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表朴素里面舒适温暖,车子颠簸的时候,白梅坐不稳倒在明澈身上,索xing再不起来,一路上就那样抱着他的胳膊紧紧依偎着他,神qíng羞涩而妩媚,而明澈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任何表示地闭目养神。
白梅想起他以前和林心怡坐车同游,一路都揽着她的肩,神qíng如同chūn风般和熙,不时笑语声声传出车外,林心怡有了身孕后更是呵护备至,心里渐起恨意,发誓等孩子生下来,她们母子一定要取代林心怡母女俩在他心中的位置。
马车出了城一路往西,道路渐渐颠簸,白梅几乎都要趴在明澈身上。走到半路上,明澈见道路越发颠簸,怕白梅受不住动了胎气,就令车子停下,两人在路旁的小茶肆里歇一会儿再走。
坐下不久,一个模样憨厚的青年轿夫过来问:“敢问一声,老爷和夫人可是去西边山上的庙里求子?”
一声“夫人”喊得白梅心里极为舒坦,自觉尊贵了几分,不等明澈回答就笑着说:“我们是去找主持的。”
轿夫憨笑几声说:“两位是第一次来吧?可知马车是走不到山下的,越往前走,道路忽高忽低越发难走,一般人都是马车走到这里就停下来雇轿子上山,两位若不听劝,前面可不容易雇下轿子,到时进退两难不说,弄不好还动了夫人的胎气,真是得不偿失呀!这里有两乘轿子,老爷和夫人一人一顶刚好,放心吧,我媳妇是个gān净人,轿子里面收拾得很是洁净!”
一声声老爷夫人,白梅喜极,几乎要视他为知音了,却又不敢擅作主张,就碰碰明澈的胳膊,用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他。
明澈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不露声色地说:“这个轿夫说的有理,万一路越来越不好走,到哪里去找轿子?”
白梅又是被称夫人,又有明澈的关心,心里高兴极了,赶紧应了和明澈弃车登轿,明澈令车夫先回去不必等他们,然后和白梅分乘两乘轿子往西山走去,随着轿子的摇晃,起个大早的白梅渐渐昏昏yù睡。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酸痛难受极了,这才惊醒过来,还未睁开眼睛,就被冻得直发抖,迷迷糊糊泛起了嘀咕,莫非下雪了?怎么这么冷?自己好象坐在雪地上?
她使劲睁开眼睛,顿时吓得惊叫起来,却没人理睬。仿佛做梦一般,她被绑着手脚正坐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这是一间极寒酸简陋的屋子,想是久不住人,到处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的斗篷和裙子被弄得脏污不堪。
惊恐过后,心里迅速思量开来,她和明澈不是中途换乘轿子去西山送子观音庙吗?怎么会突然被绑起手脚关进这间屋子里?
那么明澈在哪里?他不会也被关起来吧?难道是那四个轿夫做下的?他们到底是恶徒还是别有所图?所以在半路上欺骗自己和明澈上了他们的轿子,然后暗中动手脚?
顿时心急如焚,明澈可是晋阳将军,英武不凡,当年随秦王李世民马上打天下,刀光剑影中出入战场多年,至今身上还有伤痕,他又岂是那四个轿夫能控制得了的?难道关键时候他竟撇下自己先跑了?
白梅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没有怀孕,明澈也许会这么做,现在怀了他的骨ròu,相信他是绝对不会的。可是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七上八下地胡乱猜疑了一会,地上实在冰冷入骨难以忍受,白梅终于忍不住乱喊起来:“来人啦!是谁抓了我,快放了我!我的丈夫呢?”
她终于喊出了“丈夫”二字,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作明澈的妻子,心里却是把他当丈夫的。
正当她又哭又叫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站在门口的霍然是面色yīn沉的明澈,正无比痛恨鄙夷地看着她,他的身后站着谢家三公子明净,两人脸上的表qíng如出一辙。
白梅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他远在晋阳是怎么发现的?难道是谢明净察觉了什么才赶来晋阳?
如果是真的,自己恐怕会被活活掐死!惊恐之下蓦地想起身孕,顿时如同抓住救命稻糙,对,有肚子里的孩子,明澈起码暂时不会对自己动手,他再心狠也会怜子的,等孩子生下来他的气就消了大半,那时再借口孩子太小离不开亲娘,说不定他会饶了自己。
白梅稍稍心安了些,她平静了一下心绪,有孩子为依傍,生机尚存,说什么也不能承认那件事。脸上一悲,眼泪滚滚而下,可怜巴巴地说:“将军!妾身作错了什么?地上这么冷,你就不怕冻坏妾身吗?你不是说带妾身去西山送子观音庙,又怎么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
明澈怒极,一脚把她踹倒在地,咬牙切齿地骂道:“恶毒的贱人!居然敢跟我装腔作势!”
白梅被踹得痛极,眼泪流得更狠了,心里却更加惊慌,他怎么丝毫没有怜惜自己的意思?眼看明澈又要踹她,顿时恐惧至极哀哀地哭求:“将军不可!你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如此对待妾身?你不怜我也罢,难道就不怜你的骨ròu?你再一脚下去,妾身命贱无所谓,你的孩儿就保不住了!将军不可乱来呀!三公子!三公子!求你快劝劝将军!”
明澈闻言根本不为所动,神qíng更加厌恶痛恨至极,上前仍是狠狠一脚,不顾白梅凄惨的尖叫怒骂道:“贱人!还真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你也配!”
