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看眼下最好的办法是,文芝继续扮你,文兰也穿上男装,改一改容貌,我们也好以不便,应万变。” 逸如提议。
我虽然不想让文芝再冒险,但是终究是想自己能行动方便些,何况如今是在大明的国土上,实在也不怕这些人弄出什么花样,于是点头同意。
辰时一过,我便命大家出发,既然对方有心和我们靠下去,总也不走也不是办法。
果然,出发后半刻,身后烟尘即起,是大队马匹行走的样子。
前面是平定州,想起上次被客栈赶出来的qíng形,王简芷便指名要包下当地最好的客栈,不仅包下,还想要把老板打一顿,赶去睡柴房。
我知道锦衣卫的人惯是如此,包下客栈,赶走客人,却一文钱也不给老板,只是,看老板可怜巴巴的缩在一角,不免觉得以貌取人固然不对,不过罚他没有钱赚也就是了,其他却也不必,于是赶紧制止王简芷。只有文兰惟恐天下不乱似的,在一旁点火,希望简芷动手。
我皱眉,正想说些什么,睿思却先开口说她道:“胡闹,这样的作为,和qiáng盗土匪还有分辨吗?”
文兰撅嘴,看向文芝,但见文芝也不理她,便没趣的走开了几步,独自生气去了。
简芷忙跟在她身边,低声说了半天的话,文兰方露出笑容,只是嘴角笑着,眼神却若有意若无意的瞄着逸如。
屋内其他人还不觉得,只有文芝暗暗蹙眉,我端着茶杯坐在屋中,冷眼旁观,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感觉。不过既然简芷对文兰有这样的心,文兰也马上要到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倒可以成全了他,我想,也许文兰最爱的人不会是简芷,但是女人本该嫁给爱自己的人,这样才能幸福,所以,这样的安排,该是最好的,对大家都好。
晚饭是自同贺居叫回的,上次为了在那里吃顿饭,可废了不少的力气,最后也没吃上,这会自然不会放弃,不过怕简芷闹事,只得拘了他在眼前,转请文彬去打点一切。
早已有探子回报,说瓦剌的进贡使团也驻扎在了平定州,就在我们住的这家客栈的对街,我只皱了皱眉头,倒是简芷气哼哼的说了声:“也不知道这群家伙到底要怎样?”
是呀,他们到底要怎样呢?
我看看逸如和睿思,他们各自坐在屋子的一个角落,一个闭目沉思不语,一个斜躺在太师椅中,四脚朝天,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装深沉是吗?我在心里冷哼一声,难道我就不会吗?谁怕谁呀!
“你们一个一个都不说话,咱们就任那群混蛋欺负不成?” 简芷在屋子里又走了两圈,见我也闭目养起神来,终于爆发。
“整个屋子,就你最聒噪,”文兰这时突然开口,“你安静些,坐一会吧。”
简芷烦躁的又走了一圈,然后重重的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有些沉闷的安静中,直到文彬回来。
“这是怎么了,都饿得没力气说话了,我回来得太晚吗?” 文彬难得这样说句玩笑的话,我睁眼起身时,其他几个人都围到了桌前。
“你们刚刚没瞧见这样的热闹,想不到同贺居的小二还有这样的骨气,瓦剌的几个使臣去吃饭,他拦着门,居然说店打烊了,说什么也不肯招呼他们进去,愣给吃了个闭门羹。” 看得出文彬是兴奋的,“我刚刚回来时就想,若是人人都能如此,瓦剌骑兵就不敢时时侵扰边境了,咱们也不用看那些瓦剌狗东西gān生气了,若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气节,平定瓦剌,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qíng?”
“就是就是,看来我还小瞧了同贺居的小二了,好样的!” 简芷听了却也兴奋,大手猛的用力一拍桌子,“文彬,到时候咱们就带上军马,携手dàng平瓦剌如何?”
“你们这样还让不让人吃饭?”文兰忽然吼了出来,方才简芷拍桌子,她正就近给我们舀汤,汤匙子放进汤里一提,简芷的力正好传到,汤溅了出来,我们下意识后闪,她却没有这样的机变之法,老鸭煲从罐子里飞出,直淋了一头一身。
“扑哧!”文芝先忍不住笑了出来,既而,大家哄堂,只有简芷闹了个红头涨脸,忙要给文兰找帕子,却被文兰推过一边。
“笑、笑、笑,你们笑吧,笑死你们!”文兰脸上挂不住,饭也不吃就跑回房间了,文芝待要去追却被我拦住。
“这会子叫她回来,她也一定不肯了,还是另拿家什,给她留些菜一会端到房间里,让她自己吃吧。”我说。
“那我盛些过去和她一道吃吧,这丫头,只会这样的耍xing子,真是……”文芝笑笑,各样菜都盛了些,自去同文兰吃了。
简芷见文芝也走了,方才重新做好,脸上红红的,见我们还笑他,便扯着脖子,想要乱以他语,只是没人理他。
“你们这些家伙,只会看人笑话,笑吧,我皮厚,不怕!”他急了,脸依旧红,却大口的吃起东西来。
“不得了,简芷化羞愧为食yù了,咱们快吃吧,不然一会都被他吃了。” 睿思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些酱梅ròu给我。
两双筷子,在我面前的碟中一碰,盘中又多了一样食物,不用看也知道,坐另一旁的逸如正好也夹了糖醋鲤鱼给我。
“刚刚我说多了,差点忘记,老板说了,他们最拿手的还是过油ròu,不趁热吃一定会后悔。”正尴尬间,文彬忽然也夹了一筷子吃的给我,一边说着,又分夹给众人。
“是吗?那要好好尝尝了。”我笑,借这个台阶赶紧埋头吃菜,面前的两双筷子也各自收回,一顿饭,虽然有些食不知味,不过总算是吃完了。
这一夜睡前,我惦记着准备过了三更就起身,去瓦剌贡使驻扎的客栈去瞧瞧,看看这些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文芝依旧假扮成我,文兰则同我睡在一间房内。
听着一旁文兰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我以为自己不习惯与人睡在一张chuáng上,夜里定然会jīng神,不想,竟也沉沉进入了梦乡。
“不好了,走水了!”梦正酣沉,我被一阵巨大的铜罗声惊醒。
“有刺客!”文兰几乎是从chuáng上蹦起来,抓起枕头就往外扔,我睡眼朦胧,被她一喊也吓了一跳,直到枕头落地,睡在隔壁的逸如破门而入,直问刺客在哪里,才想到,这丫头多半是睡毛了,被声音惊扰,以为又来了刺客。
结果还没来得及同逸如解释什么,这丫头又惊叫一声,猛的躺回到chuáng上,饶是逸如沉稳惯了,这会也被她吓到了,几乎是一步窜到眼前,一把拉起我来。
我是合衣躺着的,不过也没有穿鞋,这会猛的被逸如拉起来,脚一着地,冰冷一片,心里一慌,人就整个扑了过去,逸如半是吃惊,半是担心,一把抱住我,忙问:“伤着了吗?”
