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其实也不过是个平常日子,五更天起来护送陆文正上朝,辰时下朝,两人在街上吃了两碗凉面才回到府里,正是盛夏之际,花木葱茏,可巧这天没有太阳,一丝丝风chuī著,倒是凉慡。陆文正因有客来访,便到了前厅,剩下李传芳自是跟在南宫战身边,陆吟吟这妮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李元芳心qíng不错,就在後园里闲逛,忽见昨夜在自己房中的那个丑仆人二愣正和许多人在一起砌花坛,看见他来,众人纷纷打招呼,他也微笑回礼。然後顺便说了一句:“二愣,昨夜的事多谢你了。”就这一句话,让李元芳在多年以後回想起来,还懊恼自己为什麽不直接走开,恨不得当初割掉这根惹祸的舌头算了。
二愣憨厚一笑,道:“没什麽大芳,你的事儿,俺就是豁出xing命去也要办好啊,不过昨晚那人是谁?他真的好凶啊,气势也吓人,你看我对著大人和你们的时候都不害怕,可昨晚险些就吓得尿了裤子。好在俺跟著大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还学了一些,一看见那人目露凶光,就知道要糟,连忙把你的话说出来,这才拣了一条小命回来。”
李元芳心里感激,连忙道:“累你受惊了,我觉著挺过意不去的,你不是喜欢树雕吗?我上次从沧州带回来的那个寿星根雕就送给你吧,至於那个人的身份,相信我,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他拍了拍二愣的肩膀:“好了,就这样,今天下午你去我屋里拿那个树雕吧。”
二愣喜出望外,李元芳带回的那个寿星根雕他早就眼红的很了,可惜他知道大芳也喜欢这些东西,因此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这回见他送给自己,心里一高兴,连忙道谢,一边道:“不过大芳,那个人真的很厉害,他竟然知道我後来那些话都是你教的呢。对了,他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哦?他还有话给我?”李元芳微笑著问,见二愣猛点头:“是啊是啊,大芳,那个人他说叫我转告你‘他是决不会放弃的,对於他来说,这个游戏越来越有趣了,你也越来越合他的胃口。‘他还让我告诉你说‘既然想斗,他一定奉陪到底,总有一天,他要你躺在他的身下呻吟求饶’。对,他就说了这些,大芳,他什麽意思啊?为什麽要你躺在他的身下呻吟求饶?”
如果现在地上有个dòng,李元芳宁可变成老鼠,也要钻进去。他听见了众人的抽气声,他简直不敢去看这些人的目光,想也知道那些目光里该有多少的惊诧。偏偏什麽都不懂的二愣又重复问了一遍,这一回,连刚才走神没有听清以及怀疑自己听错了的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呼啦”一声就围住了李元芳,七嘴八舌的问道:“大芳,怎麽回事?有个大侠看上你了?不对啊,二愣说那人绝对是个男的啊。”“大芳啊,你什麽时候有这个兴趣了?怎麽也不说一声,唉,看你这孩子平日里正儿八经的,谁知道好这一口,怎麽样?要不要哥哥介绍几个漂亮的小倌给你认识?”“你说什麽啊?人家是要大芳在他身下求饶,想也知道大芳将军是作为女方的那个角色了。”甚至有人gān脆怀疑起李元芳的xing别:“大芳啊,平日里没仔细看,你莫非是女扮男装不成?可也不像啊。”
“没有,误会,这全是误会。”可怜的李元芳整张脸已经成了煮熟的虾子,心神极度慌乱之下,连轻功都施展不出来,被众人困在中间bī问,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一边勉qiáng解释著,他一边四处转圈,想找一个人墙薄弱的地方突围而出。只可惜这种大新闻一经爆出,他平日又是和众人都混的相熟,老实和气惯了的,谁还怕他,转了半天,只羞窘的全身大汗淋漓,还是没转出去。
“大白天的不gān活,都围在这里gān什麽?”陆文正的声音宛如天籁般响起,李元芳感激的险些一头跪倒,可总算来了救星。果然,众人慑於大人平时的威严,连忙都散了,但是用脚趾头想也会知道,这件事qíng不到傍晚,就会在府中传的人尽皆知,到时他还有什麽脸面继续呆下去。一想到此处,李元芳就恨不得立刻冲进西厢房,宰了那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南宫战。正咬牙切齿间,忽听陆文正问他道:“元芳,你这是怎麽了?面色cháo红,浑身虚汗,举步维艰……”老大人说到这里,忽然一惊,冲口说道:“不……不是吧,你刚才不会被南宫战给……给……qiáng行……了吧?”有些词他实在说不出口,但看著爱将这副样子,老人十分相信,自己推理的大概没错。
第6章
老天爷啊,难道你真的不想给我活下去的勇气了吗?为什麽连大人也会推理到这上面去。李元芳yù哭无泪的想,他全身都颤抖的厉害,只喃喃自语著道:“南宫战,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这混蛋。”一边说一边杀气腾腾的冲了出去,连陆文正在他身後连声喊著“元芳回来,元芳回来”,他都充耳不闻。
来到了西厢房,南宫战正在和秋糙说著什麽话,一见他冲进了院子里,秋糙就叹道:“宫主啊,属下是真的服了你,你说你究竟用了什麽办法,能让一只鸭子自动飞到huáng鼠láng的嘴边,尤其这只鸭子其实并不很笨。”南宫战自得笑道:“废话,你若明白,这宫主的位子就该是你的而不是我的了。”说完挥手道:“行了,你负责下去拖住李传芳,真是上天助我,那家夥竟然在这种时候去方便,恩,不过也快回来了,秋糙,这件事你办的好,本宫主重重有赏,知道吗?”秋糙领命而去。
