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huáng土岭上看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随着高低起伏的地形,明军的红甲与旌旗,一làng一làng的向己方涌来。
东岭楼台上,多尔衮眼中she出寒光,明军终于来了。
不约而同的,楼台上的清将,都来到附近布置的pào军阵地。看着己方一门门黑沉沉的重pào,再看着山下bī近的明军大阵,各人脸上,都露出残忍的笑容。
石廷柱狂笑道:“总算可以给那些明狗好看了!”
多尔衮满意地看着这处设立的庞大pào阵,三十门的重pào,都打十斤及以上pào子。而且每门火pào,几乎都可以打三、四里,待明军攻来,就可以给他们以严重的杀伤。
此时的pào阵中,布满了清军乌真哈超营pào手,很多pào手,还是葡萄牙人。
当年孔有德攻陷登州,那里是明军制造新式火pào和训练pào兵的基地,有近百名葡萄牙等外籍pào师与工匠,以及大批经过训练的pào手,俱为叛军所获。所以pào兵pào技力量,清军并不缺乏,甚至还非常qiáng大。
虽然乌真哈超pào营主将是孔有德,平日事宜,也由孔有德部将曹绍中、刘承祖等人负责。不过具体的pào战指挥,还是由爱德华多等佛郎机军官,还有一同俘虏的那些佛郎机士兵指挥。
潜意识中,清国各人,还是认为纯正的佛郎机人指挥pào战更为妥当,毕竟明军的pào手,当年也多由他们训练。
他们的pào营,一样有千里镜,使用矩度、铳规等器械。甚至中岭处的一些红夷大pào,还是当年卜加劳pào厂出产的火pào,pào身有盾及风帆的徽记。
黑压压的pào群,直指山下的明军大阵,而拉pào的牛群,则集中在山岭的后面,那边处,也是密密麻麻的清军营寨。
看着这些重pào,朝鲜军主帅,议政府右议政金自点眼中闪过惊惧的神qíng。看到他的神qíng样子,多尔衮很满意,召来pào营指挥爱德华多,问道:“矮德甲喇,我大清的火pào,能不能给明军最大的杀伤?”
爱德华多面对旁人时,一直表qíng斯文和善,不论服饰,还是唇边与两鬓的须发,都修理得一丝不乱。按他说的,他祖上是贵族,怎能没有贵族的形象与风范?
对矮德这个称呼,爱德华多心下反感,自家高贵与富有寓意的姓名,在这些东方人口中,却成为了一种笑话。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神态,似乎毫不在意。
多尔衮使用的是汉语,爱德华多在澳门多年,对中国之事,也颇为热切,本地的语言,当然早已掌握。
他微微鞠躬,说道:“尊敬的阁下,pào营的大pào,早在一千五百码……不,三里处定位,以后每隔二十步,都有做好标记。特别在两里多这段距离,只要明军过来,不论主岭的火pào,还是中岭的火pào,都可以层层叠叠的pào击。他们的火pào远在四里之外,轻pào又打不到我们,步兵没有还手的能力,在我火pào轰击下,定然遭受严重的伤亡,沉重打击他们的士气。明军走得越近,他们的损失将越巨大。”
看多尔衮表qíng喜悦,爱德华多又谨慎地道:“当然,山下的地形,对我们也有不利之处,就是丘陵山岭多。如果他们的军阵掩盖在丘陵后,因为斜面的缘故,我们pào营的火pào,对他们造成的威胁小。他们的军阵如果走上丘陵,跳弹不能展开,威胁同样小。只有他们bào露在平川地带,才是火pào发挥最大威力的时候,甚至一pào可以给他们造成十几人的伤亡!”
多尔衮道:“这点我也有想到,不过他们大部分军阵,都bào露在我pào营眼皮底下不是?”
爱德华多鞠躬道:“尊敬的阁下,您的睿智,让我深深的惊叹!”
多尔衮哈哈大笑:“矮德甲喇,你好好为我大清效力,来日我大清入主中原,你立下大功,或许封公封王也不是难事。”
爱德华多心中不屑:“入主中原,有那么好入吗?能打败眼前这些明人再说吧。”
不过对他而言,不论明人清人,都是异教徒,邪恶的灵魂,死得越多越好。
同时心下怦然心动,他祖上不过一男爵,如果到了自己一代真能封公封王……算算那是多高的爵位?
虽然只是鞑靼人的爵位,不过西方对东方一向好奇,却不在乎什么汉人与鞑靼人。比如当年的元,不也是鞑靼人统治?看马可波罗chuī的。或许真有一天,自己成为一段传奇,回到欧洲后,成为无数贵妇少女追捧的对象。
他深深的向多尔衮施礼:“承蒙您的吉言,我尊贵的阁下,我一定忠诚的为这个帝国服务。”
……
清军pào阵,密切关注明军大阵的bī来,爱德华多,也紧张投入为清国的服务中去。
他手持千里镜,看着山下的各种火pào标记,口中不断报出明军距离数据,终于,明军一层的战车,经过一处处堆砌的石头,那边已经用石灰撒上标记,进入三里了。
看着所有pào手严阵以待,爱德华多深吸一口气,用奇怪的汉语大声喝道:“明军距离一千步,she击!”
清军阵地,同样使用喇叭,尖利的天鹅声chuī响,立时清军阵地的三十门的重pào,一一有pào手上前,用长长的火绳杆,点燃了每门大pào的引线,引线嘶嘶冒着火花,有的烧得快,有的烧得慢。
终于……
huáng土岭上霹雳般的pào声不绝,大股浓密的白烟腾起,一颗颗pào弹,呼啸往明军阵地而去。
轰轰声响不断,一发发pào弹,激she在坚硬的土地上,随后用力弹起,拼命往前方冲去。
轰!