“没事。”我只觉得热气上涌,逸如的手紧紧的环在我的腰间,那种感觉,不知为什么,非常的异样。
“深更半夜的,逸如,你在做什么?”冷不防,又一个声音cha了进来,逸如一惊,忙放开我,我们同时向门口看,却见睿思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手执烛台,脸上神色忽明忽暗。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做了个深呼吸,脚下太凉,只好坐回chuáng上,侧目一瞥,文兰仍旧蒙着脸,这丫头刚刚……我摇头,小小的叹了气,自己也是女孩子,这半夜三更,披头散发的,见到心仪的男子,大约也该是这样的反应了,只是……
“叫人出去看了,说是那边一家饭馆起了火,也里外搜查了,并没有刺客。”一时徐文彬也来了,身边还带着几个侍卫。
“那就好,火势怎样?”我点头,一边穿好鞋子,披了外衣起来。
“附近的百姓都在救火,应该不会蔓延,”文彬说,“只是,你们猜,起火的是什么地方。”
“难道……”我一惊,手堪堪碰到窗户时回头。
“同贺居?”睿思和逸如已经齐齐说出了我想的地方。
“正是,”文彬点头。
“岂有此理!”睿思一掌拍在茶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我则猛力推开了窗户。
这一夜,平定州的夜空火红一片,锣声响过,百姓们纷纷自梦中惊醒,男人们衣衫不整就匆匆自屋中跑出,提了桶,排队在井前打水救火。
然而,杯水车薪,到了天明,曾经显赫一时的同贺居便只余一片焦土了。
“属下已经查证,同贺居昨夜火起,店内的老板、伙计和老板的家人,并没有一人逃出……”黎明时分,有御林军的探子向邵洪光汇报,同贺居店内将近30口人,一夜间,全部死于非命,从火起到房屋倒塌,居然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分明是瓦剌贡使搞的鬼,去找他们!” 简芷一直保护文芝和文兰,到天亮才和大家会到一处,此时早已隐忍不住,如果不是逸如拉住他,怕是立时就要找瓦剌人拼命去了。
“我也认为是瓦剌人搞的鬼,昨天他们被同贺居赶出来,一定是怀恨在心,晚上就去寻事,同贺居店里的人没有逃出来,不是他们不想逃,一定是那些瓦剌人根本没给他们逃生的机会。” 文彬也说,因为熬了一夜,他的眼睛泛着红色的血丝,拳头攥得紧紧的。
“没错,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说明瓦剌使者有问题,但是,证据呢?” 邵洪光叹气,“我们派去的人,没有找到一丝和瓦剌人有关的证据,昨天夜里有人一直盯着他们住的客栈,据说整晚都没有人进出过。”
“那就奇了,同贺居早不起火,晚不起火,怎么就偏偏赶在他们拒绝了瓦剌使团,当天夜里就出了事qíng,难道他们自己放火,然后嫁祸给别人?” 睿思斜倚在门口,语气有些轻佻,我知道他心里必然不痛快,但是却无从解释,昨天夜里不过是个偶然,但是,有些事qíng,只怕越描就会越黑。
“这应该也不可能。” 逸如摇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有动机,就凭这个,也定得他们的罪了,走,找那些狗东西算帐去!” 简芷把衣袖一撸,反抓了逸如的手,“是汉子就一起去,不能让这些狗东西太猖狂了,还真以为咱堂堂中原无人了!”
“站住!简芷,你不要这么冲动!”因为简芷是我的人,邵洪光不好拦阻,只把目光投向我,而我,自然不能让他这样的去了。
“我冲动,我怎么能不冲动,三十多条xing命,不是猫狗,是人,人命!” 简芷几乎跳起来,手里的刀鞘被攥得紧紧的,我毫不怀疑,如果此时一个瓦剌使者站在我的位置上,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刀劈了对方。
52书库推荐浏览: 月下箫声 宫斗文 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