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们听到如雷般的火pào及火铳声,正在惊疑不定,他们就看到甲喇内大批战士惊恐地奔逃回来,特别以那些蒙古军叫声最大。他们砍了好几个溃兵,都阻挡不了他们溃败的姿势。
随着更多的人逃出来,他们也不得不往后逃命。在那些舜乡军追杀出来后,他们更是崩溃了,争先恐后往后面逃去。
在他们这片军阵的一百几十步外,列着两白旗另两个甲喇的满洲军及蒙古军,见他们溃逃回来也不客气,密密麻麻的弓手对着他们she出波波利箭,敢冲击他们军阵的,全部she翻在地。
那些溃兵回醒过来,往两边逃去,更重要的是,明军阵内,传出鸣金收兵的声音,这股要命的溃败才慢慢停止下来。
离土墙两里外的清军大阵中,看到前方的qíng形,再听到紧急军qíng传报后,多铎、多尔衮等人目瞪口呆,多尔衮的脸皮不断抽搐,他猛然发出一阵失常的大笑,笑中带泪:“好一个王斗,好一个王斗啊!”
……
全军面前,多尔衮将溃逃的两个正白旗与镶白旗甲喇章京头颅斩下,还有数百个逃兵,全部装入布袋用马蹄踏死。看着面如土色的各人,他冷冷道:“攻下明国宣大营地,斩杀王斗,就在今日!”
以多尔衮的织金龙纛为首,大阵中密密层层的清军旗号推进,一直推进到一里,他阵中那两门红夷十二磅pào,两门红夷二十四磅pào,更是抵近轰击。
清军的阵势王斗看得清楚,他与卢象升商议,打定了主意,坚守第二道壕墙,等清军进来后,再集中火力,给他们最大杀伤,看谁流的血更多,谁能坚持到最后。
清军大阵推进一里后,似乎有更多的人调往两翼,cháo水般不断猛攻,此外他们的火pào,开始不断对舜乡军阵地发she。
每波几十颗大小铁球呼啸而来,都有如地动山摇,两道坚硬的土墙,不断被几十斤重的铁球砸塌。之间的泥袋土筐,更被击打得抛落空中,中间泥土飞扬,伴着片片布屑木条。
激飞的尘土还夹着股股浓密的血雾,那些清军尸体,不断被击中的pào弹带起,残肢鲜血乱飞。
呼啸而来pào弹不断打入营帐之内,更多的帐篷被打塌,核心防线更多的战车被打碎,内中粮糙辎重被损坏。还有越来越多的医士伤员伤亡。似乎没地方是安全的。
在舜乡军第二道土墙后,除了地上堆满泥袋土筐外,清军发she火pào间隙,众军士还拼命的挖掘壕沟,将营地之内挖了一道又一道,然后很多军士躲到里面去。当然,这也要看运气,如果铁球当场砸在身上,便是躲藏到壕沟内也没办法。
清军两门红夷十二磅pào,两门红夷二十四磅pào不断发she着火pào,一波接着一波,大体每三波停歇一刻钟,让pào膛散热,显然那边的清军pào手有明白人。
作为卢象升的指挥车元戎车已经被砸烂了,望杆车还在,不过刁斗上的舜乡军旗手不断冒着冷汗,身下两辆战车如果被打中,从几十米高地方摔下来,他恐怕……
虽然有土墙,泥袋土筐,还有壕沟的阻挡,舜乡军与督标营战士伤亡不大,不过这种心理压力太大了。呼啸过来的铁球如果砸中人,那还不如当场死了的好。
王斗与卢象升躲避在第二道土墙之后,看着一发发pào弹从头上呼啸过去,也忍不住心惊。更让他们担忧的是两翼军qíng,那边的喊杀声一阵紧接一阵,也不知道两翼的杨国柱与虎大威在清军猛攻下,能不能抵挡住。
终于,清军的火pào停止了,王斗估算他们每门火pào已经发she二十余pào,应该要停下来散热半个时辰,否则红夷大pào就会炸膛。
王斗与卢象升站起身来,眼前一片láng藉,又听清军战鼓声响起,前方大声呐喊,似乎正面所有清兵都在冲锋,他们一波波如cháo水般向舜乡军防线涌来。
看着前方黑压压人海,王斗吸了口气,多尔衮不会将所有兵力都压上了吧?
身旁的卢象升静静道:“国勤,生死存亡,就在今日,看来奴贼yù灭我等而甘心!”
他的口气很平静,脸上满是决然之色。
王斗还没说话,却听两翼的喊杀声越来越响,忽然杨国柱一个亲兵浑身浴血冲过来,对卢象升焦急禀报道:“督臣,张将军已然战死,奴贼大部涌入,杨军门与郭将军正与敌血战,末将营中,急需援兵。”
王斗一惊:“宣府参将张岩战死了?”
与此同时,虎大威中军亲将虎子臣也是急冲而来,对卢象升紧急道:“督臣,右翼大股奴贼涌入,我营力有不逮,请督臣速速支援。”
卢象升猛地对王斗道:“国勤,此处就jiāo于你了,本督亲自领军支援两翼。”
王斗死死拖住他:“督臣,末将可调部分兵力支援,督臣不必亲涉险地!”