一辆明军战车,被清军pào弹撞个正着,十二斤的pào弹,重重撞在战车前面的挡板上。便是挡板上铺着厚厚的棉被,也一下子被撞成碎片,棉被成为棉絮飞扬,以硬木制成的挡板挨牌则成为无数激she的尖利木刺。
几个推车的民夫滚倒地上嚎叫,他们血流如注,捂着满是尖刺的头脸痛不yù生,后悔自己不该贪图赏银,前来推这该死的战车。
更有后面跟着的几个,手持鸟铳的杨国柱新军战士中招,或被尖利的木刺she中,或被碎裂的木块击中。他们身披镶嵌铁叶的棉甲,又离战车略远,若运气好,不中头脸,木刺she入身体不深,不过也是痛得全身冷汗直冒。
只有一个战士,被一根又长又粗的木刺击中小腹,又深深刺入他的体内。加上那些民夫的血洒了他一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血水中泡出来一样。
他痛得全身麻木,蜷缩地下,剧烈的痉挛着。
一枚又一枚的pào弹呼啸,由于明军军阵列得疏,又加上地势起伏,很多清军pào弹打空,或是难以弹跳。不过也有一些战士被激跳翻滚的pào弹带中,立时断手断脚。
特别一颗十斤的pào弹,正巧打在一甲杨国柱部新军营,行军的长枪兵战士前列。
该处土地坚硬,还平坦,那pào弹激she在这列战士前方两米处,随后在领头甲长恐惧的目光下,用力跳起,直往他的身体冲来。
这pào弹似慢实快,那甲长下意识想要闪避,那pào弹己从他的胸膛透出,带着血淋淋的鲜血,噼啪的一片骨折声中,把他身后数个战士都扑倒地。
如此,这颗pào弹的动力还没完,扑倒这甲的军士后,还蹦蹦跳跳跑到后甲的队列之中,又是一阵断腿折骨声音响起,活生生将数个战士的脚骨冲断……
第482章 土袋
刘永忠是宣府镇城,新军前营的一名鸟铳手甲长,他的家小,原来都是长安所的普通军户,在崇祯七年与崇祯九年的鞑子入寇中,他失去了自己父母,失去了自己几个哥哥姐姐,对鞑子充满了深仇大恨。
崇祯十一年那场战事后,大明全国兴起了编练新军的làngcháo,杨国柱杨大帅,同样在镇城编练新军,在镇城各处招收青壮丁口。
刘永忠那时刚满十八岁,正当年轻力壮,人又长得憨厚老实,附合招兵需乡野老实之人的标准,顺利地成为新军一员。由于他的视力好,最后更成为鸟铳兵。
杨大帅爱兵如子,刘永忠一参军,就有好几两银子的安家银子赏下,随后又分到了龙门卫附近的田地近十亩。听说几年后,自己名下更有全部田地五十亩,余者新军也是如此,这让新军战士们沸腾,人人感激涕零。
刘永忠斗大的汉字不认得一箩筐,不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本名刘满仓,为了表示对杨大帅的崇敬感激之qíng,包了一份厚礼,请军中的抚慰官将自己名字改为了刘永忠,意思便是永远忠于杨大帅之意。
据刘永忠知道的,很多新军战士同样改名,军中如忠国,忠柱之类的名字数不胜数。
加入新军两年,刘永忠剿过匪,出塞打过蒙古鞑子,由于刘永忠训练刻苦,他的鸟铳打得很准,立下了不少军功,从小兵荣升为甲长。不久前,他还分到一杆东路鸟铳,若gān发的威劲子药。
这是杨大帅从王大帅,东路的忠勇伯那要来的五千杆jīng良鸟铳之一,这可是闻名天下的东路鸟铳,还有威劲子药,百步可破重甲。
分到鸟铳后,刘永忠爱不释手,不过威劲子药有限,所以新军营的训练中,上官只让每人打个三发,感受一下罢了。余者威劲子药,还是要集中到战场中使用。
刘永忠随军出征到辽东,他不是没上过战场,就是鞑子也杀过,不过打正牌的满洲鞑子还是第一次。虽然急切报仇,也渴望这一天的来到,不过到了战场上,还是难免有些心qíng紧张。
他随在军阵中,周边是连绵不绝的号鼓旌旗,随着地势,一波一波的涌动。
满洲鞑子果然与蒙古鞑子不一样,他以前随军出塞打过鞑子,那些蒙古人的弓箭,在己方的鸟铳与战车下,毫无还手之力,只敢策动马匹,逃得远远的。
而这些满洲鞑子竟然有火pào,而且火pào非常厉害。
他行军过程中,一发又一发的pào弹,从身旁呼啸掠过。
他就亲眼看到,一辆坚实的战车,上面铺着厚厚的棉被还有皮革,都被火pào轰成齑粉。一些车后的鸟铳兵兄弟,还有推车的民夫倒了大霉,身上扎满了尖利的木刺,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
印象中无敌的战车,都挡不住鞑子的火pào,听说他们还有不少鸟铳,与传说中只会骑she的鞑子兵大为不同。
看着军中兄弟的惨样,鞑子火pào不断轰鸣,甲中战士都有些不安。刘永忠大声安慰他们,说只要挺过去,鞑子火pào很快就不响了。因为鞑子红夷大pào都要散热,一般打个三发pào弹,就要停下来散热一刻到两刻钟,这个空隙,是安全的。
这是刘永忠从队中杨队官那听来的,而杨队官jiāo游广阔,认识了好几个靖边军的兄弟,他这话,又是从靖边军兄弟那听来的。靖边军是大明公认对火pào火铳使用最有心得的qiáng军,他们说的话,当然不会有错。
52书库推荐浏览: 老白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