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了一下,很多还未离去的官员八卦地偷偷竖起耳朵,脚下磨磨蹭蹭地放慢了速度,希望能挖到在朝野中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暧昧qíng事的内幕。
面对周围she过来的一道道暧昧眼神,云秋尘使劲闭了闭眼,感到十分无力,“王爷身份显赫,下官一介小小的六部堂官,焉能与王爷同行?尊卑有别啊!”
知道他的话言不由衷,文掠天又怎会轻易放弃--脑中微一转念,便有了主意。他将脸微微一沉,再轻轻哼了一声。
这轻轻的哼声在云秋尘听来根本不算什么,但听在众位在场官员的耳中,却有着炸药爆炸的威力,炸得他们头晕目眩。
立时便有人凑到云秋尘耳边“好言”相劝,“云侍郎,这真是你不识好歹了,辰王是何等人物,他老人家邀请你,那是你几辈子修的福分,你可别惹恼了他,连我们也跟着遭殃!”
云秋尘侧目冷视,目光过处,那些“热心肠”的人立时噤声不语。
“你随我去,否则,我将在场的这一十八位官员全部连降三级,谁叫他们都劝不动你呢!”文掠天似笑非笑地道。
围着云秋尘的官员们遽然变色,生怕文掠天说到做到,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暗暗恼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走快几步,平白惹上这冤枉官司,云秋尘却注视着文掠天眼底的一抹戏谑,用只有文掠天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与我无关!”
“那,”文掠天却故意挥了挥袍袖,大声道,“那就不降了……”
周围官员喜上眉梢,却听文掠天继续道,“全部革职!”
官员们顿时挎下脸来!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吓得就地晕倒!
云秋尘瞪了他一眼,“走吧。”大过年的,怎么会惹上这场晦气!
他口气十分不敬,周围官员战战兢兢,生怕文掠天一个不小心又将气出在他们身上,但文掠天已经达到目的,自然高高兴兴地跟在云秋尘身边,哪里还有功夫理会他们?
远远地,老丞相秋仁仲皱着苍眉冷眼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正文:第二十九章 冰锋]
御花园的假山旁,云秋尘静静地立在芍药花圃中,仰望着天空冰冷的月亮,不远处酒宴依然在热闹地进行着,为他静默的身影渲染出遗世而独立的背景,他那美丽绝伦的脸庞,如同一轮散发着清辉的冷月,又像是一朵高贵绝美的芍药花,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是天上的月影,或者芍药是他的分身?
官帽被他撂在一边,朝服也完全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对襟棉袍,他一来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中,二来在江湖上行走日久,所以早已养成潇洒不羁的习惯。
此刻他这副模样,说好听点的确飘逸潇洒,说难听点便是随意不羁了。此刻秋仁仲皱眉看着她,心中便对他的举止形象大不以为然。
这少年虽然也是气质出众,才气纵横,几乎能和辰王并肩,但太过随意孤高,无意中流露出一丝冷锐邪气,远不及辰王一身尔雅正气,做人行事蕴藉磊落,令人qíng不自禁地敬佩信服。
其实早在秋仁仲转过走廊,走近他三丈之内时,他便已经发觉。从祭祀上秋仁仲那远远的一眼,他便看出秋仁仲对自己的看法,所以他心中对秋仁仲此刻的到来心中早已有数,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堂堂朝廷命官,如此衣冠不整,成何体统?”秋仁仲走到他的身边,终于忍不住低斥道,语气颇为威严。
云秋尘不作声,仅仅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月亮。
秋仁仲一生没这么被人轻视过,他是两朝元老,连皇上还时时礼让他三分,此刻被云秋尘如此轻慢,竟然没有动气,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认为是自己身为当朝司徒,爱惜人才之故,便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qíng,换了一种角度试图说服云秋尘。
“老夫曾见过云大人的殿试文章,其文采风流倜傥,见解深刻独到,几不亚于当年的辰王文掠天,云大人有如此才qíng,还怕不能出人头地,为国家百姓谋一番福利?为何甘愿作一名自轻自贱之人,不唯毁了自己,也拖累了辰王。”
云秋尘依然没有看他,“秋大人不在里面奉承皇上,倒来寻我的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自轻自贱了?”
秋仁仲长眉微轩,“世上没有空xué来风之事,若不是云大人行止有污,又焉能惹人非议?”
云秋尘冷冷一笑,“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便去说吧,我是不会因为人家一句不中听的话便去割了人家舌头的,丞相尽可放心!”
秋仁仲心中升起怒火,“小子无礼,你真以为有了辰王作靠山,老夫便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云秋尘冷似寒冰的眼光在秋仁仲的身上略略一停,又转向天上,“靠不靠山我是不知道,但堂堂秋大人位高权重,我一介三品小官又岂敢去捻虎须?”分明是讥讽秋仁仲仗势欺人!
“你……”秋仁仲万料不到云秋尘外表清冷寡言,出口却如此辛辣,一口气堵在胸口,竟然说不出话来。
云秋尘仿佛没发现他的qíng状,继续道,“秋大人可曾注意到,刚才在酒宴中,辰王爷只是去后宫向太后请安,那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便至少有二十人想将我灌醉,三十人对我虎视眈眈,聪明如秋大人,不会以为他们只是想与我套套官场上的近乎吧?”
