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还不怎么察觉,现在把所有东西都摆出来一看,连楚夕都有些惊讶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竟然把这么多心思都用在了芦喔喔身上。事实上,在这之前,楚夕从来都没想象过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细致,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cao心,生怕自己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
对着这些东西,楚夕难得愣怔了起来。芦喔喔围着它们踱了好几圈,得意极了,忍不住凑到楚夕身旁蹭蹭,眼光一转,突然又变成人形,急吼吼跑过去,扒着箱沿,探身从最底下抱出来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木雕模型。
这是一只不到两米高的木雕公jī,整体用一种白色硬木雕刻而成,外形和芦喔喔的jī身原形有八分相似,正昂首挺胸地引颈长鸣,活灵活现,威武霸气的姿态神气十足。从jī冠到脚爪,每一道纹络、每一根羽毛都纤毫毕现,做工jīng湛,可见雕刻者是这方面的高手。
芦喔喔把这只木雕放到地上,动作小心翼翼,神色间满是爱惜,搂着jī脖子爱不释手地蹭了又蹭,扭头不满地控诉楚夕:“楚大白要单独放,不能那么多东西塞在一起,咯坏了怎么办!”
这木雕大公jī是楚夕一时心血来cháo做出来的,当时就给芦喔喔美坏了,美滋滋地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楚大白,平时藏在窝里,宝贝得很。因为怕自己的爪子和喙太锋利有可能划花它,他自己要碰的时候都要变成人形才舍得动手。
楚夕回过神来,哭笑不得,这木雕用的白硬木密度比一般的合金都要高,他雕刻的时候,都要将内力灌注到刀上才能刻得动,把它使劲抡出去都能砸晕一头巨鸟下来。
楚夕最初学刀的时候,断老元帅让他跟着一位传统木雕宗师学雕刻,借此磨砺心xing和刀法,他悟xing高,刀法初成的时候,在雕刻一道上也小有所成,后来一直也没有放下。
当时不过是一时心血来cháo,给芦喔喔雕了这么只木jī玩,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夕每次一看到这东西,心里就怄得慌。芦喔喔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对他都没这么温柔过,下手也没轻没重的,不防备的时候一翅膀能把他拍趴下,对比着芦喔喔连碰一下这木雕都要特意变回人形去,楚夕他就不待见这东西了。
“把它抱出来gān什么?”楚夕黑着脸,走过去把芦喔喔连人带木头jī一块拎起来,斥道:“快塞回去,东西先放这,咱们去找魔鬼树。”
芦喔喔搂着木雕jī不撒手,蹬蹬腿,个子太矮踩不到地面,只好把脚丫子踩在楚夕膝盖上,试图据理力争:“那我要给楚大白单独放个箱子里面!”
“一个随手刻的木雕而已。”楚夕哼一声,想说只要芦喔喔想要,比这好千百倍的自己都能做出来,但是转念一想,看芦喔喔这宝贝样儿,真要再有一堆占地方,自己都可能被挤出去,连窝都没得住。这么一想,楚夕就更后悔当初自己一时手欠了,只好冷着脸,动手腾出只箱子来。
芦喔喔把楚大白放进去摆好,爱惜地摸了又摸,谴责的小眼神直往身后的楚夕身上嗖嗖嗖。媳妇太霸道了,连自己的醋都吃,大王我也是很苦恼的!
没错,之所以这么爱惜这只木雕jī,是因为芦喔喔把他当成了楚夕的雕像,在他的想象中,自己媳妇如果能变成jī的话,就是这么一只美美哒的大白公jī,又神气又威风又漂亮,还能被自己抱来抱去——变成人形这小身板只能被楚夕拎来拎去,芦喔喔的怨念都转变成了对楚大白的疼爱。
只能说,芦大王这脑回路是分分钟突破天际的节奏。
楚夕残忍地打断了芦喔喔和楚大白之间的依依惜别,把箱子一盖,眼不见为净,拎着芦喔喔就朝外走。芦喔喔跳下来,翻身一变就又变回了只三米多高的大公jī,仗着身高优势俯视楚夕,还在不死心地挣扎:“你真要和我一起去啊?”
“走吧。”楚夕没有给他再挣扎的机会,提刀率先走进了林中,这里是芦喔喔的地盘,没有巨shòu敢来撒野,那些家当就摆在那也不怕被动。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折点树枝而已。”
“我自己去,很快就回来了,你在家里等着我,嗖的一下!”
“魔鬼树没什么好看的啊,一点意思都没有。”
“楚夕——楚夕——”
一路上,芦喔喔嘴里叨叨咕咕个不停,哼哼唧唧着磨楚夕,试图让他回心转意,放弃和自己一起去的想法。可是直到快要到地方了,楚夕也没有松口,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在芦喔喔的带路下,他们穿过鳞甲shòu的领地,翻过一道山岭,最后摸进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崇峻山脉。在一道山崖上停下,芦喔喔扑扇着翅膀蹿上崖边一棵古树,指着山崖下对也跟着跃上树枝的楚夕说道:“到了,就是这!”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密密麻麻生长着无数叶子和枝gān都是棕褐色的巨树,一眼望过去,全都覆满了棕褐色,仿佛无边无际。一阵风chuī过去,周围山上的树木枝叶摇摆层层叠叠如绿làng起伏,只有山谷中一动不动,仿佛是伫立在绿色汪洋中的一块巨大而狰狞的礁石。
在山上还能听到鸟鸣shòu吼,可是山谷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诡异。
“这就是你说的魔鬼树?”楚夕的目光凝注在下面山谷中,视线所及之处没有找到任何野shòu活动的踪迹,心中不禁更加警惕。他收回视线,侧头看向芦喔喔,想把芦喔喔摁住揍一顿的念头又在蠢蠢yù动了:“一整个山谷里一点活物的踪迹都没有,这么诡异的林子,没有危险?喔喔,我以前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确实是算不上多危险啊!”芦喔喔歪着脖子装无辜,想到一会自己下去谷里偷树枝的样子要被楚夕看到,又有点窘迫,嘟囔道:“我才不怕这棵刚刚才开了灵智的魔鬼树,它拿我没办法的!”
