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火铳巨响,血雾乱溅,这几人皆被打飞出去。
他们滚倒在地后,中弹的剧通立时传遍全身,看着身上血ròu模糊的大dòng,他们凄历地喊叫起来,在地上来回翻滚。
“啊!”
看他们那痛不yù生的惨样,他们身后的商人与士子队伍发出惊叫,立时有人炸窝,更一大群人往舜乡军这边跑来。
“发she!”
震耳yù聋的火铳声再次响起,腾起的硝烟中,再次有十几个人被打翻在地。
吴略下意识想逃跑,迎面吃了一记重重的铳托,立时脸面开花,血流如注。
他捂着脸面,跪倒在地,痛得尖声大叫起来。
“所有人不得枉动,否则以东奴细作论之,格杀当场!”
在严厉的喝令声中,乱成一锅粥的商人与士子队伍总算停止下来,他们皆面无人色地站着,个个呆若木jī。还有他们周边的家奴与地痞也慌忙跪倒在地。有人惊觉自己手中仍持着瓦石,赶忙扔了。
浓厚的血腥味在阳光下弥漫,看着地上的尸体,听闻伤者凄声呻吟,很多人忍不住呕吐起来,一些人更是怕得哭起来。先前“万众一心”的士气早已dàng然无存。
事qíng急转直下,让他们反应不过来,不是对抗征取商税的正义之举么,怎么突然成了东奴细作?更有人在自己面前眼睁睁被杀。
特别那些商贾之辈,更是全身哆嗦,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什么会这样……”
曾复扬早被几个qiáng壮的舜乡军扑倒地上,双手扭起,劳劳捆住。
曾尤贤怔怔看了他良久,试探问了声:“我儿,你真是东奴细作?”
曾复扬转过头去,不敢看父亲的脸容。
这时qíng报司几个夜不收过来,yīn冷地看了曾复扬一眼,对温方亮说道:“禀报温千总,从曾复扬屋内搜出谍作信物与qíng报,这驴养的还真是鞑子的jian细。”
为首一个夜不收递上一个碟盘,上面摆着几个信物,一个是白玉吊环,上面有若gān隐号。又有腊丸书之类的隐蔽传递qíng报暗法。舜乡军夜不收久在军中,自然明白清兵jian细传递书信的种种方法。
看着那个碟盘,曾复扬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瘫倒在地。
曾尤贤突然厉声嚎哭:“天哪,我曾尤贤造了什么孽,竟生出此等不忠不义,无君无父的孽畜。”
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吴略此时挣扎起身,他仍是口鼻流血,也是吃惊在对曾复扬道:“曾兄,你……”
这时又有两个夜不收捆着一个女子前来,看到这个女子,吴略更是跳起来:“梅儿,你,你,难道……”
那女子长相娇媚,她惨笑了看了吴略一眼,对温方亮道:“我要见韩朝,要不是那负心人抛弃我,我不会沦落今日这种地步。”
温方亮也听说过此女,早在崇祯八年,韩朝就与之相好,当年万胜和米店的郑娘子爱慕韩朝。王斗等人以为娶妻当娶贤,劝说韩朝娶了郑娘子,没想到这个老相好竟被清人收买。
温方亮深深看了她一眼,喝道:“曾尤贤,吴略诸人颇有jian细嫌疑,收监审问。在场诸人,一并收押,待排清细作,报请定国将军定夺。”
在“卖国jian细”这个名号面前,在场所有商贾与士人都不敢乱动,只是放声嚎哭,有如末日。
……
“拿人……”
“捉拿细作,封存通虏之辈所有商铺!”
似乎整个延庆州都是舜乡军的队伍,他们依事前方略,一队队四出,按名册抓人,封存店铺,有条不紊。
事qíng变得如此,延庆州当地军户百姓都是反应不过来。好在舜乡军确实秋毫无犯,让他们放心不少。他们躲在街头与屋内议论纷纷,很快的,学正之子曾复扬与吴公子的爱妾是鞑子jian细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很多人都是破口大骂,这些杀千刀的狗贼,竟给鞑子当jian细,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很多人更是猜测,这些天东路各处罢课罢市,会不会是这些jian细煽动的?
那样一来,那些参与罢市诸人都有鞑子细作嫌疑了。
“哗哗”破门之声不断,罢市者参与游行请愿的多是各大官将,各大商人背后的小角色。大角色则躲在自己府内探听风色,遥控指挥。但他们的庙是在城内,躲在府中又如何,直接破门抓人。
很遗憾的是,这些官商就算不是清国的jian细,但基本都有参与塞外走私,算是“通虏资敌”。自他们罢市第一天起,qíng报司就密切监控,早搜索掌握了他们大量证据。
铁证如山,容不得他们狡辩,不论官还是商,当地千户还是百户,又或是什么士绅人家,直接家主抓走,家属监控。同时他们名下所有田产商铺,尽数封存。
有敢拒捕者,格杀当场,火铳的声音在城内此起彼落,看来认不清qíng况者不少。
一声巨响,延庆州承恩坊一所宅院的大门被破开,两队舜乡军涌入。该所宅院,正是当今万全都司都指挥使大人的族叔张万山居住之地。宅内拥有家奴家丁近两百人。
看到官兵胆敢破门而入,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府内各人又惊又怒。
在一个穿着蓝绸长衫的管家带领下,众家丁气势汹汹涌出,个个手持长枪棍棒。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领队的舜乡军把总一扬手中的告令,冷然道:“今查张万山通虏资敌,证据确凿,奉定国将军令捉拿归案,你等不可助桀为nüè,免得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管家又惊又怒,叫道:“好大胆的王斗,也不看看什么地方,这是张府……我们家主的叔侄,便是当今镇城副总兵张……”
他话还没说完,把总已是冷冷道:“定国将军令,敢有兴兵反抗者,格杀勿论!”