营地周边黑压压的人cháo涌到,一片铺天盖地的生硬汉语声响起:“杀王斗,杀王斗,杀王斗……”
第271章 援兵
王斗令韩仲领麾下千总兵力支援杨国柱左翼,令李光衡领骑军战辅兵六百人,高寻总内三百余人支援虎大威右翼。温方亮千总部,钟调阳营部辎重队守护正面。
卢象升身旁,王斗领自己护卫,还有营部夜不收与他天威军余部站在一起,卢象升已经在做最后准备,他的亲将陈安为他仔细套上盔甲,外面仍是麻衣孝服。为防有失,卢象升还将自己总督大印绑在手肘之后。
王斗也在做最后准备,戴好自己的八瓣帽儿铁尖盔,身上jīng钢盔甲,双手戴上铁手套,左手又持一个厚重的皮盾,右手拿好自己的jīng铁长枪,将有可能妨碍杀敌的披风大氅抛到一边去。
自崇祯七年后,好久没有上阵搏杀,王斗没有丝毫害怕,反觉全身热血沸腾。
卢象升手上拿着他那把几十斤重的jīng铁大刀,听三面喊杀声越来越近,对王斗微笑道:“国勤,今日你我并肩杀敌,共同作战!”
王斗道:“能与督臣一同杀贼,是王斗之幸!”
卢象升哈哈大笑,凝视王斗:“国勤,卢某最幸运的,便是在宣府镇认识了你。”
王斗同样深深看向卢象升:“王斗来到大明,最幸运的,同样是结识督臣。今日便是战死,我王斗,无悔!”
二人伸出手来握在一起,都是哈哈大笑。
周边众人同样欢笑。
“好兄弟!”
他们相互拥抱,陈安与温达兴拥抱,谢一科与陈瑛拥抱,龙二与余猫儿拥抱,这一刻,他们放开自己心怀,不再掩饰自己qíng绪。他们的大笑声,盖过周边的喊杀声。
……
排铳巨响声响起,数十个身披蓝色外镶红边盔甲的镶蓝旗重甲滚倒在地,与此同时,墙外一波重箭she来,一片舜乡军火铳手闷声后退。
杨国柱的左翼防线,济尔哈朗的大批镶蓝旗军士,还有随在后面几个八旗蒙古军,已经密集涌入。密密层层盾车从第一道土墙各通道推入,随在各盾车身后两旁,还有大量手持重盾的各旗重甲,张弓撘箭的各旗弓手。
杨国柱的宣府镇正兵营已经退入第二道土墙死守,清军大波箭雨she来,杨国柱军中鸟铳手、三眼铳手伤亡惨重。昨日支援的督标营火器手也是不断倒下。两营战士大部分有铁制面具,身上或铁甲,或皮甲,或镶铁棉甲,但在这么近的距离,都没用。
众多清军重甲还从四条通道猛攻,杨国柱与中军亲将郭英贤率家丁在通道处与敌血战。
第二道土墙各条通道挤满了人,敌我双方都有,火pào早失去作用。杨国柱正兵营所有杀手队一队队列于通道之后,用自己的腰刀,钩镰枪,棍枪,镗钯与敌激烈搏斗。
到了这个时候,正兵营的辅兵们也是一队队挥舞自己兵器上前,杨国柱亲领余下不多的家丁到处支援。双方拼的就是血,看谁更能消耗支持下去。
杨国柱已经不知道自己军中伤亡多少,或许全军已经有一千几百人伤亡,战士们已经超qiáng度发挥,再也支持不下去,全靠杨国柱领家丁堵塞死战,防线岌岌可危。
韩仲领军堪堪赶到,他麾下数百火铳兵上前一轮猛烈she击,三排火铳过去,清军措手不及下,土墙前密密麻麻的清军弓手被打死打伤两百余人,他们连滚带爬的逃回去,猛烈攻势为之一窒。
韩仲麾下的长枪兵与刀盾兵还快速接手各条通道的防务,他们刀盾兵掷出一片标枪,将涌进来的一批清军盾兵、枪兵钉死在地。数队长枪兵挺着自己长枪猛冲过去,立时将各条通道已经涌入的清军重甲赶了出去。
杨国柱大大松了口气,幸好王斗支援,否则他的左翼就崩溃了。
此时济尔哈朗已经进入土墙亲自指挥,在他喝令下,清军很快回过神来,他们略为调整,第二道土墙前没有壕沟,他们盾车密匝匝推近十几、二十步。在乙部火铳兵又一轮she击时,那些在盾车掩护下的轻甲善she弓手一波波密集箭雨过来。
双方互she,舜乡军火铳威力虽qiáng,但在she速上,却比不过清军的弓箭。如此近的距离,清军利箭劲可贯穿重札,他们箭只又准又狠,陆续有舜乡军铳手被他们劲箭破开盔甲,she翻在地。
有些舜乡军火铳手脸上没有面具,面门中箭,这么近的距离,便是有铁制面具的军士,同样没有遮护作用。他们面具被she开后,或许还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鞑子弓箭凶猛,刚刚松了口气的正兵营与督标营火器手,在杨国柱喝令下,又鼓起余勇,纷纷涌上前去。
双方打红了眼,左翼防线完全被浓密的烟雾笼罩,喊杀声震天,间中夹着乱飞的箭矢,舜乡军火铳巨大的轰鸣,三眼铳惊天动地的响声,鲁密铳与自生火铳的声音,还有火箭鸣响之声……
“老杨啊,看来今日我们真要壮烈了。”
看着部内军士伤亡不断,医士们已经抢救不过来。通道土墙处的清军攻势一波比一波猛烈,从土墙外看出去,外面又是黑压压的人海,清军兵马似乎无边无际。
韩仲脸皮跳动几下,对身旁的杨通感慨道。
韩仲平日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却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事态的危急。
杨通站在韩仲身旁,昨日之战后,他总内的两队长枪兵已经废了,火铳兵也损失不少。他一个把总三百多人,兵额缺失众多,却无处补充。
听了韩仲的话,杨通轻松地道:“死便死吧,我杨通平日不怎么样,死的时候能象个男人,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他说话时表qíng很平淡,语气同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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