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缘_月下箫声【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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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再有一段就快到岸边了,上岸之后才麻烦,你还是先歇歇吧。”司马浩没有回头,只看着前方,一味的加速。

  “浩!”萧子君想阻止他,却在触碰到他的手臂的一刻,猛的愣住了。

  司马浩的手,苍白得没有一丝的血色,手臂上,伤口不知何时已经露出了骨头,触手,是完全没有弹xing的感觉,而且,她的触碰,竟然也没有引起司马浩的任何反映。

  “浩,停下来!”她说,声音不知是为什么,急切间竟然有些变调。

  完全不理萧子君的话,对司马浩来说,还是头一回,一味的又游了十来米,他才缓缓回身,放开了萧子君的手。

  “浩,我好了很多,现在,我拉着你游好了。”司马浩完全没有血色的脸,让萧子君有点慌乱,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使面对更险恶的环境,但是,这次却不同。

  “有时候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在萧子君拖着他游了一小段之后,司马浩悠悠的开了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说好听点,你现在的行为是善良,说难听点,你简直就是愚蠢。”

  “……”萧子君给他的回答就是沉默,她善良吗?她当然不善良,一个杀手能善良到那里?那么,她愚蠢吗?也许吧。

  “你忘记了,几天前,在竹林,你是怎么受伤的,那一剑很深吧,你几乎死了吧?你忘记了吗?以前在江南,你的身份为什么会泄露,那次你也几乎死了吧?你忘了吗?这些统统是我做的,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见她不回答,司马浩继续说。

  萧子君紧紧的拖住司马浩,看着前方。

  一个大làng过来,打在两个人的身上,qiáng烈的冲击感,让他们几乎窒息,前面,依旧是水天一片,茫茫的,竟然看不到岸的痕迹。

  “子君,放手吧,以你现在的状况,自己能不能上岸还不知道,再这么拖着我,恐怕真的要一起留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趁着现在,你也调息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到岸边的。”

  “你知道的,子君,我再怎么调息也没用了。”

  “你胡说。”

  “真的,这个时候,我骗你做什么呢?你看。”

  萧子君猛然转身,才发现两个人之间,江水竟然是一片浅浅的红,握住司马浩的手腕,已经很难感受到他的脉搏,再靠近一点,司马浩胸口上,竟然露出了两只短短的箭尾,那两箭没胸而入,自己竟然才发现。

  “浩,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帮我,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拖着我游了这么远,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萧子君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子君,诸葛也有料错的一天,你哭了,哈……诸葛那个混蛋,我就知道他骗我。”司马浩却忽然眉飞色舞的说,那语气,就如同以往他躲过了萧子君的捉弄时,一般的洋样自得。

  “浩,别说了,我们走吧,就要到岸边了。”忍不住眼里的泪水,萧子君只能转过身,发狠的向前游着。

  “子君,下次见到诸葛那个混蛋,你要告诉他,就说——你这个笨蛋,别以为什么都和你想的一样,这次,你就料错了,她为我哭了,她为我哭了,所以,我——死也——死得很——幸福——”。

  “我什么都不会说,你自己去和他说,我……懒得理你们。”

  “子君,你听好,要小心——小心……”司马浩的声音一点点弱了下去,就在萧子君再次回头时,手上却猛的一痛,下一刻,司马浩已经挣脱了她的手,只来得及在她回过头时,留给她一个调皮的笑容,就在下一个làng头到来时,没入滔滔江水之中。

  “浩!”萧子君大喊,回答她的,却只是阵阵水声,深深吸一口气,她也没入滚滚激流中顺着水流的方向寻找,然而,司马浩,却是踪迹全无了。

  很多年的往事,沉在水中时,看得格外的清楚,这许多年里,他的痴、他的痛,她选择了忽视,不去看,更不去想,她固守着自己的城堡,始终不曾对他开启大门,但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归宿,司马浩,这就是你给自己选择的归宿吗?

  太湖

  两天之后,一场对决悄然开始,方云天和楚飞扬一早就去了先前决战的地方,按照事前的约定,他们没有带其他的人,帮手或是观战助威的人群完全被屏弃,只是单独两个人。

  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胜负如何,因为那一天,所有的人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却始终没见到两个人回来,好事的人偷偷去了约战的地点,却是空dàngdàng的,人影全无。

  又等了两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谁回来,于是,两大高手同归于尽的消息不胫而走。

  中原各大门派重整旗鼓,扑奔到明月山庄众人的驻地时,却发现,这里早已成为了一片废墟,至于明月山庄的人去了那里,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不过此后,明月山庄却实实在在的从武林中消失了,就如同它从未存在过一般。

  再以后,江湖平静了几年,继而,又有新的门派,新的争斗,永无止境一般的,陷入一个新的轮回。

  五十八、不胜人生一场醉

  八月十八太湖

  清晨,风拂过水面,多少带来丝清凉,湖面上,点点白帆,有早起的游人,也有辛劳的渔家,太湖的这个清晨,和每个清晨一样,洋溢着一种平静与幸福的滋味。

  一阵箫声却在此时自湖上飘dàng而来,该怎么形容这箫声呢?它打破了太湖清晨的宁静,却又在这份宁静中,凭添了一份悠然致远的qíng怀。淡淡的惆怅溶解在每一个音符当中,却不使人沉浸于忧伤惆怅中不能自拔,反而油然而生一种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感觉。

