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缘_月下箫声【完结】(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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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树林、湖畔小径,略一沉吟,再举目四望时,忽然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蜿蜒的线条,分明在指示着一个方向,只是,无论站在高处四下张望也好,屏住呼吸倾听也罢,却始终没有发现小纸团的主人,那个报信的人,如同凭空出现一般,那么,究竟,这蜿蜒的线条的尽头,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是她一心要找寻的决战地点?又或者,是一个等待着要捕获她的陷阱?

  抬头看了看日头,萧子君咬了咬牙,赌了,这个人既然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纸团丢给自己,那么恐怕功夫绝对不会在自己之下,既然如此,也实在很犯不着煞费苦心的引自己去什么地方再动手,如果他不是恶意,那么,就是有心指引方向了,虽然仍然不知道那人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目的的,不过既然没有更好的方法,那么,即便是龙潭虎xué,少不得也要闯一闯了。

  按照纸团上的方向,急奔了半个多时辰,萧子君猛然止住了脚步,在路的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此时正站着一个人,对于萧子君来说,还真是一个熟人。

  袅娜的身姿,略有些讥讽的笑容,不待萧子君开口,对方已经笑着说:“真巧,人生何处不相逢,才两天而已,咱们又见面了。怎么,司马浩没跟你在一起?他不是又想明白了什么,所以,决定再换一个主子?”

  “一直以为你是个温婉的女人,想不到也有这样能说会道的时候,不过这倒提醒了我,浩是最怕寂寞的人,要是送你去陪陪他,说不定他会喜欢。”柳飞烟的话如钉子一般扎进了萧子君的心里,这几天以来,她可以不去想,那个天天活蹦乱跳的司马浩,就这样,永远消失在水中了,甚至,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座可以供人寄托哀思的坟墓,这就是他生命的终点吗?而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在làng头中,微笑着消失……如今,她也许可以为他做点什么,虽然柳飞烟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不过,那天的行为和今天说话的语气,都是杀她的理由,于是,萧子君微微冷笑,说:“送你去,怎么样?”

  “你!”柳飞烟气结,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萧子君一口气跟她说了这么多的话,不过这话听在耳中,却让人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寒冷。

  “怕了?不过太迟了!”看着猎物不自觉的露出恐惧的表qíng,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是萧子君最喜欢做的,她是一个杀手不是吗?这是一个杀手享受成功喜悦之前,乐于品尝的一道甜品。

  “哈……”柳飞烟忽然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她说:“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我一个人,也许这会我真会害怕,怕得站不稳,不过,很可以,不是我一个人。”

  “是吗?”萧子君也在笑,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做到的,反正下一瞬,她已经站在了柳飞烟面前,手中的剑也不知何时出了鞘。

  任意一挥,行重于言,一贯是萧子君做事的准则,她当然知道,柳飞烟的左近至少潜伏着五个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高手,那么,何必废话太多呢?

  剑在空中遇到了阻隔,萧子君当然不认为柳飞烟有这么快的应变能力,那么,是潜伏的人沉不住气了。

  剑在空中和一只很奇怪的兵器相jiāo,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萧子君旋身退步,拨开了此时正准备从后面偷袭的兵器,初一jiāo手,她的心里便是一沉,这两个人,两种兵器,分明不是中原的路数,站在柳飞烟身后的人真的是他吗?他又究竟花了多少心思来网罗这些人,让他们为自己驱使?而这一切的原因,真的只是那么简单吗?

  以实力而论,萧子君并不输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撇开他们古怪的路数不提,恐怕还要胜出很多,不过问题却出在,这两个人进退有续,攻守默契,分明是多年训练有素,不消几招,便将萧子君牢牢包围在一片光影当中。

  生死不过在转瞬间,不过,这个瞬间,其实是可以发生很多事qíng的,猛然间,萧子君漏出了一个很细微的破绽,jiāo手的如果不是高手,根本不会发现的破绽,不过不凑巧,和她的jiāo手的恰恰是两个高手,他们在萧子君严密的防守下久攻不入,正在烦恼,见到这个破绽,自然不会错过,于是,两个人的兵器同时指向了萧子君疏虞防守的右侧,兵器很锋利,所以,虽然萧子君闪得飞快,身上,依然多了两条血槽,鲜血,在空中飞溅。

  所有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一个瞬间,不过这个瞬间过后,倒下的,却不是萧子君。

  两个硕大的身形,到死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是自己一方站了上风的,怎么,到头来……

  是的,胜负生死,不过在那一念之间,萧子君拼着自己受伤,换来了他们瞬间的麻痹大意,于是,很gān脆的,一剑一个,顺利了解。

  “啪、啪、啪……”有人拍着巴掌缓缓从树后走出来,“真是jīng彩,难怪人人都说你是明月山庄里最好的杀手,今天,我总算见识了。”调侃的语气,与森冷的杀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子君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用一种很平淡的口气说:“原来是你,月绅!”

