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楚飞扬下意识的重复了这两个字,身为明月山庄的主人,坐忘是什么样的东西,他自然有数了。听了他的无意识的重复,萧子君心里一警,她很想马上说出梅雨手札上的秘密,不过,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现在,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死了吧!”楚景天说话间,已经大笑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风chuī起他帽上的轻纱,萧子君看到,他脸上,那没有丝毫掩饰的狰狞。
急切的回头,就在楚景天出手的瞬间,眼前人影一花,原本有气无力的坐在那里的楚飞扬,身形却如剑一般,迎着楚景天直扑了过去,剑在空中挥出,带起一片光影;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躺在地上的方云天竟然也一跃而起,挡住了楚景天的两个手下。
原来,他们的伤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严重,也许,他们没有受伤也说不定,深深的吸了口气,安抚着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萧子君集中jīng力,准备冲开xué道。
“住手!不然我杀了她!”柳飞烟娇柔却冰冷的声音在这时却恰好响起,伴随这声音的,是一把冰冷的长剑,重又架在了萧子君的颈上。
“你能吗?”又一个声音响起,果断也同样冰冷,伴随着他的话音,是很轻的“噗”的一声响。
一切似乎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在这一瞬间,楚飞扬急速的进攻让原本以为他会受到萧子君被挟持的信息而影响攻守的楚景天手忙脚乱;
在这一瞬间,方云天微微停滞的招数,让对手寻到了可乘之机,左侧肩膀躲闪不及,被对手的刀划出了一条狭长的口子;
在这一瞬间,萧子君冲开了身上受制的xué道,猛的挣脱了受制的局面;
在这一瞬间,一直静默的站在一旁的诸葛翱翔无声息的站在柳飞烟身后,手中的剑自背后,刺进了柳飞烟的体内。
“你——好——”低头看了看透胸而出的剑尖,柳飞烟睁大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原本架在萧子君脖子上的剑下一刻,自手中坠落,一点一点,机械的转身,血不受控制般的从嘴角流出,“诸葛翱翔,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诸葛翱翔握着剑的手已经放开,双手慢慢伸出,扶住了柳飞烟手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很轻却很坚定的说:“对不起,飞烟,这只是我的选择,你可以恨我。”
“对——不——起?”柳飞烟忽然笑了起来,好象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qíng般,大笑了起来,直到大口大口的血从口中喷出。
“飞烟!”
“诸葛,你——你真——”
“对不起!”诸葛的手轻轻用力,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萧子君说“帮我看一下她”,从背后抽出吴钩剑,迅速的加入战团当中。
于是,萧子君又一次在奇怪的qíng形下,和柳飞烟面对面。
无力的瘫软在萧子君的怀中,柳飞烟笑了:“想不到,我还是输了,gān净彻底,我爱的人,爱我的人,原来,全都是镜花水月。”
“……”
“你怎么不笑?看我今天的结局,你不想笑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萧子君,我——真恨你,一直恨你,我们本来是——一样的人,可你——你却比我幸福,比我幸福,哈……”在笑声中,柳飞烟的头轻轻垂了下去。
自柳飞烟的身后,抽出了那把浸染着鲜血的剑,再轻轻将她放平,萧子君有点茫然的看向前面,几个人的缠斗还没有结果。
一边,楚景天虽然被楚飞扬和诸葛翱翔包围,却依然招招qiáng攻,不仅没有丝毫败像,反而处处站得先机;另一边,方云天和两个杀手的对决,也是激烈异常,刚刚受伤的肩膀,殷红的血将白衣的背部染红的大片。
拿起自己的兵器,没有再犹豫,没有犹豫的时间了,萧子君也加入了战团,方云天独战那两个杀手,由于受伤在先,一直处于平局的状态,不过萧子君加入后,形势就在几招之内逆转了过来,两个人剑势如虹,不多一会,两个杀手先后倒了下去。
现在,只剩下楚景天了。
不过同楚景天这一战却是最最艰难的。
楚飞扬、诸葛翱翔、萧子君三个人,武功同出自明月山庄,他们的武功路数和招式,虽然这几年经过各自的钻研有了变化也jīng进不少,不过万变还是有不离其中的东西,这些东西,曾经是他们和别人jiāo手时,最引以为傲的资本,今天,却成了最致命的缺陷。
见萧、方二人挥剑而上,楚景天“哼”了一声,双袖飞出,缠住了两人的兵器,既而身形斜飞,掌力猛发,又将楚飞扬和诸葛翱翔bī退到三丈之外。
一招得手,楚景天更不迟疑,在四柄兵器同时刺来之时,双手长袖一挥一卷,右手中指一弹,冒着三分危险,硬破几人的剑招,只听得“铮、铮”的几声,方云天和诸葛翱翔被楚景天一挥之力bī退,萧子君的剑脊被楚景天弹个正着,楚景天的衣袖却裹不住楚飞扬的长剑,袖管被割了下来。
萧子君的剑被楚景天弹中,登时变得有如冰柱一般,几乎不能掌握,寒气从剑柄传上掌心,让她禁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手札里最后的几行字便在此时清晰的映在了脑海中,楚景天这奇怪的yīn寒内功,手札里提到的“修罗yīn煞功”。
