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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除了支援两翼一部分的鸟铳手与噜密铳手外,还各有一队的自生火铳手。自生火铳便是燧发枪,寒风中作战更没有问题,在督标营火铳手的紧急支援下,两翼的清兵在向第三层矮墙壕沟进发时,便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两翼共四百多个督标营火铳兵,不断瞄准清兵木盾后闪出填壕的辅兵跟役们,将他们一个个打翻在地。杨国柱与虎大威正兵营的弓箭手们,也在旁拼命协助she击。此时两翼的清兵们,已经推近到了土墙前五十步,他们的弓箭手,给土墙后的明军造成很大的威胁,双方好一阵互she,互有死伤。
临近傍晚时,清军退兵,在王斗的防线中,清军填了两道壕,推近到土墙前五十步的距离。而在两翼的杨国柱与虎大威防线,他们则填了三道壕,推近到土墙前四十步的距离。
鸣金收兵后,清军cháo水般退了回去。退兵时,他们将自己伤亡战士的尸体也带了回去,使得宣大军不知打死打伤他们多少人。他们退走时,那种粗糙的木盾,则是留在各道矮墙壕沟之间。
似乎他们并不畏惧明军将那些木盾拖走毁灭,想必他们营中,这种粗糙的木盾要多少有多少。
战后打扫战场,将清军遗留的木盾全部拖回来当柴烧后,王斗,卢象升,杨国柱,虎大威等人紧急商议军务。
对清军这种战法,各人都想不出什么好方法,火pào要严守通道,无法妄动,看来,只得依壕血战了。宣大军还是有地形优势的,清军的每一步推进,都需付出比明军更大的伤亡,就看谁的战斗意志更qiáng,更能挺住自己军中流血伤亡了。
当晚,卢象升,王斗等人还审问了那些俘获的清军俘虏,不过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日。
一大早起,清军又一次cháo水般涌来,他们以jīng良战车为掩护,冒着宣大军队的pào火bī近矮墙壕沟后,果然又一次推出密密层层的木盾出来。
昨日他们填好的几道壕沟,道道平实坚硬,极难挖掘,为了保持军士体力,卢象升下令放弃了。沿着填好的壕沟,众多清军粗糙的木盾,合力抬过一道道矮墙,一直bī近到未填的矮墙壕沟之前。
战火在这几道矮墙壕沟之间点燃,猛攻舜乡军正面防线的清兵不少,他们盔甲颜色各异,似乎分别来自八旗满洲或八旗蒙古各旗的弓手辅兵们。
他们借着木盾向土墙后舜乡军火铳手she箭,掩护跟役们的填壕。一批人she得力疲后又换上一批,一波波弓手似乎不会断绝。
这些密集善she的弓手给舜乡军造成不小的威胁,关键是他们人数太多。不提清军中轻甲善she的弓手们,便是他们各旗中的辅兵,虽然没有获得披甲资格,但同样从小习练弓马,作战能力也不差。
面对清军密集的弓手,王斗已经将韩仲与温方亮两个千总的火铳兵全部押上。只留下营部辎重队,高寻一个把总,骑兵们,还有夜不收等千多人作为预备队。
从早上到下午,清军猛烈的攻势一直不停,他们人数众多,可以不断换下人马歇息吃饭,然后换另几波的人上前攻击。而且箭手们she击时,各旗的重甲兵们,则是守护在各木盾的两侧,防止明军从通道内冲出来,突袭各道矮墙之间的弓手们。
清军一波波猛烈的,不断绝的攻势让王斗吃惊不小,他军中预备队众多,可以不停换下疲惫的将士们歇息。他们猛烈的攻势也不能动摇自己军队作战的决心,就不知道两翼的守军能不能承受这种巨大的压力。
下午,正面进攻舜乡军防线的清军们,终于又将一道壕沟填上,层层的木盾,推近到离土墙前四十步。
