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_月下箫声【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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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看我?”我抬头,理直气壮的向四周看,这时大队人马正原地休息,御林军和锦衣卫都训练有素,这是几个人一组,围成圈子喝水吃gān粮,居然没有什么声音发出,自然,人人低头吃东西,没有人敢看我了。

  “安稳些吧,你的伤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就在邝逸如无可奈何的时候,王睿思出声了,他把刚打开的水袋塞在我一只手里,一边过来,拉住我受伤的手腕,“换药了。”

  我只能松手,我受的伤总不太爱愈合,文芝说是因为我的皮太细了,我不置可否,只是换药却很认真,希望不要留下伤疤才好。

  这夜,我们入住一个小城,城里最大的客栈被包下,先到的御林军将客栈里连同老板和伙计在内的所有人都清了个一gān二净。

  这个小城的客栈院落不少,房间也多,原本邵洪光的意思是要我带着我的人住在最内层的院落,不过这个想法被我否决了。在太原屡遭伏击,说没受到教训那是骗人的,我倒觉得,与其住在众人的包围当中,还不如随便住一个院子,这样,即便真有人来,大约也不会太容易发现我们吧。

  不过我知道出了两次事qíng后,邵洪光终究是不能放心,在我挑定院子和房间后,他也就近找了个院子住下。

  夜里静坐练气,是我最近养成的习惯,内力和外力都需要勤加练习,平时做足功课,临阵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还别说,练了几天后,我觉得自己的听觉和视觉都有提高,只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真有长进。

  静夜里,“喀”的一声入耳,惊得我激灵了一下,应该是什么人踩碎了我住的房子顶上的瓦片。气沉丹田,摸起手中的剑,悄悄贴在房门口听了一下,外面却又再无声息。也许我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重新回到chuáng上,练一会气,然后睡大觉,但是,事实上,我却是拿着我的剑,微微抬起些门,无声的拉开,然后走到的院中。

  跳上房顶,我找到了碎成两片的瓦,证明了我的猜测,四下张望,却见邵洪光的屋子,此时竟还亮着灯光。

  快四更了,想不到还有人与我一样“勤奋”,心中疑窦既生,没道理不去看个究竟,我吸了口气,身子便轻盈的跃过院墙。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不能同邵洪光比,因此并不敢跳到他的屋顶上,而是只翻过院墙,就一点点的在yīn影里挪动脚步,足足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蹭到他的窗外。

  屋子里此时的qíng形,却让我很吃了一惊。

  烛影摇动,将屋内的人影投到窗上,两个影子一合又分,发出了沉闷的“砰”的一声,我觉得有些像是两个人对了一掌。不过邵洪光一贯号称是锦衣卫中的第一高手,但是看两个影子各自后退的步数,却似他也没有占到上风般,这让我对屋内更是好奇,只是,这当口,却实在不能探头,只好蹲在窗前的一角,屏住呼吸,安静的听着。

  “邵大人果然是高手,不愧是锦衣卫中的第一人。”等了良久,久到我的腿都开始微微发麻了,一个声音才突兀的响起,声音是掩不住的尖细,很陌生,却也熟悉,我知道的,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因为宫里这样的声音太常见了。

  “传闻东厂中高手如云,邵某今日也领教了。” 邵洪光开口,声音一贯沉稳,自然,也证实了我的推测,来人果然是个太监。只是,东厂这些年日益做大,网罗了不少江湖人并不稀罕,稀罕的是,这人居然是太监。

  “公公常说邵大人是聪明人,如今不过是些许小事,聪明如大人,竟不肯给公公些薄面吗?”尖细的声音却又开口。

  “公公过奖了,不过邵某愚钝,实在不明白公公所指为何物。” 邵洪光说。

  “当着明白人,您又何必说糊涂话?”尖细的声音道,“皇上怎么会忽然关心起山西的匪患?即便关心,又何必巴巴的派了您来?如今的qíng势,实时务者放为俊杰,邵大人还是想想再回答咱家吧。”

  “邵某食君之禄,担君之事,今日公公想知道的,满说邵某不知,即便知道,也无可奉告。” 邵洪光声音冷冷,“时间不早,恕邵某少陪了。”

  我心中疑窦丛生,早在离京之前,已隐隐觉得此行不同寻常,不过父皇不说,我也无从打听,如今听来,王振特特派了人来,难道其中,果然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不成?

  尖细的声音“哼”了一声,我忙小心的移到角落藏好,但听西边窗响,片刻后,屋内灯火熄灭,寂静无声。

  我又呆了一会,才缓慢的顺来路退了回去,反复思量良久,只是苦于没有半点端倪可供推测,只能糙糙睡了。

  早晨起来,因为夜里睡得太少,脚步不免有些虚浮,脸色也苍白起来,王睿思见了,便与邝逸如几个商量,要求原地休整一日。邵洪光没有反对,于是大家吃过早饭,又各自回房。

  这一觉却睡得格外的香甜,直到一阵吵闹声传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我穿上外衣出门,文芝、文兰姐妹正站在院中。

