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风巽对视这么久的成年人都很罕见。
风巽来了兴趣,也不僵硬了,也有话说了,凑上前去,轻轻用脚尖碰碰卫应的脚尖:“阿应?”
卫应眨眨眼。
“那个……你不怕我哦?”
卫应歪歪头,漂亮的上脸上一片凝重,仿佛在思考:大叔,你为什么要怕你?
风巽抽抽嘴角,问道:“要不要当我学生啊?”
“咦?”卫应双眼一亮。他知道风巽,正向巽不曾与他jiāo谈却知道他是个还可以的小朋友一样,他也知道风巽是个还不错的人。虽然天天找打,看得出来很关心老师,也很关心同门。
风巽心里有了点把握,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来了:大家都有学生了,就我没有,这样不好,不好!小孩子都怕我,从小教很困难,要等学有所成的人来拜我为师,那个……又不比从小教的亲切。他并不承认,这样的想法是因为风昊的几个弟子,都是从很小的时候收入门墙的。
卫应没有马上接话,风巽心里有点紧张:“怎、怎么样?”
卫应慢慢站了起来,小手勾起了风巽垂下来的小手指,将他拖到了女杼面前。
女杼当时正在教庚认些口脂面脂之类的,庚对自己很是粗糙,女杼有些看不过去了。卫希夷再淘气,该知道的也都会一些,庚却是完全不上心。女杼如今儿女且不用愁,便指点一下庚,小小年纪,还是要注意一点保养的。
卫应矮,风巽高,前面一个矮子,将手抻高了拽着,后面一个高个儿腰弓得像个虾米,小指头被牵着,一路过来。女杼吃惊地抬起头来:“这是怎么了?”
卫应小脸平静,眼神和语气却透着点兴奋:“我也捡到一个老师!”
风巽:……我相信你们是亲姐弟了。
女杼更是惊讶:“这?”儿子讲话一向很少,女杼只好询问起风巽来。
风巽清清嗓嗓,小心地保持着将小指头放在卫应手里不抽出来的姿势,慢慢坐下来,对女杼道:“就是这样,不知您意下如何?”
卫应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添了一句:“是不是,也养不起?”
风巽的回答一如风昊:“我不用你们养的。”
“养不起”三个字,快成师门的笑话了!
女杼含笑点头:“阿应很少说这么多的话,很少那么喜欢一个人呢。”
咦咦?小朋友喜欢我?风巽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飞快地道:“那便说定了。我带阿应去见见老师。”
女杼道:“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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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卫应没有要求退货。风昊大喜:“希夷呢?叫回来!”
卫希夷提着练习用的木刀,肩上还有一点糙人被劈碎的糙屑,大步走了过来:“老师,您找我?”
“两件事儿,”风昊伸出一根手指,“一、你师兄收你弟弟做学生啦,”再伸出一根手指,“二、你大师兄让你出去打打人。”
卫希夷:……啥玩艺儿?!
第74章 揭下来
风巽要收学生了,这是师门的一件……趣事。风昊九个学生,除了最小的自己还在学习,其他八个都算是出师了的。八个里面,有七个已经有了门人弟子,唯独风巽,似乎要将毕生的jīng力都放到与老师作对,这个伟大的事业上来。
突然要收学生了?!
大家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好奇。失落的是,看不到他每每挑衅风昊了,好奇的是,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他兴起收为弟子的兴趣。待知道是卫应,又觉得不奇怪了。这一对师生,当老师的那个,毕生愿望是打自己的老师一顿,做学生的这个,沉默得仿佛是年龄翻番再翻番,都是奇奇怪怪,想想也是挺搭的。
师生二人自己乐意,围观的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件事qíng便这么定了下来。卫应正式结束了失学儿童的生涯,开始了有专人教授知识的新生活。女杼彻底闲了下来,想得就多了。儿女的生活,有伯任在照看,风昊门下的风气,是风昊开了头,由伯任敲定的——护短。什么都不用cao心的。
女杼要关心的,是给儿女刹刹车,绝不可以出现“被惯坏了”的qíng况。其次是掰着指头,算一算祁叔玉与夏夫人应该到了祁地了,孩子有几个月了,还有多久要出生。最麻烦的一件事qíng,反而是卫应给他找的,这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嗜好——养鹅。
从到天邑开始,就喜欢养鹅。到了太叔玉那里,收敛了一阵儿,路上也不好带着。待到阳城安顿了下来,他这一嗜好又恢复如初了。他自己要上课,弄来的鹅仔白就是女杼在照顾,女杼固定每天有了些事做,方不显得那么寂寞了。
待到阳城彻底感受到chūn天的气息的时候,祭祀的一切准备也都做好了。卫希比在天邑的时候又长高了一些,chūn天的衣裳又要新做了。伯任对自己人一向大方,这些皆不用卫希夷自己去发愁。阳城日常的衣裳比起天邑,又有了些许不同——此地的服裳,袖子普遍比中土为窄。据说是受了山北牧人的影响。
