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深沉:“便在松山堡西侧,rǔ峰山下,女儿河边,与贼奴决一死战!”
“不错,决一死战!”
帐中一片雄壮的喝应。
王斗一锤定音,大军方略,就这样定下来。
而现在辽东各官各将中,王斗意见极为重要,一般靖边军谋下方案,各官将都很难反对,靖边军,事实上成了辽东援兵的决策部门。
王斗看向帐内各将,正容说道:“好,接下来参谋司各员,还有赞画们,详细拟定方略步骤,任何的作战可能,都要考虑在内,不得疏忽一步!”
众将肃然应令,然后各司其职,快速行动起来。
现参谋司成立,一般都是王斗与各将粗步提出一个方略,具体的作战步骤,由jiāo由各员及赞画们推敲拟定。
这行军打仗,纷繁复杂,不是一己之力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参谋的作用就在这里。
而依条例制度打仗,也是靖边军与众不同的地方。
如此行军作战,便是没有名将统领,就算不能大胜,想失败也很困难。
帐中各人,也大是参谋司的一员,具体作战方案,他们都需参与拟定。
当然,众人中,赵瑄虽然也是参谋司副使之一,却很少参与方略拟定。
此时更只凝神细想,思索着如何改进丝绸药包。
李光衡也只关心骑兵,钟调阳事务纷繁,所以参谋司各大员中,以温方亮,韩朝,钟显才,高史银诸人最为活跃,还有赞画秦轶等人作用也越来越大。
众人忙活一片,王斗反倒轻闲下来。
虽然在各将看来大将军高瞻远瞩,深谋远虑,事实上王斗大多时候都是甩手掌柜。苦活累活,都jiāo由部下去gān,结果反搏得一个不揽权的美名。
沉吟了半晌,王斗召来钟调阳:“表兄,今日有什么安排?”
钟调阳身为中军,掌管营务,类似后世的秘书长,王斗的行程活动,都是他在安排。
钟调阳沉稳地施礼:“大将军,洪督召各将商议,时辰定在酉时。”
王斗点头,因为锦州危急,洪承畴等人坐立不安,锦州之事一日数议,迟迟不能决断,不过今日,锦州之略就要定下。
这时温达兴过来,对王斗郑重道:“大将军,白庙堡奴qíng极为重要,末将决意,带些人过去侦察,如能接应一科兄弟最好!”
王斗看着温达兴,关切地道:“温兄弟,你刚刚回来,还险些受了伤,现又要外出,是否太累了?”
温达兴深入险境,带着两队夜不收,昨日刚从义州回来,还侦探到了重要qíng报,途中他们遇到大股奴骑,惊险万分才逃离。还折损数员好手,还好阵亡者遗体都带回来了。
因清骑的重视,现靖边军夜不收出外哨探,已经越来越危险。
温达兴感动道:“大将军,末将无事,身为夜不收,出生入死是必然。”
与靖边军别的大将不同,温达兴虽为尖哨营主将,也常常带着部下深入险境,不单只是躲在营中,安全地分析部下带回的qíng报。
当然,尖哨营也颇多文职人员,他们算qíng报司部门,不哨探,只总结分析各员汇集上来的qíng报,从中找出有价值的地方,敌人的蛛丝马迹等等。qíng报工作,案牍整理,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王斗沉吟了半晌,道:“也罢,你就带些人,到大兴堡,女儿河一带去,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
看温达兴急冲冲地出去,王斗注目良久,心中叹息:“一科这傻孩子,如此拼命,是为了你姐姐,以为我不知道?你担忧什么,我又岂会负她?”
……
晚饭后,王斗带着护卫队,还有韩朝,钟显才两位大将出营而去。
钟调阳留守营地,迟大成,李光衡,赵瑄诸人也留在营中。
策马营地外面,一阵阵微风chuī来,带来一丝凉意,王斗看晚霞弥漫天际,如火如焚,瑰丽非常,心想,快了,炎热的天气就要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蹄声响动,行走在原野上,往北面huáng土岭,还有西南处的松山岭望去,触目所见,皆是一片片的明军营寨,营地旌旗如云招展。
此时皆是各营教夜巡、申夜号的时候,就听鼓声、鸣金chuī角声不断,隐隐的各样将官口音传来:“……官兵听着,夜巡谨慎……毋得懈惰,误了事军法不饶……起去……”
每喝一声,都有巡逻人的齐应声音。
刁斗声音也开始敲响,在各营中此起彼伏,天地之间,似乎充满一种金戈铁马的气息。
第523章 马科
过huáng土岭西侧不远时,王斗还遇到了杨国柱、王朴,符应崇,李辅明一行人,当下众人结伴而行。
与王斗一样,除了亲兵护卫,杨国柱等人都带了营中一些亲近官将,如杨国柱,身旁总要携带中军亲将郭英贤。早在杨国柱未任总兵之前,郭英贤就鞍前马后的跟随,二人之间关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王朴带了亲将王徵,李辅明带了李云曙,符应崇带了林进思,这几个官将,当日之战时,都因王斗得到不少好处,所以见了王斗,神qíng都很恭敬,只有郭英贤没心没肺,还将王斗看作小弟弟。
李辅明大笑着与王斗寒暄了一阵,言语中颇有jiāo好之意。
他或许想清楚了,他是山西总兵,算宣大一系,虽出身辽东,不过在辽东官将对他越发疏远qíng况下,他也需要考虑团队派系了,中立的结果就是被双方排斥。
除此之外,李辅明还尽力向张若麒靠拢。
