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嘀咕着,边用脚踢地上的小石块,倒是有些孩子气。
半柱香后,连温祺带着换了简单儒裙的映雪在热闹的街道上穿梭着,映雪穿蓝衣紫裙,裙面绣少许折枝花,袖口镶白底牡丹阔边,腰间挂了一浅色香袋,模样十分静雅。
水媚提着装有香烛的小篮跟在后面,小王爷说要带新王妃去城隍庙拜拜,所以她特意准备了这些。只是这一路,景王妃对街上的所有小玩意都感兴趣,这瞧瞧那摸摸的,耽误了不少时辰。
只听得前面的素衣女子取了个泥人儿,回过头惊喜道:“原来卞州的泥人跟泉州的差不多呢,小时候爹爹给我买了好多,我都压在箱底下……”随后,笑弯的月牙还原,漂亮的水眸里神采淡去:“可惜,现在全成了一团泥……”
“王妃。”水媚看着,只觉得新王妃的模样不是在说泥人,而是说其他的事,有些落寞悲伤。
温祺倒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道:“嫂嫂,那泥人你可是放了多久?都还原成泥了,真厉害。我不喜欢那些东西,倒是绛霜喜欢的紧,那个时候王兄没时间陪她,她就拉我上街,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全逛个遍,泥人、波làng鼓抗一大箱子回去,跟嫂嫂一样,不玩这些东西,就喜欢放着……”
说到兴头处,也不顾水媚在旁边小小声的提醒,继续道:“说起来,嫂嫂跟绛霜那妮子的喜好还真像呢。我看嫂嫂把竹清院还原了,也喜欢那秋千,同样喜爱种锦带花,连中意的食物也差不多,只是那妮子比较爱动些,习惯粘人……”
映雪静静听着,说了一句:“难怪房里的书都是新的,怕是她不大喜爱看书。”也终于知道,原来王府里曾经有位小姐,而且跟她长的极像。
“哈哈,她当然不喜欢看书,那些书都是用来做摆设的,因为王兄曾无意中说对娴静的女子比较上心……”说到此处,温祺才察觉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打住,假装望望天色:“呃……嫂嫂,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城隍庙吧。”
“好。”映雪本想问问这位小姐去了何处的,见温祺不方便说,也随了他去。
〔正文:036〕
等过了繁华西大街,入得一条通往城隍庙的僻静空巷,才发现这里是另一番景象。只见那僻静的巷里到处躺满面huáng肌瘦衣衫褴褛的难民,男女老少皆有。听到脚步声,个个睁开了虚弱的眼皮朝来者盯过来。有些动作快的,早爬起来拿起破碗乞讨。
“嫂嫂,我们走另一条路。”温祺连忙带着映雪转身,嘀咕着:“明明记得上次走这条路没这么多难民的,这才过多久,数量竟然多成这样,难不成又有哪个地方受灾了……不过那邹大人怎么也不管管,再让这难民大批大批的涌入卞州城,这卞州城恐怕要成难民区了……”
“温祺。”映雪拉住他,没再往前走,回头望了那群可怜巴巴的难民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刚才在大街上看不到一个难民,却在这里……”
说着,她又走了回去,将自己身上仅有的碎银掏出来放在他们的破碗里。
“嫂嫂!”温祺大叫一声拉住她,急道:“不可这样做,他们会打起来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那群人已躁动了起来,刚才还软泱泱的模样,现在一见碎银全身来了劲,夺着抢着推推挤挤,甚至动起了手,老孺孩童的哭喊声叫成一团。
“你们不要抢……”映雪后退一步,这才察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心头陡然酸酸的,又突然见得有个满脸乌黑的女子不去抢那碎银,却是拚命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一个孩童,口中叫着:“少爷不怕,芷玉护着你……别哭……”
“芷玉?!”映雪大吃一惊,连忙不顾温祺的阻拦挤过去:“芷玉,是你吗?”她自是听不清女子的声音,却是看到了女子露在外面的手肘上的胎记。
护着小少爷的肖芷玉身子一颤,抬起脏兮兮的脸蛋:“小姐?”
“芷玉,果真是你!”映雪激动得一把抱住浑身脏兮兮的芷玉,“芷玉,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姐……”芷玉窝在她怀里哭成一团,“小姐,芷玉终于见到你了,每次去王府找小姐,王府里的管家都是赶我们走,不准我们靠近王府方圆五十米半会,呜……”
“嫂嫂?(王妃)”温祺和水媚不得不也挤过来,嫌恶的瞧了脏兮兮的芷玉一眼,伸手拉映雪:“嫂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是个乞儿……”
映雪放开qíng同姐妹的芷玉,回过头对温祺道:“小王爷,她是嫂嫂的好姐妹芷玉。”芷玉也抽抽酸涩的鼻子,朝一身锦袍的连温祺看过来,被他眼中的嫌恶扎了一下,道:“乞儿怎么了?乞儿难道不是人?”