  “没什么,不过几个瓦剌的使臣,吵闹着要咱们让出店来他住,和几个侍卫起了点争执,应该没怎样。”文芝回答,人站在院中,眼睛却只盯着院门口处。

  “他们呢?”我发觉有些不对,外面这样吵,我睡着都醒来了,院子里又怎么只站了他们两个人。

  “邵大人刚才带了大队人出去,似乎是附近又发现了匪患,你一直睡着,我们就没叫醒你,这里如今留下的人不多,群龙无首的,所以刚刚听说咱们有人吃了亏,他们就都赶过去了。”文兰有些闷闷的,也恨不得头能伸出院子才好。

  “我就知道,这样的热闹,他们断不会躲开。”我叹气,摸了摸头发,接连睡了两觉。头发都松散了开来,“文芝去瞧着他们些,别出什么事故,文兰帮我梳梳头吧,回头咱们也去看看。”

  文芝心早飞了出去,这时答应了一声就往外去,文兰则心不在焉的帮我梳头。

  后来想想,有些事qíng的发生,大约就在人这样毫不经意的一念之间,待到要后悔时,才发觉,却已是晚了。

  客店前闹事的人是熟人,我带着文兰出去时,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那个瓦剌使臣,分明就是来的路上,跟我大打出手的那个年轻人,不过这时他已经不是三个人了,身后浩浩dàngdàng的跟了总有一两千人的样子,远处马鸣声声,我皱了皱眉,原来是瓦剌进贡的使团,也难怪,快过年了,不过这使团不早不晚的与我们遇上了,却也是麻烦事一桩。

  小镇上象样的客栈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御林军、锦衣卫多是亲贵子弟,兼着平时在京城横行惯了,自然是不肯相让的,而瓦剌这些年日益做大,láng子野心昭然若街,这时,又怎么会把我们的人放在眼里,我把眼一扫,已经大概看出,双方该是动了一阵的手了,各有损伤。

  悄然退回店内,我见只文芝文兰跟在身边,便叫文芝去唤他们四个进来,邵洪光不在,今天的事qíng很不该闹大,虽然闹大闹小,对历史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只是此时,我们毫无准备,一战,损失怕是更大,何况,人家是进贡而来的使臣,于qíng理,我们也不该与他们动手的。

  叫文芝出头,也是怕事qíng弄得更糟糕,那天那使臣的鼻梁骨被我打断了,虽然此时我衣着不同了,也终究不想被认出徒增事端,只是文芝出去后,我又猛想起,王简芷当时也在场,恐怕那使臣早看出来了也不一定。

  喧嚣的场地,忽然有一时的安静,我急忙自窗口向外看去,却见文芝正走到王睿思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而那使臣的眼睛中,却有光华一闪而过。

  心里一阵烦闷,说不出为了什么,他们四个人已经鱼贯而入。

  “今天的事qíng,不该闹得更大了,我们休整也差不多,让一半的客栈出来就是了。”我说。

  “那怎么行,你住在这里,怎么能让这些狗靼子也住进来?” 王简芷先嚷起来,“不行,老子手痒,只想痛揍这些狗腿子一顿。”

  “又胡说,他们是贡使,殿下说的对,两国jiāo兵,尚且不斩来使,又何况如今,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再发生冲突了。” 邝逸如说着,王睿思也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定吧,你们去同那个使臣jiāo涉一下,如果他肯妥协,就让一半的屋子给他们的人,其他人在城外扎帐篷,我们的人也如此,文彬去安抚一下咱们的人,再叫人快马去通知邵大人一声,如果不行,我们也不能太让人家欺负了去,这样有失国体。”我决定。

  “那我呢?” 王简芷不满的看着其他人各自去做事qíng,撅着嘴看我。

  “保护好文芝、文兰,外面qíng况如何还不能肯定,外一起了更大的冲突,我们的人少,别人还好说,他们两姐妹是需要人特别留意照顾的。”我安抚他,jiāo给他一件更重大的事qíng,而且知道他不会拒绝,果然,他没说什么。

  “还是保护殿下您吧,”文兰却不领qíng,“这几次出事的还不都是你,每次都吓得我们死去活来的,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与其如此,不如牺牲我们来得便宜。”

  “就是,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文兰也忽然接口,却被我打住。

  “好姐姐,我知道你熟知经史,我也知道过去我错了,大错特错,再不敢了,所以,我现在回去,关上房门躲起来如何,麻烦你们再叫些人把我的屋子里外三层的围起来,以策安全好了。”我说着,站起身来。

  “算了吧,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qíng还是免了吧。”难得这回,王简芷终于cha上了一句,而且典故用的也不错,我们三个齐齐撑不住笑了起来。

  事qíng的解决居然比我想象的顺利,那使臣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居然只要了一个院子自己住,另外命自己的亲随在院子里扎了几个帐篷随侍,其他人就全部打发到城外去了。

  我们一时也弄不清楚那使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样前倨而后恭,只得悄悄吩咐得力的人对他们的住处多加注意,然后就回到自己住的院落。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防备些好。” 王睿思说。

  “也好。”我点头。

  “那我和殿下换个房间吧。”文芝提议。

  “这怎么行?”我反对。

  “我觉得是个主意,那些瓦剌人也未必会如何,不过不怕意外,只怕外一,这一夜大家警醒些,文芝住到殿下屋中,我们也算有备而无患。” 逸如同意,大家也都点头,于是我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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