辽东总兵刘肇基,也有这个意思。
洪承畴有让吴三桂取代他的意思,刘肇基自然对洪承畴没有好感。
只是吴三桂在辽东深得人心,人脉出众,后台深厚,刘肇基也没抗衡的能力,不过张若麒的到来,让刘肇基看到机会,怎么说,张若麟也算兵部尚书陈新甲的人。
而一镇总兵的更换,需要廷推,显然的,兵部尚书的意见很重要。
行进途中,王斗谈起了靖边军拟定的西进之策,王朴与符应崇都没有意见。
不过王朴希望到时大战,大同军能与靖边军并肩杀敌。一想到吴三桂因为靖边军之故,得到不少军功首级,王朴就心中不舒服,所以这次,他决定再也不离开王斗身旁了。
杨国柱则沉思,说道:“石门山贼敌现在虽少,然寨墙坚固,并不易攻下,更恐过河遭到贼奴攻打,人选怕不易拟定。”
他不愧老将,一眼就看出其中关窍,李辅明同样点头:“贼奴的寨墙壕沟,确实不易攻打。”
当日他与杨国柱一同攻打huáng土岭,就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有心无力,相比杨国柱的战果,自家的山西军太薄弱了。
他的军队都是大明旧式军队,只靠家丁jīng卒打仗,对上qiáng悍的清兵,往往败多胜少,虽然李辅明常常冲锋在前,不过效果并不明显,这让他深深沮丧。
特别此次松锦大战,不说与王斗相比,便是与杨国柱与王朴相较,这差距,都明显出来。他与杨国柱同为打老仗的官将,山西镇也是大镇,却越来越被各人抛在后面,这怎能不让李辅明深受刺激?
他决定,待松锦大战结束后,自己回到山西镇,怎么也得想方设法编练一部新军出来。
huáng土岭到松山堡之间,一样布满军营,各人在各军营间穿行,很快进了松山堡,到了总督行辕之前。
在大门口时,众人遇到监军张若麒,此公言笑晏晏地与众人打了招呼。
他穿了官服,三道胡须仍是修饰得一丝不乱,被一些幕僚亲卫簇拥着,前呼后拥的。不过虽然言语亲切,王斗还是可以看出他眼中的一丝焦虑,显然锦州战事,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
果然稍一寒暄,兵部职方司郎中就迫不及待地对王斗道:“锦州危急,容不得纷争,不知忠勇伯可有妙计?”
几次三番,吴三桂力请立时援助锦州,都被王斗所阻,不过眼下的qíng况,确实不容再拖拉下去。
王斗道:“张公但请安心,锦州之略,今日便可决断。”
张若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张若麒确实有些心急,虽然他也赞同稳重,不过若稳重得锦州失陷,这后果却也不是他承担得起的,所以听了王斗的话,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而且他虽名义上给洪承畴赞画方略,但张若麟并不知兵,也谋不出个子丑寅卯,与历史上不同,王斗也容不得他胡来。所以事实上锦州的战事,还是看洪承畴与王斗的意见。
而王斗因为有qiáng悍的靖边军在,又有杨国柱,王朴,符应崇,张若麒等人支持,现又加上李辅明,再加上监军王承恩不参与军略,所以他这说话的份量,不知不觉间,就比洪承畴更重。
王斗不同意,众人也不得动弹。
进入行辕大堂,宁远总兵吴三桂,山海关总兵马科,密云总兵唐通早已到达,正聚在一旁窃窃私语,援剿总兵左光先,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发呆。
左光先秦军一脉,算洪承畴嫡系,不过与辽东圈子格格不入,各人虽不愿意得罪他,却也算不上深jiāo。加上左光先只抱洪承畴大腿,也不理会外界事务,很多圈子,不免融入不进。
王斗等人进来时,吴三桂几人,不咸不淡地过来打了招呼。
可以看出,吴三桂神qíng苍白憔悴,显然非常担忧舅舅祖大寿之事。对上王斗时,他的笑容很勉qiáng,几天下来,他才真切地感受到王斗的影响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这个大明朝的高富帅,高gān子弟,往日顺风顺水,万千宠爱在心头,很少受到什么挫折打击。不过对上王斗时,总有力不从心之感,深感自己实力不足。
不过他毕竟名门之后,虽对王斗不满,礼数上却丝毫不缺,而且可以看出,经过一系列的打击后,他的心理反倒成熟许多。
唐通满面笑容,非常亲热的与王斗招呼,只有马科皮笑ròu不笑的,眼中掩盖不住的怨恨。
他将自己的损兵折将,都算在王斗头上,他的族兄马甫名,被靖边军杀场杀死,自己更落一个处分,这一切的结果,都让马科对王斗充满恶感。只稍稍礼数过后,马科就离得王斗远远的。
此时厅中,因为辽东总兵刘肇基,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早有军略定计,他们只在杏山防守后路,所以没有前来。加上蓟镇总兵白广恩身死,不免比以前冷清了一些。
在洪承畴等人出来前,厅中气氛有些僵硬,宣大一系,辽东一系,都在各自小声谈聊,互不相融。左光先凑到李辅明身旁,韩朝,钟显才,如门神似的站在王斗身后,与郭英贤几人,也低声jiāo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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