这里李元芳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完全忘记了自己和南宫战之间的武功差异,尤其是当他闯进来时,看见对方竟然还在那悠哉游哉的喝茶,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说话,就见南宫战抬起头来,翘起了二郎腿,悠闲道:“恩,让本宫主来猜猜,一向避我如蛇蝎的李将军竟然主动前来,且杀气腾腾,面上带煞,一副不宰了我不甘心的模样,而且你从来都是聪慧过人,冷静自持,这一次竟然被怒火烧坏了头脑,忘记评估我们两人的武功高低就闯了进来,恩,究竟是什麽原因能让李将军如此失态呢?呵呵,那个丑八怪的消息传的还蛮快嘛,我还以为最起码要等几天呢。”
李元芳一听他这样说,那更是火上浇油了,恨恨道:“南宫战,你仗著自己凤鸣宫主的身份胡作非为,对我抱著如此卑鄙龌龊的目的,我是一步步退让,你却不知适可而止,步步进bī,还对二愣说出那种yín秽言语,让我在众人面前无立足之地,南宫战,我与你誓不两立,来吧。”他抽出腰畔的柳叶刀,摆了一个仙人指路的开战招式:“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凭什麽这般猖狂。”
南宫战的眼神刷的一下亮了起来:“怎麽?那个二愣是当著众人的面说出那些话来的吗?哈哈哈,太好了,没想到这丑八怪还有点用处嘛,如此一来倒省了我的事,本来我是想自己跟你们府里的人宣扬一下我对你的爱意的,现在看来这一步可以省略了。”他懒散的站起身,姿势虽然优雅,但那暗中潜藏著的力量却不容小觑,李元芳先是被他的话气的快吐血,现在见著这架势,连忙把眼睛瞪的大大的,提神戒备,却见南宫战又是从容一笑,对他道:“元芳宝贝儿,不如我们俩来打个赌吧,要是我能赢了你的话,你就把自己输给我好不好?”
李元芳冷冷道:“要是我赢了呢?”南宫战一耸肩道:“那我就把自己输给你啊,这还用问吗?”
李元芳皱起眉头,心想这话怎麽听起来这麽别扭,片刻後忽然醒悟过来,只气的火冒三丈,大吼道:“混蛋,你接招吧。”说完飞身出了屋子,在庭院中站定,南宫战摇头笑道:“真是个忠心侍卫,都这时候了,还知道不能破坏屋内摆设。”说完也如快箭般she了出去,只见两条人影一晃,就战在一处,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打斗声很快就惊动了府中其他人,都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一窝蜂的跑过来看。只是他们不懂武功,哪能看的清,只见两道白光纠缠在一处,众人纷纷咂舌道:“成日里只说大芳的武功绝顶,没想到人外有人,竟真有人能和他打个平手。”一语未完,忽见两道人影乍分开来,南宫战手中捏著一小撮黑发,得意笑道:“宝贝儿,你可输了,刚才我若不是手下留qíng,现在在我手中的,可就是你的项上人头了。
“哪个要你留qíng了,有种的就杀了我。”李元芳喘著粗气,恶狠狠瞪著南宫战,对方的武功是他没有想象过的高qiáng,难怪被称为天下第一高手,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可这家夥的行径实在太过恶劣,竟然当著众人的面称呼他什麽宝贝儿,妈的,他怎麽也没吐出来。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南宫战更恶劣的行径还在後面,他举著那撮头发炫耀的转了一圈,然後大声笑道:“各位今日都看见了,可都是我的证人,你们的大芳将军刚才和我打赌,声称自己输了的话,就对我以身相许,如今我侥幸赢了,从此後他可就是我的人,你们谁再欺负他就是和我过不去。恩,承蒙各位肯给我作证,我们成亲的时候,大家都得去喝喜酒,一个也不许少哦?”
第7章
“南宫战,你……你……你……”李元芳气的嘴唇都青了,浑身直打哆嗦,那句“胡说八道”怎麽也说不上来,偏偏围在周围的人们都露出了然的神qíng:“哦,原来这样啊,南宫宫主终於赢得大芳将军了”“啧啧,听说南宫宫主是天下第一色鬼耶,大芳将军怎麽能轻易下这个注,把自己输给他啊。”“你懂什麽,南宫宫主只是天下第一色鬼吗?他还是天下武功最高,权势最大的人,而且你看人家长得多麽养眼啊,大芳将军喜欢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恩,不错不错,说不定大芳将军是特意输给南宫宫主的呢。”众多议论让李元芳眼前发黑,心底发冷,他的名声,他一向清白的,洁身自好的名声,这回全完了。
他想举刀继续战斗,哪怕就是背上偷袭小人的名声,也要砍死南宫战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不等把刀举起来,身边周围的一切就开始旋转,他晃晃脑袋,却只觉得越发头重脚轻起来:难道我要昏过去了吗?他在心里想,同时祈求最近对他十分刻薄的上苍,求它千万别让自己倒下去,若倒下去也行,只是千万别让南宫战接住自己。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一个身子就软了下去,在昏迷前,他感到自己躺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然後头上出现了南宫战那张得意洋洋的俊脸,他只有力气在心里哀嚎一声,便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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