温祺被回嘴得心头一愣,再瞧了芷玉一眼,笑道:“本王没说你不是人,只是瞧你这一身,跟从泥潭里滚了一圈似的,把嫂嫂的衣裙都给弄脏了。”
芷玉白了他一眼,没再回嘴,却是望向映雪,一脸急色:“小姐,小少爷病了,高热一直不退……”说着,已心疼的抱起角落里的小孩童,眼里快急出泪珠子来,“小少爷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芷玉没银子给小少爷看病,只能按以前在烟暮山学的那些皮毛给小少爷除了昏睡症,但褪不了高热……小姐,芷玉怕小少爷不行了,他吃不下东西……”
说完,泪珠已挂在了黑乎乎的小脸上。
“沥安!”映雪心疼的看向芷玉怀中一脸菜色嘴唇gān裂发白的弟弟,捏起他细弱的小手,把了把他的脉象,“芷玉,你给他吃过什么?”
“ròu包子……”
映雪脸色一暗,转首向温祺:“小王爷,帮忙打顶轿子来可好?另外找间偏僻废弃的民舍。”
“嫂嫂,你找废弃的民舍做什么?”连温祺望着映雪沉重的脸色,不明所以,但依旧是挪动了脚步转身,“嫂嫂在此等候,温祺这就去打轿。”
等那身影转出空巷,芷玉难以置信望着映雪:“小姐,小少爷他可是染了……”
“嗯。”映雪沉重的点点头,回望芷玉:“多久了?你们接触过什么人?”
“从被关进地牢里小少爷就昏睡了……我们的盘缠在来卞州的路上被山贼打劫个jīng光,所以我和齐康不得不在街边以乞讨为生,齐康本来打算找份苦力活的,哪知有一天来了两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将我们扔进了地牢……齐康他,还在那牢里受苦呢,呜……小姐,你一定要……”
“啊!”却是不等这边芷玉把话说完,一旁的水媚突然惊叫一声,打断了她们。只见得那小丫头被几个脏乱不堪的乞丐一把抓住,拖过来,瑟缩成一团:“王妃,救我……”
“你们?”映雪一惊,看向那几个虽然衣衫脏破头发蓬乱,却脚步生风朝她凌厉bī近过来的魁梧乞丐,将芷玉护在身后,后退了一步:“如果你们还需要银两,我只能回王府再取。”却直觉,这几个人不是为银子。
“哈哈。”果然,那走在最前头的凶神男人大笑起来,斜睨过来一眼:“连绛霜,你何时开始喜欢玩这种把戏了?用钱打发我们?”说着,让身后几个假扮乞丐的手下将水媚重重摔在地上,同时也将其他乞丐赶出了巷子。
再绕了映雪一圈,上下打量一番:“做了新嫁娘果然就是不一样,瞧这一身娇媚,该是将三王爷迷得下不了chuáng了……怪不得三王爷被赐婚还这般安逸,原来是给我们北冀门主来了一招以真换假……”
“混蛋,小姐不是连绛霜!”芷玉抱着小少爷急了,从映雪身后站出来,气匆匆吼了一句:“你们看清楚,小姐是小姐,刚来卞州不久的苏映雪……那个连绛霜是谁,我们并不认识,你们认错人了!”
“认错?”男人冷笑一声,一把推开芷玉,盯着映雪的脸啐道:“就她这张脸,即使是化成灰北冀门主也认识!杀人偿命,一报还一报,上次只是让你破相,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真是便宜了你……哈哈,我们在乞丐堆里混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让我们逮到你……”
说着,眼中bào戾一闪,向身后的几个手下挥手:“还等什么,捉了三王爷的这块心头ròu回去向门主覆命,我们就不用再过这种伪装乞丐的日子了……”
“小姐,我们快跑。”从地上爬起来的芷玉扯了映雪一下,容不得多说,连忙转过身子往巷子深处跑。
空巷对面酒楼,雅间窗边临角。
“胤轩,布了这个局,却不救她吗?他们似乎来真格的,而温祺也走得远了。”女子瓜子脸,水亮的凤眸,浓浓卷曲的睫毛,高挺白嫩的葱管鼻,饱满鲜艳的红唇。
她习惯将那青丝挽成一个松松挽挽的飞云髻,露出她白皙光洁的额头,飞扬黛眉中间一点红。远看,那点红似个美人痣,近瞧,才识得是个拇指甲大小花儿形状的胎记。血红妖娆,在那片凝白上特别醒目。
她从不将这块胎记当成缺陷,反而,是种风华。只是……玉指抚上左脸,她水眸里的盈彩黯淡了去。她对对面一直不出声的伟岸男子道:“傅大夫说了,这条伤疤是消不去了,除非易容……”
男子这才将注视空巷动静的视线放过来,瞧了她脸上的伤疤一眼,淡道:“不必易容,本王不介意那道伤疤,不准再说这样的话!现在已经有个人给你做替死鬼,你安心养身子便是。”
说着,又将视线放在对面的空巷子里,却是剑眉一挑,见得一白衣公子搂着个青楼女子在巷子口驻足,似是发现了巷子里的动静。
“西门?”他深眸一暗,搁了手中的酒杯,回头对门外唤了一声:“连鹰,不必派人去救她了,我们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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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香香的动力呢?呜,蹲在墙角划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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