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四还以为又弄疼他了,赶紧放开他,大手抚摸着陆知非微红的脸颊,“不舒服?”
陆知非喘了口气,摇摇头,yù言又止。商四疑惑追问,越凑越近,陆知非才憋出一句话来,“一次,不要那么久。”
你当马拉松长跑呢?
“为什么?”商四不要,抱着他很委屈地把头搁在他肩上。
“没有为什么。”陆知非别过脸。
商四笑了,伸手捏着陆知非的下巴,“好知非,你不说出理由来,怎么叫人信服呢?”
“过犹不及。”陆知非说着,拉开商四的手站起来,转身朝卧室走。
商四追上去,“你就惯我一下怎么了?”
“不行。”陆知非打定主意不能惯着,脚步忽然加快,走进房里转身就把商四拒之门外。
商四无奈地挪到窗边趴在窗台上往里看,“少年郎,你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然后陆知非又走过去,gān脆利落地关上窗。
他转过身,逆着光,脸上才泛起红霞来。眼神里带着一丝苦恼,要是商四接个吻都那么长时间,以后……以后那个的时候,怎么办?
勇敢的前提,是你得有命活着——陆知非语。
另一边,寒风chuī彻的公园里,夏日的燥热好像还很遥远。
流làng的猫猫狗狗们结束一天的觅食回到这里,各自找着熟悉的角落趴着,等待又一个日出。有几只看起来胆子比较大的,犹豫着走向躺在长椅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轻轻地叫唤着,仿佛在跟她打招呼。
小姑娘醒过来,揉着眼睛坐起。她环顾四周,没看到期望中的那个人,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开心的,摸摸这个的头,顺顺那个的毛,然后从长椅底下拖出两大包狗粮猫粮来,脸上带着得意跟骄傲,“看!我用四爷爷给的钱买的!”
猫狗们不知道谁是四爷爷,不过有东西吃,就很开心了。
小姑娘看他们吃的开心,于是蹙着漂亮的眉,qíng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抓了一把狗粮,问隔壁老王:“这个……真的那么好吃吗?”
“汪(好吃)!”老王卖力地摇着尾巴。
小姑娘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把狗粮往自己嘴里塞。然而这时,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拦住了她,“不要吃。”
小姑娘回头,惊喜跃上眉梢,“你回来啦!”
“嗯。”沈苍生应着,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小姑娘拍拍手坐到他旁边,眨巴眨巴眼睛,托着腮帮子瞧他。
过了一会儿,沈苍生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跟着商四,可以过得很好。”
闻言,小姑娘却生气了,从长椅上跳下来,叉着腰看着他,“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好好做人的吗?我娘说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义气和信用!”
沈苍生不是很懂,义气和信用究竟该怎么解释?小姑娘呢?或许她也不是很懂。
小姑娘见他不说话,于是又坐回长椅上,跟沈苍生并肩看着不远处居民楼里的灯火。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灵机一动,“对了,人类都有房子,我们也去买一个大房子好不好?要这——么大!买了房子我们就也是人类啦!”
沈苍生看着激动比划的小姑娘,说:“钱不够。”
“人类的钱是哪里来的?”
“上班。”
“那你去上班嘛。”
“……”
“不然我找四爷爷借?”
“不用。”
第50章 好久不见
陆宅的日子是安静祥和的,无论什么风chuī糙动,仿佛都能被门外那条小河带走,然后归于无声。坐在院子里,听徐徐的风,看卷舒的云,听隔着几重院墙的稀疏零落的凡尘热闹,实在惬意至极。
吴羌羌刚开始还很享受这难得的平静,但她xing子跳脱,过了个把小时就坐不住了。爬到院墙上往外看,就见黛瓦连绵,家家户户房顶上的仙人掌都生机勃勃。
太白太黑也爬了上去,跟飞翘檐角上的神shòu打着招呼。
“你好啊大马!”对于两个没什么见识且体型娇小的小胖子来说,屋顶上无论哪一只神shòu都是大马。
可以骑的大马。
“驾!得儿驾!”两个小胖子同乘一匹,感qíng好得不要不要的。
吴羌羌在旁边故作凶狠,“大胆小儿,竟敢骑我神shòu,看我不把你们两个……”
“阿嚏!”忽然,一声喷嚏打断了吴羌羌的话,小胖子胯下的神shòu忽然活了过来,抬起爪子揉揉鼻子耸耸背,两个小胖子就“哎呀哎呀”从它身上滚了下来。
滚啊滚,沿着飞翘的檐角一路滚下,像两个球儿弹了起来,直往下坠。幸好那檐角够翘,一下勾住了太白的裤腰带,太白再一把抓住太黑的小胖腿,两个小胖子晃悠晃悠,给挂了起来。
低头看,天呐好可怕!
“嘤嘤嘤救命!救命啊!”
那厢吴羌羌也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没能在倾斜的屋面上站住,连连后退,在屋顶上跳起了老年迪斯科。陆知非赶紧站起来,转头却见商四还乐不可支地坐着,忙推了他一把,“快去啊。”
商四这才不qíng不愿地站起来,闪身跃上屋顶,跟个大爷似地抄着手,抬脚勾住马上要掉下去的吴羌羌让她站稳,然后蹲下来看太白太黑,“你们表演猴子摘桃呢?”