“这棵?”捕捉到芦喔喔话里的意思,楚夕瞳孔骤然收缩,再次扭头看向下面的山谷,声音有些凝滞:“你是说下面这整个山谷里的树,其实是只有一棵?”
第36章
“是只有一棵,其他的都是它的分枝。”芦喔喔伸长脖子分辨了下,用一只翅膀指着山谷内东北方向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挺挺胸脯,矜持地求表扬:“那里才是它的主gān。这棵魔鬼树很狡猾,把主gān藏起来,每次都换地方,不过我每次都能找到!”
看他这副神气十足的模样,楚夕觉得自己不用该再放纵他了,面瘫着脸,一手握紧刀柄摩挲,另一只手却已经伸过去,摸了摸芦喔喔脖子上的蓬蓬毛儿。
“嗯,很厉害。”
芦喔喔更得意了,在树枝上踱了两步,磨磨爪子,决定再给媳妇好好展示下芦大王的知识渊博:“只有主gān上刚长出来的嫩枝里面才有能让伤口马上愈合的树汁,其他已经老了的树枝是有毒的,拿了也没用。”
看楚夕神qíng凝重地盯着下面山谷中自己指出的方向,芦喔喔扬起翅膀往他后背一拍,难得严肃地说道:“你别看现在它一点动静都没有,其实厉害得很。你千万不能下去,被魔鬼树分枝卷进去就糟了,而且它的毒xing很烈,沾到一点就会浑身僵硬,只有魔鬼菇才能解。”
——前阵子,魔鬼树主根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茬魔鬼菇就都让芦喔喔给祸害了,这才是最主要的,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说。
“那你怎么弄到它嫩枝?”楚夕稳住身子,面不改色的问道。他早有防备,倒是没有被芦喔喔这没轻没重的一翅膀给呼下树去。
芦喔喔又拍拍自己胸脯,大咧咧说了一句:“我皮糙ròu厚,不怕!”
魔鬼树的毒和攻击都没什么好怕的,就是样子会很láng狈,让媳妇看到了,大王我的威武形象可就都没了。这么一想,芦喔喔顿时又忐忑起来,媳妇本来就嫌弃自己人形丑了,这回再嫌弃自己原形也没出息咋办?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一定要滚得霸气一点!
楚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芦喔喔双爪使劲一蹬,张开双翅,像一只大鹰扑食般朝着山谷中疾扑下去。耳边还回dàng着芦喔喔那高亢的叫声:“楚夕你千万别下来——喔——”
芦喔喔并没有用身外化身,一来是这一招消耗太大,芦喔喔这个不靠谱的大妖现在还没办法站在山崖上就远程cao控自如,二来,在到处都是魔鬼树分枝的山谷里,化身出来的百丈巨jī不仅无法施展开,还会束手束脚,体型小反而行动更方便。
远远看过去,一只体长才三米的五彩斑斓的大公jī和整座巨大山谷里遮天盖地般的棕褐巨树比起来,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水珠掉进大海里,实在是渺小得可怜。楚夕的目光牢牢盯在芦喔喔身上,握刀的右手越收越紧,手背青筋清晰可见。
因为芦喔喔对他的紫眸反应很大,所以楚夕平时很少当着芦喔喔的面催动紫气,也尽量不动用紫气之眼这项神通能力。不过此刻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墨紫色,能看清楚远处被淹没于谷中树海的芦喔喔一举一动。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楚夕瞳孔剧烈收缩,浑身肌ròu也陡然紧绷,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弦弓。
在芦喔喔这颗小水珠接触到树海的一瞬间,整座山谷就宛如一个被小火星引爆的巨大火药桶,死寂静止的树海刹那间轰然而动,以芦喔喔脚下踩着那棵树为中心点,成圆环状朝外一层层汹涌蔓延。先前还风chuī不动的枝杈树叶都似乎瞬间活了过来,张牙舞爪如群魔乱舞。
“那只jī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又来了……又来了……”
“又来了……”
一道讯息从最先发现芦喔喔的那棵魔鬼树分株上陡然炸开,随即如同波làng般一层层传播出去,眨眼间就传递到了隐藏在重重分枝中的魔鬼树主gān上。
这棵格外挺拔的棕褐色巨树浑身猛地一抖,一道道树根拔地而起,一树的枝桠叶子都狂乱地在空中尖啸扭动,跟抽了风似的——“那只jī怎么又来了!!”
瞧芦大王这不招待见的,把人家魔鬼树都给吓着了。
紧接着,无数粗大树枝也跟着主gān一起抽了风似的尖啸扭动起来。芦喔喔落脚点方圆千米的魔鬼树分枝瞬间bào长,还有更多的树根破土而出,利箭般朝芦喔喔袭去。同时,这些枝杈间隐蔽生长的芽孢也纷纷爆裂,一股刺鼻的腥味没一会就弥漫了整个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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