翛写信的风格与她甚为相似,絮絮叨叨,细枝末节,都要写进信里去,恨不得把自己也夹在信里头。

  顾翛的信里讲了许多尚京见闻,生活细节,每页还附了笑话一则,不得不说,顾翛写笑话的水平比他平素讲述水平要高出好多层次。

  厚厚的一沓信,宁温便是细细的读,也不消片刻便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上约莫都是询问宁温的生活状况和身体的恢复qíng况,却没有一句提起他什么时候会来。

  但想到信里提起顾然的婚事推迟到了十月中旬,肯定是要喝完喜酒才会回来……想到这里,宁温心猛的一沉,世人一向讲究长幼有序,顾翛的婚事还没有着落,顾然又怎么能够定下婚期?

  宁温十分了解顾连州的秉xing,他不会允许这种事qíng发生。

  顾翛写信的时候已经分外注意,没有一句提及到他到尚京物色妻位人选之事,百密一疏,也是他写信的时候心qíng起伏太过,便是无意间透露出这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却注定逃不过宁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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