“修罗yīn煞功”这几个字刚刚出口,楚景天的面色便是一变,有些狞笑的说:“知道的还真不少,那就更不能留你了。”话音未落,身形飞起,左手抓着了楚飞扬的长剑,右手抓着了方云天的长剑,双剑一碰,火星蓬飞,他借着这个力道,身形又腾起了数丈,竟然似箭一般的向萧子君she来。
萧子君大骇,身行急退,不过任凭她使出几种身法,楚景天的指掌始终只在距离她不过三尺的范围内出现,匆忙之间,后背猛的撞在一株粗壮的古树上,退路全然被封死。
楚景天掌心一翻,真气吐出。
萧子君心一沉,缩身滑步,竟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从楚景天的身侧滑了出去,不过楚景天的yīn寒掌力,还是从她的背上扫过,萧子君只觉得身上血脉一僵,喉头腥甜,一大口血便不受控制般喷了出来,踉跄了两步,再回头,楚飞扬三人已经冲到,三把兵器同时挡在了楚景天面前。
楚景天猛的伸出双掌,铛铛两声,诸葛翱翔的吴钩剑和方云天的长剑同时吸住了楚景天的双掌,楚飞扬却在此时飞身而起,剑尖直指楚景天的眉心。
刚刚萧子君认出了楚景天的内功路数,修罗yīn煞功和很多yīn恨的内功一样,只有一个致命点,而这个致命点,便是眉心。此时,楚飞扬的剑尖距离楚景天的眉心,不过一寸而已了。
萧子君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不能看这样的一幕,如果手札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急忙又睁开眼,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不过只是这一瞬,局势却又发生了根本的逆转。
方云天跌到了几丈之外,嘴角又一次出现了殷红的血痕,半晌一动不动,楚飞扬站在原地,在他面前,诸葛翱翔和楚景天面对面站着,楚景天的手,却深深cha在了诸葛翱翔的心口。
“诸葛!”萧子君和楚飞扬同时大叫。
血几乎是咕嘟、咕嘟的从楚景天抽出手掌后留下的指dòng里涌出来,诸葛翱翔的脸色在瞬间苍白了下来,他轻轻的倒在地上,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微笑。
楚飞扬如疯了一般,催动手里的剑扑向楚景天,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一瞬,他可以的,他可以的,他可以杀了楚景天,但剑尖已经触碰到了楚景天的肌肤,他,却停了下来,他竟然该死的下不了手。
只是这一秒钟的迟疑,楚景天就摆脱了诸葛翱翔和方云天拼尽全力的阻击,一掌震退方云天后,另一只手五指如勾,直直的cha向了楚飞扬的胸膛。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如勾的五指,并没有如愿的cha进楚飞扬的胸膛,诸葛翱翔忽然挡在了前面……
“诸葛,你挺住!”萧子君深吸了口气,几步冲到近前,并指如飞,接连点了他周身的几处大xué,用力抹去了夺眶而出的眼泪,诸葛翱翔的心脉都被抓裂抓碎了,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了,这样做,只能拖延一点时间,而这拖延的时间,对于诸葛翱翔来说,却每一秒都是痛苦的,但是,萧子君还是这么做了,几天之中,她失去的太多了,这一刻,即便是错了,她也要尽力去挽留,诸葛翱翔一瞬即逝的生命。
这边,楚飞扬运剑如风却招招受制,楚景天却出招缓慢却仍旧占据上风。
过了片刻,楚景天首先发出一声大喊,身形飞起,右掌一摆,朝着楚飞扬当头劈下,楚飞扬挺剑一挑,左掌横击,掌风相jiāo,楚景天的身子便如同悬在半空似的,左掌划了个圈,也拍将下来,看看双掌只差半寸便要相jiāo时,却猛的翻了个身,竟然后退了几丈,楚飞扬身子剧烈摇晃,却是站在原地未动。
“再来!”楚景天脚步一落地,便揉身又起,双掌舞动,来势威猛无伦,每一掌都是力逾千钧,掌锋稍到之处,几棵碗口粗细的柳树齐齐折断。
而楚飞扬立足的地方,此刻则是匝地寒光,漫天剑影,待到剑光散时,“蓬”的一声,楚景天的掌正中楚飞扬的背心,而楚飞扬的长剑,却已经脱手飞出,cha在了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
“这就是你们不自量力的后果!”楚景天缓缓收手,看着楚飞扬无力的倒向大地,混战中,他的纱帽早已不知去向,脸上冷漠的笑容便再无所掩饰。
他的话是对惟一一个仍旧清醒的看着他的人说的,萧子君此刻就坐在几步远之外,诸葛翱翔的身边。
“是吗?”萧子君答非所问,只是从怀里一把抽了那始终贴身收藏,被鲜血浸透的手札,抬头无畏的看向那过去很多年里,她从不敢仰望的人的眼中,嘴角竟也奇异的浮现出一丝笑容,“也许你该看看这个,其实刚刚我一直想让你看看这个,可惜,你始终也没给我这样的时间,梅雨的手札,在她被施与坐忘之刑前写下的手札。”
“那个贱人竟然还留下过这样的东西?不过可惜我不敢兴趣。”楚景天不屑的语气和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游移不那么协调。
“是吗?”萧子君挑了挑眉。
“不用转移视线,今天,你和他们一样,都要死。”楚景天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喜欢看人将死前的恐惧和挣扎,所以他从来不会太快接近没什么反抗能力的猎物,速度太快,就少了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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