小胖子快哭了,“主人、主人你快救命啦!”
商四却还伸手戳戳他们露在外面的小肚子,玩心大起,“你们该减肥啦。”
“嘤嘤嘤嘤嘤……”小胖子生无可恋。
“嘤嘤嘤嘤嘤……”商四依葫芦画瓢儿。
陆知非在下面看着,无可奈何。而这时吴羌羌已经好奇地盯上了那只忽然活过来的石头神shòu,伸手戳了戳它,“你活的啊?”
“不然还死的啊?”神shòu白了他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蹲在这儿啊?”
神shòu清了清嗓子,扬着下巴,神气十足,“我本是东海里一块神石,百年前被人打捞上来,铸成神shòu镇守于此。你又是谁?”
“东海!哎哟你见过龙王三太子吗?他真的被哪吒抽了筋吗?”吴羌羌好奇万分。
商四也好奇地转过头去,等着答案。
“这个嘛……”神shòu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而后恼羞成怒,“东海那么大!我怎么知道!”
商四cha话道:“东海那么大,我一天就能逛个来回。”
神shòu要被商四气死了,然而这时,天空忽然飘起小雨。商四一手抓着吴羌羌一手拎着两个小胖子回到廊下,刚站稳,陆知非就递来了毛巾。
商四接过来擦了擦,却见陆知非又从屋里拿出了雨伞,“吴伯说今天下小雨,我们出去踏青吧。”
“下雨?踏青?”吴羌羌歪着头愣住。
旁边坐着喝茶的南英倒是会心一笑,“对啊,小雨婆娑,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南英都这么说了,出游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于是十分钟后,陆宅门前,飘摇的细雨里,开出了一朵又一朵雨天的花。商四拿了一把最大的大黑伞,跟陆知非走在最前头。
然后是打着把油布伞戴着墨镜的南英,南英后面跟着红伞红发的吴羌羌,吴羌羌后面是彩虹伞的小乔。小乔对这把伞很不满意,但是崇明好像挺喜欢他打这把伞的,于是小乔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崇明跟在小乔身边,嘴里叼着只小竹篮,竹篮里坐着太白和太黑。太白太黑也撑着小花伞,那原本是陆知非小时候别人送他的工艺品,巴掌大一把,上面画着可爱的花鸟,给太白太黑用正好。
太白太黑可开心了,时不时就要从竹篮里悄悄探出半个头来,好奇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花伞的队伍,就这样浩浩dàngdàng地沿着河道走着。在前面转弯上了石桥,一顶伞、两顶伞、三顶伞、四顶伞,连绵不绝地像是连成了串儿。
雨丝很小,却很连绵,就像路旁茶馆里传来的昆曲声一样,咿呀婉转。
陆知非带着他们走街串巷,一路慢悠悠地走着,看雨珠从古朴的檐角坠落成线,听一只麻雀来伞下躲雨,跟南英抱怨着最近的天气。
烟雨渐渐洗去了俗世的喧嚣,放眼望去,雨中的世界更像是素色的,有着艳阳天所没有的宁静淡泊。
花伞小分队一路逛吃逛吃,走累了,正好看到旁边一家茶馆里正要开戏,于是就进去坐下来喝茶。
商四就爱这口儿,往椅子上一坐,信手端起茶盏,跟着那戏曲声轻轻哼上几句,就是专业票友的架势。以至于陆知非叫他准备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撺掇着陆知非也去学两嗓子。陆知非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今天有你最爱吃的jī蛋羹和东坡肘子,还有吴伯最拿手的红烧蹄膀。”
商四登时站起来,“走吧,回家!”
从茶馆出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大家收了伞慢慢往回走。
吴羌羌热qíng地邀请崇明跟她一起踩水玩,收获了小乔一个白眼。
回到家吃过晚饭,陆知非让吴伯去休息,自己去洗碗收拾。陆知非虽然有钱,宅子也大,但平时只有吴伯一个人住在里面养老,所以没请过佣人,凡事都得自己来。
等陆知非忙完出去,就看到商四和吴伯并肩坐在门前聊天,有说有笑,像多年好友。
走近了,陆知非还能听见自己的名字。
“知非啊,小时候可乖了,长得可标致,是个人看到了就想来捏捏小脸。就以前,老喜欢搬着小板凳坐在这儿,乖巧地坐半天,好像在等着谁似的……”吴伯遥想起那些年的光景,不由唏嘘,“那会儿我还在上海帮忙打点生意,这边都是我家老太婆在照顾他,现在想想啊,赚再多钱,都不如回来多陪陪他。老太爷当年走的时候,就特别放心不下知非……他就担心啊,上了年纪了,老糊涂了,因为不甘心,就把知非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可是他走了,大少爷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知非没人照顾,可怎么办……”
吴伯说着说着,兀自伤感起来。昏huáng的门灯下,那些深深浅浅的皱纹里有逝去的时光,还有无限的追忆。时光剥夺了很多东西,也许唯有他用发蜡梳过的整齐头发,和那双依旧清澈的双眸,能道出当年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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