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抽出其中一张放到十一眼前。
十一瞪大眼,看清楚上面的字——卖身契。是卖身契约,而不是买卖转让的文书!十一急急捧起那张纸,目光落在左下角,喃喃道,“卖身五年......”
十一眼眶决堤,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是“卖身契”啊,拥有卖身契的奴婢也是奴籍,却是有期限的奴隶,并非世世代代的奴隶!
卖身契是主人与奴婢私人的契约,而非在官府备有奴籍根底的公契,只要这张纸毁了,她们之间的契约便解除。
“拿着它,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白苏目光落在那几张纸上,心中一酸,没有妫芷的,这几个奴婢是婆主事给她的,当时便是卖身契,而不是奴隶文书。
“你可以现在便毁了它,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里,当然,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白苏起身,正yù走出门,却见一袭青衣落拓的顾连州正站在厅门口。
十一见白苏顿住脚步,也抬眼看了过去,眼前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背光而立,五官立体,如远古的一尊神像,刺眼的阳光也无法夺去他身上耀眼的光芒。十一顿时被晃花了眼,呆怔的凝望着那个俊美无铸的男人。
白苏觉得,眼前这个人,一次比一次耀眼,一次比一次俊朗,完全是在挑战她的心脏负荷!
“退下。”顾连州清贵而有磁xing的声音,淡淡道。
十一完全呆住,脑海里回dàng着他那句“退下”只觉得声音也极好听,却完全不曾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顾连州冷冷的瞥了十一一眼,声音已经冷了下来,“退下去!”
十一被他的气势所震,虽还沉迷于顾连州的俊美,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命令,退了出去。
白苏也才缓过神来,心中暗骂道:妖孽!大中午的便来我这里魅惑众生!面上却堆起谄笑,“公子您这么早来有何指教?”
屋内没有其他人,顾连州面瘫的表qíng稍稍松动一些,却还是板着脸,坐到主座上,恰好看见杯子中的花茶,定定的看着白苏,看了半晌,见她依旧不上道,微有些怒气,“身为姬妾,难道不知道要侍奉夫主吗!”
白苏向前挪了几步,心道,侍奉?她从来都是等着别人伺候,哪里会侍奉别人!看着顾连州那拽的万儿八千的样子,白苏就来气,故作为难道,“公子,人家才十四,葵水还不曾来呢,恐怕侍奉不了您。”
白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侍奉,理解为侍寝。
“上茶!”顾连州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神qíng仿佛是在说:很好,你已经成功把本公子惹怒了!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实在令人心醉。
白苏微微一抖,虽觉得他冰冷的神qíng更加迷人,却也不敢再触怒他,乖乖的出去吩咐侍婢准备茶水。
“姬,亲自泡茶吧。”虽是请求的句子,被他说得像是命令。
白苏忙不失跌的点头,泡茶啊,她最会泡茶了,所有家务中,她只会这一项,如果泡茶算是家务的话。
“你自己取名云姬?”顾连州道。
白苏点点头,乖乖答道,“是。”
“还对外宣称是本公子赐名?”顾连州凑近她,质问道,
白苏看着那忽然在眼前放大的俊颜,脑子中一片空白。
顾连州眉头微拧,那双如墨玉的眼中,怒气隐隐翻涌。仅仅一瞬,他似是想到什么,勾起唇角,冲她一笑,宛如乍暖回寒,冰雪初消,清冷中日光已透出丝丝暖意。
看着白苏已近呆滞的表qíng,顾连州忍不住大笑。
原本清贵优雅的声音,显得有些狂放不羁。
白苏被他的笑声震回了神,心中苦恼不已,这个起点就不公平呐!说什么要让他爱上自己,就凭着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最先沦陷的绝对是她白苏。
“姬初来府中,竟不至前院给夫主请安,你可知罪?”顾连州敛起笑容,他一大早便兴奋的起塌,穿戴整齐,坐在前厅等她来请安,谁知这个女人居然睡到日晒三竿!让他亲自跑到清园来!
更该死的是,他居然没能忍住不来。
白苏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总要找茬,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心中便是一阵不慡快,掩面而泣,“素知错,只是素身子弱,想好好养着,不然以后长不成美人,怕您嫌弃!今早看见那么一大群娇艳的姐姐们,素更加忧心了,夫主,夫主......素真的知错了!”
白苏现学现卖,立刻把方才十一的姿态用了上去,扑倒在顾连州脚旁,埋头,浑身抖作一团。
顾连州拧眉看了一会,淡淡道,“算了,起来吧,你身子弱,若是哭多了,以后长不成美人,就别怪本公子把你丢出府去。”
白苏赶紧抬起头来,脸上哪有半点泪痕!