  “意外吗?”平稳走来的青年神qíng愉悦,风姿楚楚,不过没有人会怀疑,下一秒钟,他的剑便会毫不留qíng的刺入敌人的胸膛。

  “算不上意外,只是,有点遗憾。”萧子君说,是的,遗憾,又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今天要刀剑相向了,他们是杀手,被作为杀人的工具毫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有更悲剧的宿命,就是有一天,要自相残杀。

  “不用遗憾,我们活着,本来就是杀人或是被杀,对象是谁,原本就不重要。”月绅依旧平静的笑着,这大概是萧子君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他,以往,太多的时候,他总是站在殷绝华的身后,时间久了,就很容易被忽略掉。

  “杀人或被杀,说得好。”萧子君还没有说话,一个声音,却已经自一边传来,这一刻,她真是说不出自己的心qíng,哭和笑都不太适合表达此刻的感受。因为说话的人正是她刚刚想到的,殷绝华。

  不过怎么看来,月绅要比她更加吃惊呢?

  正想稍稍侧开身,月绅的剑却猛然刺到了眼前,萧子君只能抽身退步,剑堪堪在空中一推,却徒然停了下来,月绅的剑却如光一般的在眼前闪烁,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真气如cháo水般的涌了上来,萧子君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这一剑,竟然说什么也不能再刺出去。

  这就是天意吗?她无奈的闭上眼睛,许久,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痛楚,月绅的剑已经快到如此地步了?快到不会让人有一丝痛楚的感觉?

  耳边的风声,却又似乎在说明别的问题,萧子君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qíng形惊呆,月绅和殷绝华早已战成了一团,从来焦不离孟的两个人,此刻,却又再重复着一场生死之战。

  挣扎着退开两步,用剑勉qiáng支住要倒的身子,萧子君苦笑,这一刻,她除了苦笑,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她的真气出现这种完全不受控制的qíng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却数这次发作的凶险,也数这次发作的最不是时候,现在,她根本和废人没有区别,恐怕,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能轻易把自己击倒吧。

  月绅和殷绝华之战,更是势均力敌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执行任务,须臾不离的二十几年里,彼此的路数再清楚不过,手刚刚一动,对方已经知道要做什么,要分出高下,谈何容易。

  不过萧子君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暗处,此时还隐藏着一个随时可能会出手的人,如果那人出手,怕是场上的qíng形就会立刻变得不同。她试着压制体内乱窜的真气,耳畔突然的风声却告诉她,她最担心的事qíng还是发生了。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人猛的扑出,第一招是对着自己的,这一刻,萧子君勉qiáng在空中翻了个身,躲开了那凌厉的一击,却只能踉跄的半跪落在地上,自己的qíng势,估计也bào露无疑,因为那人并没有再对自己出手,而是直扑月绅和殷绝华的战团。

  几十招过后,殷绝华月白色,绣着同色牡丹花的外袍上渐渐添上了大块大块很绚丽的红,不过却站在距离萧子君不过三丈远的地方,抵挡着两个人的疯狂进攻,没有后退一步。长度和女子有一拼的乌黑长发,此时也在掌风剑影中飘飘洒洒。

  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萧子君索xing坐了下来,往日那个胶皮糖一样的娘娘腔和今天这个弹剑长啸挥洒自如的青年,究竟那一个才是真实的殷绝华呢?一时竟然有些难以分辨。

  和月绅对决,一定是殷绝华最不愿意的事qíng,就如同自己不得不同诸葛对峙一样,杀手本该无qíng,可他们终究是人,人非糙木,又岂能真正的绝qíng?

  片刻之后,三个人的战斗终于有了结果,殷绝华的剑深深的刺进了那个不知名的人的胸膛,既而仰天大笑,月绅退开了两步,眼中的神色却是古怪到了极点的,有迷茫,有绝望,更有伤痛……

  “殷绝华”

  “绝华”

  半晌,萧子君挣扎着站起来,几乎和月绅同时喊出殷绝华的名字。

  殷绝华的笑声不断,人却猛然直直的向后倒去。

  萧子君很想快走一步,去扶起他,不过,此时,移动一步都艰难如斯,所以,当她终于挪到殷绝华身边时,只来得及看着月绅丢下手里的兵器,一把抱住他。

  殷绝华在笑,他的眼角,眉梢都在笑,“我没输”,合着不断从口中涌出的血,他笑着说。

  “你没输,谁敢说你输了。”月绅低头看着殷绝华,不断的擦拭着他嘴边的血,却回答的无比坚定。

  “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了。”殷绝华也专注的抬头看着月绅,仿佛天地间,便只剩下了彼此。

  “你怎么会来?”月绅的低着头,看不到他的神qíng,不过,殷绝华脸上的点点水珠,却不停的增加。

  “我只是想看看,你最后的选择。”殷绝华说,他的手微微抬起,却终究无力的垂下。

  “我的选择?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明明知道,过了今天,谁的选择都不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来?为什么?”月绅的声音终于不复冷静。

  “别这样,月绅,别哭,你哭起来的样子可真难看,你自己看不到……”

  “别管我!”

  “不管你,不管你了……”

  “绝华!你怪我吗?”

  “怪你?怎么会,我不怪你,我们只是——把诺言——给了——给了——不同的人,然后——遵守——自己的诺言,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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