窄袖衣裳是卫希夷穿得惯了的,在蛮地的时候,她日常的衣裳就是窄袖。时隔数月再穿窄实现,感觉利落的同时,居然又有了些微奇怪的感觉——乍从宽袖换窄袖,像是有什么变了一样。不由低头看着袖子,怔住了。
直到庚来喊她,她才收束了心神,将这股怪异的感觉压到心底。穿着窄袖方便的衣裳,高高兴兴地跳出来,与庚手拉手去看祁叔派来的使者。
伯任据城建国之前,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先派了使者,往成狐等处送了消息。祁地因为卫希夷的关系,伯任也派遣了弟子作为使者,携带一柄新铸造的黑金剑为礼,向祁叔玉通报了qíng况,并且请求他游说申王。
祁叔玉给他的主意是:申王现在也很忙,不大有可能纠集大队人马与伯任过不去。伯任只要将面子上的事qíng做到了,申王也不会将正在修筑堤坝的人手抽调过来与伯任对阵。
伯任采纳了这个意见,奉上了一柄黑金剑,且将自己研制出来的笔墨封了一车,命自己的大弟子押运到了天邑。天邑在南,开chūn早,chūn汛带来了不太好的兆头,姜节为他占卜的结果并不理想,认为今天的天时不好,需要小心。伯任又不曾向申王宣战,申王也便接受了伯任的礼物,且派了姜节作为使者,到了阳城。
与姜节前后脚到的,便是太叔玉的使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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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应该到安排好的馆驿里歇息,并且与他方派来的使者作些沟通,彰显己国之文明威仪,同时也刺探些他方的qíng报。当一国有盛事,各方使者云集的时候,热闹比两国相jiāo更大了好多倍。
祁使却是大摇大摆地进了阳城宫中,太叔玉将他好人的形象发挥到底,理直气壮地关心女杼母子三人。伯任得到风昊的暗示,大开方便之门,非但允许了使者携带礼物进入宫里与女杼相见,连女杼有所回礼,他也只当没看见,随便他们jiāo往,还放随使者来的药氏去见女杼。
卫希夷与卫应都没有去上课,告了假在女杼这里等使者。来的使者也是熟人,正使是在太叔府上见过的一位中年人,年近四旬,风度翩翩。副使正是冬狩时太叔家的领队。二人后面还着着一个女子,乃是夏夫人的亲近侍女。
药氏不与他们同行,独在一边,身后立着两个弟子。
众人见过礼,脸上皆是喜气。
祁使见女杼恭谨异常,为卫应拜师向她道贺,转达了太叔玉夫妇问候之意。女杼亦答礼如常。副使见到卫希夷便心生亲切,将她多看了两眼,预备回去好向祁叔报告:女公子一切都好,比以前看来还jīng神呢!
夏夫的之侍女、药氏等讲话便亲切了许多,各叙别qíng。
卫希夷抢先问道:“祁叔好吗?夫人好吗?宝宝好吗?”
使者一一回答了,太叔玉的腿重接了,正在静养,且说伯任赠予的长剑祁叔很喜欢,只等腿好了,便要试剑。卫希夷道:“等我在地上找到了黑金,他要多少有多少。”
女杼撇撇嘴:“你又要淘气了。”
“嘿嘿。”
女杼细问药氏太叔腿伤恢复的qíng况,有无后遗症,需要什么样的药之类。药氏道:“长好之前,会比原本生的脆一些,不受重力,与寻常无异。即使征战,小心些,亦无妨。他不是贩夫走卒,平素没有会伤到脚的地方。”
女杼这才放下心来,又不好意思问药氏,是否还回祁氏照顾夏夫人。却是药氏自己提及,在祁地还有事未完,chūn汛凶狠,夏季不知是否依旧会泛滥,她还是想回去盯着的。此言一出,室里诸人都放松了许多,连卫应都多瞅了她两眼。
过不多时,伯任派人过来通知卫希夷,有位故人要见她。却是容濯作为姜先的使者,来到了阳城。庚默默地在卫希夷背后爬了起来,又默默地跟着她去见容濯。见到容濯,又是一番感慨了。
才过了几个月,姜先也才开始学习,正经大事也没做一件,并无可夸耀之处,这令容濯十分惆怅——几个月未见,女郎又长大了几分,一到阳城,伯任便祭天建国,真是……
卫希夷摸摸身上,摸出把匕首来,jiāo给容濯作为回礼:“我也就这个能送得出手啦。”
容濯惆怅之意更浓,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是信了卫希夷给伯任带来了好运了。可惜,拐不走了。只好留下一句:“待女郎学成,千万到唐地来游历。”
卫希夷痛快地答应了。
此外,便是为伯任建国的祭祀做准备。
亲自来的国君并没有几个,唯附近二、三小国,国君猛然得知附近有这样一位人物还要建国,登时心慌,忍不住亲自过来。其余皆是遣使,使者中引人注目的,除了申王的使者姜节,还有便是伯任的父亲,任君派来的使者了。看得出来,使者十分哀怨,拉着伯任的衣袖
是日,风昊亲自为伯任占卜了吉日吉地,亲手为他戴上了黑色的冠冕。
礼成!
至于国名,则以位置为名,因在群山之中,便名中山。实在是“嵬”之名,已经被附近的嵬君给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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