第117章 左右两难
白梅惊惧万分地看着因为愤怒而面目狰狞的明澈,彻底瘫软在地,颤抖着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不知?”
明净拍拍愤怒至极的明澈,把他拉向身后,极为厌恶鄙夷地看着白梅:“不说你有身孕,怎能顺利瞒过众人骗你出府?又怎能以养胎之名把你关在此处?又怎能欺骗陆奶娘那个老虔婆心甘qíng愿离开谢府?你先说说你和那个老虔婆是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待姝儿?”
白梅面上一滞,也似松了一口气,神qíng满是痛苦和不甘,他居然如此看重林心怡母女俩,居然设计用假怀孕来欺骗自己!昨天的饭菜一定被他加了药,所以自己才会出现那种反应,那个大夫也肯定是串通好的,自己就如此不堪吗?
明澈又要上前踹她,被明净拉住苦苦劝住:“大哥若打死了她,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白梅心里更加悲凉。自己从十九岁那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虽然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但所有作为全是为了得到他的眷顾而已。谁知付出那么多,到最后林心怡母女在他心里仍然如同珍宝一般无人能够取代,而自己却如同毒刺一般不除不痛快。
她极为不甘地抬起头,满面悲凄地看着明澈:“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从十岁就跟着大少奶奶,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她也视我为亲姐妹,我们都是无母之人,所以陆奶娘一直把我们俩视作女儿,我们三个本就是一家人,大少奶奶过逝后,奶娘又把我和大小姐视作至亲,将军要问我们是关系,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就是这个关系!”
明澈闭上眼睛qiáng忍着内心的愤怒,耐心地听下去,明净见她的回答和陆奶娘如出一辙,想起长生说陆奶娘之死并不是畏罪自杀,好象是要保护谁,忽然明白她想要保护的人除了白梅不可能再有别人。
“这几年是谁在全心全意地照顾姝儿?将军难道不知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就是我和奶娘?大少奶奶过世时,除了我们俩陪在她身边你们都在哪里?姝儿小姐受了严重的惊吓和刺激,如果不是我们安抚劝慰,她还不知变成什么样子?直到现在她除了我们都不肯和别人多说一句话,若离了我们小姐还能活下去吗?如果我们对她不好,她会是这样子吗?”
明澈无比自责地退后几步掩面不语,明净气得上前再次一脚踹倒她,怒斥到:“你这个贱人还敢巧言狡辩!大嫂在世时是怎么对待你和那个老虔婆的?我和大哥有多信任你们?可你们为了一己之私,表面对姝儿照顾得无微不至,背过人百般欺骗恐吓控制姝儿,利用她来提高自己的地位,不惜把她变成一个孤僻古怪怯懦的孩子,如果不是周姑娘发现了其中问题,我们还不知要被瞒到什么!姝儿还不知会被你们害成什么样子!那个老虔婆已经畏罪自杀了,还有谁是你们的同谋快快老实招了,要不然今天定让你生不如死!”
白梅“啊”了一声掩面而泣,陆奶娘居然已经死了!看样子她一直护着自己什么也没说,也许曾经怨恨过她,但这一刻已经释然。
她抹去眼泪,自知无法隐瞒,多年的积怨齐齐涌上心头,无比怨毒地盯着他们:“她们活该!那对贱人母女活该!一死一病还要牢牢占着位置,早知道当时就该掐死那个小贱人,让她去yīn间陪她娘去!诅咒林心怡永世不得投胎,诅咒小贱人不得好死,诅咒你万箭穿心bào尸荒野去yīn间陪那两个贱人吧!”
明澈怒极,扑上去怒斥bào踢,白梅开始还一边翻滚一边恶毒地咒骂着,到后来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明净看到她已经奄奄一息,使劲拉住明澈苦劝:“大哥不可,打死就什么也问不到了!咱们先下去商议商议,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
然后喊谢承忠进来,两人连推带拉,费力地把明澈拉出去,令他的心腹看紧白梅,这才把明澈拉到他暂住的卧室里苦劝,好半天明澈才气顺了些,想起亡妻,却还是意难平。
“我好歹也喊她一声母亲,那些年出生入死奔波在外,还不是为了给谢府挣些功名和荣耀!我为此不辞辛苦,把妻女托付于她,可她是怎么对待你大嫂的!她bī全家人跟她去庙里烧香不说,还非要住一晚,若不是她这么多事,你大嫂发病那天晚上府里好歹有个主子在,她也不至于被一点小病要了命!我形支影单不说,姝儿因为幼年失母才会受到惊吓,还被恶奴欺凌!”
提起往事,明净有些羞愧:“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对大嫂和姝儿照顾不周所至。”
明澈摇摇头:“你也有你的难处,你也是受制于人呀,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亲娘被她欺凌。你放心,大哥以后若是有法子,定要bī得她jiāo出姨娘的卖身契。她这次许你来,是不是又让你劝我?”
明净点点头:“要不是我还有这点用处,她怎肯善待我们母子?她派我来一是以为白梅真的有孕,为了拉拢你派我送来些补品,二是让我劝说你回头是岸,不要为了遵从爹爹的遗言一意孤行,免得到最后给谢家带来灭顶之灾。
她的原话是,回头是锦绣前程,固执下去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且不说嫡母兄弟的死活,就连姝儿都会受牵连发落教坊毁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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