顾连州恼怒的看着她,忽然站起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唔~~~伦家今天吃坏肚子了~~传的有点晚,抱歉。。。。。。。。尴尬ing)
第二卷qiángqiáng相遇第六十八章怒火
白苏盘膝坐在席上,看着空dàngdàng的门口,微微吁了口气。她做好和一gān姬妾为敌的准备,却惟独没有做好与他相处的准备。
那种心慌的感觉,心要沦陷的感觉,让她恐惧。
顾连州有顾连州的骄傲,他身为政阳王嫡子,如今的太子少师,何曾屈就过任何一人?然而他却是不计前嫌,没有责怪白苏昨晚逃跑之过,亦不曾问她今早未去请安之罪,这对她已经是百般容忍了啊!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白苏垂眸,只因她自己未有准备,便故意戏弄于他,委实是自私了。
而这自私,很可能引来灾祸。想到这里,白苏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直到追到前殿,亦不曾见到顾连州的身影。
前殿守卫森严,竟有两排侍卫握剑而立,白苏咋舌,这待遇,比太子恐怕也不逞多让吧。
“姬止步,前殿不允任何姬妾进入。”两名侍卫面无表qíng的举手挡住白苏的去路。
白苏仰头望着四十九层台阶之上的大殿,眼前一晃而过遍体鳞伤的俞姬,那个美姬也曾是顾连州的姬妾啊!
她想要逃离,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必然不会如俞姬那般下场,可她还是被抓回来了,白苏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无论她多聪慧,多有才华,都无法冲破一个时代的制度。
历史上哪一次变法,那一次改革,不是经过血流成河?
白苏扯扯嘴角,她真是穿越小说看多了,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顾连州对她感兴趣并不代表什么,她白苏,只是一个姬妾,可以随时被买卖,被送出的物品而已。
“公子有令。”四十九层台阶上,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朗声道,“日后云姬前来,可随意出入前殿。”
此令一出,一众侍卫脸上纷纷闪过一丝错愕,随后立刻敛起神色,恢复石像般站立。
那儒士道,“云姬,公子在殿中相候。”
白苏心中有些奇怪,顾连州搞什么鬼,他不是该怒火燎原才对吗?怎么反而对她另眼相待?
儒士领着她来到前殿大门,大殿巍峨,八扇镂花大门,门匾上“清风”二字遒劲有力,大气磅礴,看似严谨的字体中,洒脱的风骨隐隐现露。白苏从来不知道,篆体也可以写的这般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相比白苏的字,真真是云泥之别。
“云姬,请入殿吧。”儒士道。
白苏低着头走了进去,浓浓的墨香传来,白苏悄悄抬头看去,顿时被眼前的qíng景震惊了——偌大的殿中没有待客之处,数十排整齐摆放的书架宛如矗立的丰碑,记录了其主人的才学广博,墨香混合着纸张的气息扑面,恰如其分的证明这壮观景象的真实xing。
顾连州握着一卷竹简从两排书架之间走出,一袭青衣仿佛亦被染上浓浓的书卷气,令他硬朗的五官顿时柔和儒雅起来。
他看见白苏,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兀自拿着竹简到靠窗的案几前坐下,旁若无人的翻看起来,阳光洒在他如玉般的皮肤上,似是被放大了几倍,折she出更加耀眼的光华。
一刻两刻过去,白苏的腿都站麻了,她从早晨起chuáng后只用了一碗清粥,时至午时,白苏这个习惯一日三餐的人,已然饥肠辘辘,再也没有心qíng欣赏眼前的美色。
目下这qíng形,已经陷入了尴尬境地,顾连州看书看的起劲,仿佛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可她是来道歉的,连话还不曾说出口,转身便回去吗?
不能,白苏压住自己的xing子,罚站便罚站吧,既然胆敢惹怒他,也要一力承担他的怒火。
今早的事qíng已经告诉她,这是个男女不平等的时代,顾连州容忍她只是一时对她感兴趣,不能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尊严,若是真把他的心冷了,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白苏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姿态面对顾连州,是卑躬屈膝、曲媚逢迎?还是该表现的个xing一点去吸引他?
真xingqíng?凭着她白苏那般懒散又随意的xing子,最终的结果必如之前一般,不欢而散。
无奈之下,她只好学着《品花宝鉴》里,那些讨好官人的姬妾,怯怯的唤了声,“夫主。”
半晌,顾连州没有应声,白苏耐着xing子,又柔声道,“夫主,素知错了。”
“你只是犯错后,才知道我是你的夫主么?”顾连州放下书卷,慵懒的靠在案几边,抬眼看她。
白苏一噎,无可辩驳,她一共唤了几次“夫主”,还都是在犯错之后才,但见他已经开口理会她了,立刻大着胆子凑上前去,伸手给他捶腿,一脸谄笑的道,“夫主,素只是不习惯,日后一定改口。”
“要自称‘妾’。”顾连州qiáng调道。
白苏扁扁嘴,这是在调教她吗?
顾连州不咸不淡的瞟了她一眼,白苏忙收起不满的神色,柔顺道,“是,夫主。”
“用些力气。”顾连州一边提示白苏用力,一边舒服的眯起眼。
其实白苏的捶腿功夫实在差的可以,只不过顾连州从来不容姬妾侍婢近身,只是头一回享受这种服务罢了。
捶了一会,白苏已经大汗淋漓,咬牙切齿,恨不得使上吃奶的劲儿一拳砸扁他。
“行了。”顾连州挥挥手。
白苏松了口气,心想,我这么卖力的讨好你,你要是再生气,就是小肚jī肠!
“姬。”顾连州睁开眼,淡淡看向她,目光深邃如浩瀚的夜空,隐隐约约的露出一丝落寞,看得白苏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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