  箫声渐渐响亮,一叶扁舟,飘飘dàngdàng而来,舟上一人,白衣如雪,衣袂在清风中飘dàng,

  俊眉朗目,丰采怡然,却正是方云天。

  距离那个血战之后的黎明,已经有两天时间了,这两天中,对决的事qíng既定,方云天的心qíng反而变得出奇的平静了,没有人知道结果,不过事已至此,也不过但求无愧于心了,这一战,无论是为了什么亦或是为了谁,他必出全力,也就是了。

  这两天中,他想的最多的,也只是她了,那个一别之后杳无音信的女孩,西湖畔的三生之约言犹在耳,只是却不知,这一生,缘浅缘深。

  约战的地点终于还是到了,方云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儿女qíng长,英雄气短,原来自己,终究不能免俗。上岸之前,他在心里最后默默勾画了一回,萧子君的浅笑轻愁,早已深深的刻在了心底,生生死死,再不会消失。

  轻轻落在岸上,这里等待他的,是人生的另一种责任,方家的仇,江湖的恨,今天,将在他的剑下,有个最终的了断。

  不远处,林中风chuī树摇,落叶飞舞,片刻之后,有人在漫天落叶中轻缓滑过树梢,翩然立在不远处,意态潇洒之极。

  方云天轻轻拱手,“楚兄,早”。

  “方兄,早”,轻轻弹了弹衣袍,楚飞扬也拱手为礼。

  这一幕落在不知底细的人眼中,还真是一幅非常完美的画卷,有苍翠的树木,有湛蓝的湖水,有碧蓝的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最重要的,还是有两个俊美的青年,温文谦恭,黑白两色的衣衫,在风中飞舞。

  不过,这样的美景却只能在远处欣赏,稍稍靠近,那种浓重的压迫感就会扑面而来,有一些江湖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压迫感,便是只有真正的高手身上才会有的——剑气。

  当四周的空气紧绷到极点的时候,方云天和楚飞扬同时抬头看向对方,这一战和他们最初的预期有了些出入,这一刻,他们本来该用剑对话的,不过,不知为了什么,真正面对面看着对方的时候,忽然就没有了那么qiáng烈的要生死相搏的念头了。

  平静的打量着对方,一种不可言语的熟悉感在内心涌动,此前,他们不过也只见过一次,甚至没有什么语言上的jiāo流,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却在内心深处qiáng烈的yù挣脱理智的束缚,究竟,在哪里,又是在什么时候见过呢?

  ……

  当萧子君终于赶到太湖时,已经是八月十八的正午了,约战的具体地点,明月山庄的人也不十分清楚。

  一见她出现,殷绝华首先大惊小怪的冲了上来,他和月绅昨天早晨赶到这里,错过了那夜的大战,而且也没按照先前楚飞扬的吩咐照顾好萧子君,因此心里极不是滋味,看到萧子君的第一感觉,还真是有点咬牙切齿。

  一把甩开几乎要贴在身上的殷绝华,萧子君只问:“少主去了哪里?”

  回答她的突如其来的沉默,所有人都有些沮丧的摇头,约战的时间是自己这边挑的,不过地点却是对方指定的,不过只在太湖的某个僻静处罢了。楚飞扬的武功,其实严格说来,这里见识过的人并不多,不过他们却很笃定,这一战,楚飞扬绝对不会输,所以留下的人除了小心戒备可能出现的偷袭之外,全都沮丧着错过了一次欣赏高手对决的机会。

  真正心急如焚的,自然只有萧子君一人了,不过,很多事qíng还没有确定之前,她不能说,更不能有所表示,于是又一次甩开殷绝华后,她要人带路去休息。

  这是明月山庄曾经被毁的太湖分舵的一处秘密产业,和很多江南的大户人家一样,有很美很jīng致的假山、池塘,花木,中秋前后,桂子飘香,是个清雅宜人的好去处。萧子君来的比较晚,正房已经住满了人,这里的主人也只好将靠近水榭的一处厢房腾了出来,这处房舍在花园深处,萧子君的本意也是躲开众人,好出去找寻方、楚二人决战的地点,这里,倒正合了她的心意。

  打发了要来服侍她的丫头,萧子君略略调息了一下,便悄然潜出了院子,其实明月山庄在这里的戒备还是很好的,不过,要拦住萧子君还是困难了一点。

  一口气冲到太湖边,萧子君才有点好笑的想,太湖何其辽阔,要在这绵延的岸边找寻一处只有两个人的决战地点,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qíng,不是吗?

  不过,即便是再难找,她也必须要找到,必须!

  正在犹豫着该从哪个方向找起时,身后,一缕细微的风chuī来,萧子君微微侧身,手在空中一张,一个小小的纸团便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她的手中,轻轻展开,上面没有一个字,却蜿蜒的画了几个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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