秋仁仲一时语塞。
“想我活了十八年,因这容貌之故麻烦不断,但每个人一见我便自惭形秽,至多是痴心妄想,更别提敢对我起不良意图,这些人虽瞧不在我眼里,却引不起我的杀意。只有这道貌岸然的官场朝野,却是藏污纳垢之所,这些人满嘴胡言,又何尝不是在抖露自己卑劣的灵魂?秋大人,你说对不对?”云秋尘漫不经心地侧头询问。
秋仁仲突然见到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仿佛似曾相识,他心头猛然一跳,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云秋尘一怔,缓缓回过头来,“你认为我是谁?”
秋仁仲双手藏在袖中,微微颤抖,只见云秋尘在灯光下更显幽暗的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他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此时完完全全展露在他眼前,从没有如此清楚过,几乎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昏暗中,云秋尘以练武人特有的眼力,仔细观察着秋仁仲,看着他微微抽动的脸部肌ròu,知道他是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làng,突然间觉得意兴索然,长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向这边而来,秋仁仲和云秋尘刚转过头,文掠天和秋劲尧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秋伯父……”“爹……”文掠天与秋劲尧同时向秋仁仲施礼,但他们的眼光却同时停留在云秋尘身上,同时写满了关切。
文掠天率先开口,“不知秋伯父与云大人在此谈心,侄儿冒昧打扰了。”
秋仁仲清癯威严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跟我不用说这些话,看你匆忙而来,不会是尧儿搬来的救兵吧?你们是怕我欺负云侍郎?”
文掠天微微扬起眉,笑了,“秋伯父还是这样jīng明啊,侄儿在您面前可是无所遁形了!”
秋劲尧迅速凑到秋仁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顿时,秋仁仲愣在当场,以目光看向秋劲尧,似乎是想确认,秋劲尧坚定地点点头。
“那……他清楚吗?”秋仁仲艰涩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数,但是,他对咱们秋家有敌意倒是真的。”秋劲尧看了看漠然无表qíng的云秋尘,“事qíng还没水落石出,父亲一定要沉住气。”
秋仁仲忍不住向云秋尘伸出手来,云秋尘微一侧身,已经转到文掠天的身后,文掠天修长挺拔的身躯正好将她完完全全遮掩起来,秋家父子怔住了。
文掠天觉察云秋尘额头轻抵着自己的背,一手揪着自己腰部的衣服,轻轻摇了摇,仿佛还是要他替他解决眼前的问题,依赖的感觉十分明显,霎时一股柔qíng自他的心口油然而生,充满整个心房,使他感到甜蜜无限。
他信任他,依赖他,这样就够了。就算他始终以这样的面貌显示在人前,他也只是担个龙阳之名,难道能因此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秋仁仲和秋劲尧父子看不到云秋尘的动作,可是他们与文掠天相距既近,而文掠天脸上突然散发出的柔qíng就是瞎子也看得到,那分明是男子对自己极度心爱的女子才会展露的表qíng,是那么的天经地义,那么的温馨甜蜜,仿佛是在说他们两人生来就该在一起。这种表qíng,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看似多qíng却无qíng的文掠天身上。
秋仁仲指着文掠天,已经震惊得语不成调,“你……你们真的是……”
文掠天淡淡一笑,“那些大臣倒也不全是胡说,云大人就是有铁一般的志气,也早被侄儿我缠软了,侄儿也是遇到他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这么爱惜一个人,还望秋伯父成全!”
他说话间,只觉背后的人儿微微一颤,他微微一笑。
这下他就是想撇清也不行了。
他没料到为他匆匆而来,竟有如此收获!
“不,不是的,你……你知不知道他是……”秋仁仲说话从来不曾如此结巴过。
“就算他是‘男子’又怎么样?我已经爱上了,可回不了头啦!”文掠天哈哈大笑,声音故意说得十分大,果然听到两旁传来掩不住的惊呼声,有几道人影飞奔而去。
在皇宫这种集天下jian诈险恶的地方,各势各派的耳目众多,想说几句悄悄话那是难如登天啊!何况他的音量根本就无法归纳在“悄悄话”之列!
文掠天心中早已有数,自己刚刚匆忙离开慈宁宫,早已挑起太后的好奇心了,他这么做,也许会给尘带来一定的危险,但也彻底让朝中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死心,妄想动他的人,那岂是一个死字了得!而那些想把云秋尘当作自己弱点的人,就不妨让他们尝尝箫尊的厉害吧!呵呵!
“贤侄,万不可胡言乱语,你会毁了他的闺……名誉!”秋仁仲急忙阻止文掠天继续说下去,这次却只是纯粹为云秋尘担心了。
“伯父放心,在我天朝,这也不是大事。”文掠天悄然转过右手,握住云秋尘停在他腰上的手,但觉那只手挣了一下,他微微加力握紧,那只手终于没有挣脱开。
“但……”
“您放心,我绝不会委屈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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