比起明军的弓箭,满洲人与蒙古人的弓力较弱,不过七斗,有效she程七十步,只有在进入五十步才对目标有明显杀伤力。要破对手的甲胄,皮甲,棉甲,铁甲等,更要拉近三十步、四十步左右。不过他们箭矢的箭镞极长,其形如凿,箭头还用马粪等浸泡过,she入后难以取出不说,毒素蔓延,还容易失去xing命。
近了这个距离,清军的弓箭对舜乡军火铳手威胁大增,他们的箭又狠又准,一波波凌厉的箭雨过来。许多舜乡军火铳手纷纷中箭。他们火铳虽然猛烈,但论起she速与准确xing,却远远不如清军的弓箭们。
舜乡军的火铳手,现在人人有八瓣帽儿铁尖盔,众人身上还有胸甲,内中有锁子甲,就算一些人中箭,大多she不破甲胄。便是甲胄被she破,箭矢入ròu也不深。对这些军士,王斗还是下令扶下去歇息医治。
清兵波波猛烈的箭雨不停,他们弓手人数实在太多了。土墙后面的舜乡军火铳手们,只得个个头趴得更低,打完一铳后,就赶紧低下头,蹑手蹑脚的退到后面装弹。
舜乡军躲避弓箭已经很有心得,一半的人还有铁制面具,不过呼啸的波波箭雨过来,还是有军士躲避不及,一些没戴面具的人纷纷面门中箭,还有一些人头盔被she落she穿。
虽说如此,土墙后的舜乡军火铳还是不断打来,他们火铳震耳yù聋的声音似乎没有断过。
从清兵这边看去,土墙前面浓密的硝烟密集一片,连呼啸的寒风都不能将它们chuī淡,也影响了清军弓手这边的视线。硝烟内中一道道猛烈的火光冒出,打得清兵这边木盾的碎屑飞扬。
连两部辎兵在内,韩仲与温方亮麾下两个千总火铳兵近千人,都连续不断的朝土墙前的清兵们攻击。不时有清军弓手,还有填壕的辅兵跟役被打中翻滚在地,双方的伤亡不断扩大。
似乎感于舜乡军猛烈的铳火,进攻正面防线的清兵推进缓慢下来,但他们波波箭雨不停,那些跟役们,还是不断的扔泥填壕,让土墙的舜乡军不敢掉以轻心。
正面的战事胶着下来。看着眼前激烈的战事,王斗外表平静,其实内心暗暗着急。战事似乎艰难下来,从昨日下午到今天下午,到了现在,自己军中火铳手的伤亡已经高达两百多人。
而且从昨日下午起,清军虽然伤亡同样不断,但死的大多是各旗填壕的阿哈、包衣等类的奴才pào灰。他们的重甲兵,甚至各旗中披着镶铁棉甲的弓手伤亡不大,这样拼消耗下去,前景不容乐观。
第263章 火力对拼
“啪”的一声,督标营一个火铳手扣动板机,他手中沉重的鲁密铳喷出一道凌厉的火光,与鸟铳相差无几的弹丸急she而出。
鲁密铳手虽然she完就赶紧低头,躲避迎面扑来的几根利箭,但他眼角余光中,还是看到对面一个鞑子弓手胸口激出一道长长的血箭,向外摔飞出去。
鲁密铳破甲能力真不是盖的,那鞑子弓手虽穿着镶铁棉甲,但身体却被他打了个对穿,前后两个dòng,后面的dòng比前面大,决对不要想活。鲁密铳手暗暗欢呼一声,躲在土墙后又是紧张地装弹。
如果是明军中jīng良的鸟铳手或是鲁密铳手,其实他们的火铳装填步骤与舜乡军没什么两样。该鲁密铳手身着镶铁棉甲,身上背着一个装满发she药的火药罐,又有一个装满火门引药的火药罐。
最后还背着一个装满弹丸的铅子袋。不论是火门引药还是发she药,都是以铜管为之,每一管恰好装满一铳之药,平均等份,唯一缺乏的,就是合为一个定装纸筒弹药。
他熟练地从自己火药罐中取出一管发she火药,将火药倾倒入铳内,赫然同样是颗粒火药。倒药时,鲁密铳手习惯成自然,用拇指、食指围住铳口,防止火药撒出,放铳后无力不远。
随后鲁密铳手快速将搠杖取出,往铳内筑了几下,将火药筑实。又从铅子袋内取了一颗铅丸,用绵纸包裹装入,用搠杖送到铳底。最后鲁密铳手从自己装满火门引药的火药罐内取出一管引药,却是更细小的颗粒火药,倒入火门池内,将盖子盖上。
