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照猛然站起来,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平二平三都被他那地狱修罗般的模样吓了一跳。
忽听小丫头在外面喊:「王爷,离落醒了。」
轩辕照怒冲冲的拂袖而去,剩下平二平三在后面面面相觑:太好了,莫非王爷终于雄起,要彻底脱离惧内这个称号了吗?
两人一脸激动的跟在后面,不一刻到了荷风轩中。
向下人们打了一个「有好戏看」的手势,成功在短时间内聚集了一小股群众势力,所有人都准备在门外为轩辕照终于表现的大丈夫行为鼓掌助威。
其实倒不是平二平三对离落心有怨言,实在是这几年轩辕照怕老婆的程度是越来越深重了。
有时候连离落自己都看不下去,但他就是那种冲动的人,按不住自己的脾气。所以轩辕照这些年的搓衣板着实跪了不少。
离落自己也很苦恼,也曾让平二平三底下撺掇轩辕照进行反抗,无奈积威太深,轩辕照不但没这个胆子,还连累平二平三挨了一顿臭骂。
渐渐的,大都对轩辕照恢复正常不抱希望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因为这么个偶然的机会,竟然让轩辕照雄起,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就见轩辕照气冲冲的进了内室。离落刚刚醒来,懒懒的拥被倚在chuáng上,见他进来,抬眼问道:「怎么又回来?不是说父王叫你吗?难道没有事吩咐?」
「哦……那个……」明明眼前的离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话语气也十分寻常,甚至可说是温柔如水,轩辕照的腿就是有些软,原本兴师问罪的气焰—落千丈。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睡了一觉起来有没有好一些。」他坐到chuáng边,握住离落的手:「这些日子又瘦了。」心里却想着是不是因为见不到jian夫,所以相思成灾,只不过没胆子问。
门外响起一阵「砰砰咚咚」的声音,离落探头向外看去,听见平二高声回答道:「没什么王妃,我不小心踢倒了几个大花盆。」
离落莞尔:那么大的花盆,是不小心便能踢倒的吗?
心里这样想,却不再追究,对面前的轩辕照道:「瘦了吗?我觉得还好。你去吧,乓部刑部都是国的重中之重,你既然接了这位子,就要用心为百姓,为皇上办事。」
他咳了两声,在心里计算着国师到京的日子。
「没关系,你下是病了吗?何况国安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离落,刚刚爹找我过去,想让我纳一房妾。」轩辕照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着离落的脸色。
离落眉毛一挑:老王爷终于找照儿说了吗?那就说明国师到京的日子不会太远,该死的仇能……他心里蓦然激动起来,看向轩辕照的眼神也带了一丝凌厉。
轩辕照下意识的身子一软,慌忙道:「我没答应,真的离落,不信你去问老爹,我用百折不回的坚定语气对这件事进行了有力的抨击和否决,离落,你要相信我的立场是坚定的,我对你的爱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的……」
他还想继续滔滔不绝表达自己对离落的深qíng无悔,却被院中传来的重物坠地声打断,不由得恼怒大吼道:「平二你个混蛋,走路不长眼睛啊,老去踢花盆gān什么?」
离落抬头看着轩辕照的眼睛,良久才道:「不是啊王爷,我觉得父王的提议很好,你贵为王爷,理应为平王府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纳个妾也好。」
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甚至可说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可骤然听到,仍觉得心里为之揪痛,以至于离落虽然语气还很平静,然而话语却已经有些颠倒不清。
轩辕照却没注意到这些,他心里一惊,然后又是一沉,看来老爹说得没错,的确是离落提来这件事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呢?
「离落,是不是我最近做错了什么事qíng?」他非常诚恳的问,心里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要对离落有礼貌,免得一旦猜错,今晚大半夜的时间就又要在搓衣板上度过。
「没有啊,王爷,我让你纳妾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事,你做错了我只会罚你跪搓衣板,还会给你纳妾吗?美的你。只不过我知道你从小就有一个伟大的志向,便是纳一百房小妾,当然,一百房太多了,你的身子也禁受不住,所以我想让你纳两房就行了。」
离落喝了口水,又继续道:「你挑你自己喜欢的姑娘,现在你贵为王爷,就是寻常富贵人的小姐,做妾也不rǔ没了她,若有你真心喜爱的,便是……便是要了我这王妃的位子,我也是心甘qíng愿的,我知道五年前你就跟王爷提过要休掉我,如今让你得偿所愿,你该怎么感谢……」
不等说完,就见轩辕照「咕咚」一声跪在了chuáng边,满头冷汗滚滚而下。
「那个离落……我……我早就把那两个该遭天打雷劈的心思收了,你……你就别再提了好不好?」他哭丧着脸,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
离落毫不怀疑他在这一刻听到的众多叹气声,就连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连忙去拉轩辕照,诧异道:「我是一片真心为你着想的,你怎的……」
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暗悔当初把轩辕照管的实在是太严了,以至于他今日竟畏惧自己到如此地步。
他不说话,轩辕照却越发的害怕,抬头小心翼翼看过去,发现离落又恢复了平常神色,他连忙又趁机表了一番忠心爱意。
却听离落意兴阑珊道:「好了,我都知道了,王爷,你知道国师和他的徒弟随从们何时进京吗?」
轩辕照一听离落转移了话题,自然高兴,陪笑道:「具体的日子倒还不知,不过皇上限国师四月十五之前赶回来,大概也就在这几天了。」
他一边说一边疑惑,暗道离落怎会对国师等人的行踪感兴趣。
心中忽然掠过一个想法,惊得轩辕照了一身的冷汗:莫非那个jian夫就是国师吗?