“啪啪啪啪!”
火铳的巨响声响起,几十杆火铳对准眼前的家丁扣动板机。
血雾激she,那些家丁有如风chuī麦穗般片片倒下。那管家身上中了几弹,被打得踉跄向后摔倒出去。他倒在地上时已是气绝,只是双目圆睁,死死瞪着天空,满脸不可相信的神qíng。
“啊!”
余下的家丁集体大叫。
“发she!”
把总冷酷的声音响起。
又是一阵火铳的轰鸣,又有一片家丁尖叫着被打翻在地。
“放肆,放肆……”
此时张老爷子被几个下人搀扶出来,看到眼前的qíng形,他先是呆若木jī,随后bào跳如雷。王斗的部下竟敢冲进自己府内放肆,公然杀人,如此……如此……
他须发皆张,指着这边的舜乡军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旁边那些下人也是目瞪口呆,这是张府啊,现宣府镇副总兵张国威的族叔所在地,那些舜乡军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张老爷子咆哮上来,指着把总怒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好大的……”
他话却没说完,因为一个舜乡军冲上前去,给了他重重一下。那铳托砸在他的小腹上,立时张万山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第348章 惊骇
对舜乡军的举动,延庆州知州吴植很快听闻,他们胆敢镇压士子与商人?
吴植先是大怒,很快消息传来,其子吴略的小妾竟是清国jian细,已经确定无疑。他的儿子也被作为嫌疑控制起来。吴植凄凉怔立良久,老泪横流:“家门不幸……”
在舜乡军进入府内时,吴植恢复了平静,说道:“老夫教子无方,会向朝廷上表自劾。”
对于延庆守备陈恩宠,在舜乡军破门而入时,他先是惊骇,随后bào跳如雷,对着抓捕的军士狂吼:“我乃朝廷堂堂三品大员,不经有司传讯,你等无权抓我!”
对于这种反抗的作派,舜乡军一向格杀当场。
他府内的亲卫家丁被就地打死打伤大半,陈恩宠也被一刀劈断右臂,尖叫着晕死过去。
王斗不动则以,一动惊人,当日不但延庆州,永宁城,怀来城,保安卫城等地全体行动。怀来守备huáng昌义突然变脸,配合进城的一总舜乡军对城内士子商人大打出手,让人反应不过来。
钟显才领一部军士前往靖胡堡抓捕“通虏jian细”宋佳选,身为守备的他负隅顽抗。其部在短短一刻钟之内被击溃,宋佳选当场被密集的火铳打成蜂窝。
面对突临城下各一总舜乡军,周四沟堡cao守陈钦鸾、黑汉岭堡防守丁方明、刘斌堡防守郭才荣等人乖乖束手就擒,丝毫兴不起反抗的念头。在听完将军府的逮捕令后,他们全部瘫倒在地。
东路临近边塞各堡,只有四海冶堡守备张文儒无事,当时他正与部下喝五吆六,大啃打来的一头山猪。舜乡军抓捕宋佳选等人的消息传入众人耳中时,各将都是安静下来。
良久,张文儒骂了一声:“这帮鲜货跟鞑子勾勾搭搭,被抓也是活该。”
他摸了摸自己胡子,自夸道:“人不狠,站不稳,我老张说的话就是不错。”
“……嗯,定国将军的手段,很合我的胃口。”
……
将军府的雷霆出击,震得人目瞪口呆,震得整个东路鸦雀无声。没想到王斗如此肆无忌惮,血淋淋的屠刀同时挥向商人、士人、武人。却如风卷残云,所有的yīn谋,所有反对势力皆尽烟消云散。
二十日短短一天之内,舜乡军已经全盘掌控东路各地,这天中,不知多少人心惊ròu跳,特别那些罢市的商贾,罢课的学生。
对罢课的士人学生而言,他们更是惶恐万状,王斗镇压他们的名义是通虏,通奴。
——确实,他们内中有清国jian细,王斗并没有冤枉他们。堂堂延庆州冠山书院的学正,他的儿子竟是东奴细作,还有知州吴植子吴略同样有细作嫌疑,其妾万梅儿更是铁板的鞑子jian细。
这些人是罢课的煽动者,主谋者,换言之,跟这些人一起行动,所有罢课学生教官皆有jian细嫌疑。朝廷追究起来,重者丢失xing命,轻者也有可能也失去自己的仕途。
或许以后他们审问是清白的,但在世人猜疑的目光中,他们有可能戴着jian细的帽子过一辈子,这比杀了他们更令之痛不yù生。
已经无所谓反抗商税的“义举”了,他们更担忧自己的前途与xing命,当日,不知道多少人害怕得无法入眠。
王斗的雷霆手段,轻描淡写就将所有反抗势力化为灰烬,声势浩大的“运动”成为一场笑话。也让更多人重新评估王斗的实力,琢磨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思考以后自己家族的站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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