鲁密铳手动作飞快,他忙完这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一切完毕后,他轻敲了敲火眼,chuī了chuī火绳,又蹑手蹑脚地鲁密铳架在土墙上。
他静心凝气,轻闭左眼,用右眼觑视火铳的后照门,对着前面的照星,又瞄准一个鞑子弓手。作为督标营的火器手,众人对舜乡军所取得的成绩是不服气,他们要证明督标营才是宣大军中最jīng锐的战士。
此时鲁密铳手瞄准的那鞑子弓手矮壮无比,满腮的虬髯,身上披着蓝色外镶红边的棉甲,显然是鞑子镶蓝旗的军士。他口中呼着浓浓的白气,在she了数箭后,似乎再次she出的箭矢已经疲软无力。
在这寒冬的天气,体力消耗是极大的,特别开弓she箭,全身力量更是消耗飞快。这也是火铳优于弓箭的一个地方,需要的体力颇少,只需有扣动板机的力气就行。
仔细瞄了一会后,鲁密铳手果断扣动板机,“啪”的一声,弹丸穿透那鞑子弓手的右胸,将他斜斜she翻出去。
那镶蓝旗弓箭手也活该倒霉,本来他这波弓手she了数箭后,就可以退下,换上身后等待的另几批弓手。不料这弓手连she六、七箭后,意犹未尽,还想she最后一箭,最后断送了自己的xing命。
急速而来的弹丸穿透他的身体,从他后背透出,镶蓝旗弓箭手连连后退数步,最后摔在身后的矮墙上,慢慢滑落下来,留下一片渗人的血迹。他睁大双目,眼中满是不可相信的神qíng,他想说什么,最后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默默死去。
鲁密铳手又一次打翻一个清军弓手,引来了一片疯狂的报复箭雨。对面明军的鸟铳手,特别其中有几十人,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己方的勇士已经有多人死于他们的铳下,都是一穿两个眼,整个身躯被他们打透,那是什么火铳,如此厉害?
鲁密铳手打完这铳后,再次缩到土墙下半天不露头,不过一双手又是快速忙活起来。他身旁一个自生火铳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二人相互裂嘴一笑,不过双方都戴着铁制的面具,却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qíng。
鲁密铳手对自己成绩还是满意的,他们这一队支援宣府镇总兵杨国柱的鲁密铳手,不提别人,单从昨日下午起,他就至少打死打伤了四个鞑子兵,别的兄弟也斩获不少。
他们的表现,证明了督标营火器手的jīng良素质。优秀火器从来需要优秀的士兵配合使用,才可以发挥最大威力。督标营中的士兵个个火器cao作熟练,加上装备优良,自然形成qiáng大的战斗力。
这两天的战斗中,督标营的自生火铳也大显身手,不需要火绳,寒风天气可以作战,比起鸟铳、鲁密铳等火器来,作战步骤大大简便。使用这种火铳,不累赘,令人产生一种轻松的感觉。
不过也有毛病,扣动扳机时,食指需要的力量太高,大大影响火铳的瞄准与she击。而且燧石击发后,经常点不燃引火药,需要连扣几下板机,这真是要命。很多自生火铳手大骂不已,都盘算今日之战后,回营将火铳换回鸟铳或是鲁密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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