想一想这不是不可能的。国师独孤穹少年成名。英俊潇洒,武功才学冠绝天下,又与当今圣上是莫逆之jiāo,深得皇室贵族们的信任敬畏,可说是权倾天下。
他身为无极宫的宫主,也可说富可敌国,离落今年三十二岁,到现在自己也不知他的师承来路,算一算那独孤穹也不过只有三十五岁的年纪,两人很有可能以前是师兄弟。
后来他们肯定是因为什么误会分开了,当日离落进京寻找独孤穹,武功奇高的他为什么会委身于王府?当然是为了通过王府获知独孤穹的qíng况,然后他下嫁给自己,也是为了引起独孤穹的嫉妒,试探他的真心。
而独孤穹之所以在四年前离京游历各地,可能也是因为看不得心爱的人已为人妃,却又不敢轻擢平王府的锋芒,只好黯然离京。
如今两人误会不知为何解除了,于是一个巴巴的赶回京城,另一个则想着法子让自己纳妾,好脱身府,哼哼,打的好一副如意算盘啊。
离落哪知道轩辕照在顷刻间就给自己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国师独弧穹之间编了一个狗血无比的爱qíng故事,他只见对方两眼发直神游天外,还道他吓得太过厉害。
正想拍拍他让他回神,却见他一把拽自己颈上的链子,将那枚绿色翡翠戒指托在掌心,恶狠狠的问:「这个戒指是谁给你的?」
门外一众偷听的下人们莫不激动的热泪盈眶:太好了,王爷终于恢复男子汉大丈夫的雄风了。
「不是和你说过吗?是一个故人送的。」离落生怕他拽坏了戒指,连忙小心翼翼的夺回来,却又被轩辕照一把攥住了手腕:「故人?哪个故人?该不会就是独孤穹送的吧?」
「独孤穹?」离落疑惑的看向轩辕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根本都不认识他。」
他忽然醒悟过来,不由得恼羞成怒,大叫道:「你那个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啊?莫非你还以为我和独孤穹之间有事?轩辕照,你想找死是不是?」
「扑通」一声,轩辕照立刻气焰全失,双腿一软就又跪了下来,慌乱道:「我……我不是有意的离落,可……可你忽然让我纳妾,又一个劲儿的问独孤穹的事,我……我……你也不能怪我往这方面去想啊。」
他说到这里,方发觉自己其实没有错,于是又赶紧站了起来。
「那你脖子上的那把木刀是怎么回事,你能说清楚吗?」离落直直望着轩辕照,眼中充满了希翼。
轩辕照就如同一只遇见猫的耗子一般,瞬间低下头:「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只……只觉得好像是我特别重要的一件东西,戴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想过扔掉,可……可一想扔掉,就觉得心痛的不行……」
他忽然慌乱的抬头:「离落你别生气……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我……我明天就去把这木刀扔掉……」
一只手轻轻掩住他的口,离落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是时候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十七年前那一股尘封起来的往事,已不应该再成为彼此的伤痛。
这也是他的最后底牌:一旦轩辕照因为这善意的欺骗而愤怒伤心,那就是自己彻底斩断这段qíng缘,专心报仇的时候了。
「你不用扔掉,因为这把木刀……就是我送给你的。而我脖子上的这枚戒指,也是当年六岁的你送给我的定qíng物。」
离落轻声的说着,眼睛里满是幸福与感动,看见轩辕照目瞪口呆的神qíng,就忍不住想逗逗他:「你啊,六岁的时候就会送定qíng物,我真不知道应该是称赞你还是该教训你。」
第六章
chūn日午后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下,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轩辕照坐在大榕树下,已经一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平二平三和一众下人坐在对面,都在窃窃语,打赌轩辕照这一次能不能彻底翻身,重新当作主。
离落倚着窗子微笑,听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面倒,大都认为轩辕照经过这样大的一番打击之后,肯定会咸鱼翻身,否则将永远失去翻身的机会。
「平三,府里允许聚众赌博吗?」他微笑着在屋里问。
平三跑过来,呵呵笑道:「离落,皇宫里都不禁止,何况王府呢?」他看见离落一脸的笑容,不由摇头道:「真不明白你,怎么就把十几年前的事和他说了。」
「该说的时候自然应该说,老瞒着又有什么意思呢?」离落看起来心qíng很好,大概是压在心上十几年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不过平三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瞄瞄离落的脸色,再瞄瞄那些一个劲儿押宝的仆人,最后他回到队伍中,果断的改变答案,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赌轩辕照不能翻身的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梨花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