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对岸的孔有德心中,忧虑一样排遣不去,看对岸的靖边军pào群,已经在严阵以待,黑压压的pào口,只是对着这方。
从数年前起,靖边军的铳pào部队,便恶名远播,给了清军qiáng大的心理压力,先前的战事,己方火pào占了she程优势,所以压制得靖边军pào阵抬不起头。
只是进了双方的she程之内,己方能获胜吗?孔有德没有把握!
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的乌真哈超pào营,拥有前大明最jīng锐的pào手,明清两国最qiáng大的pào群,还有大量的佛郎机人pào手,我不信,我会输于靖边军pào营!
他传令:“大军奋勇向前,敢战者,皆有重赏,有敢后退者,尽斩!”
那些汉军pào手也知道没有退路,前有孔有德狰狞着脸押阵,后有满蒙军阵监督,旁有清国皇帝在山上眺望,恐惧之下,他们也豁出去了,个个发出野shòu般的嚎叫,赶拉着火pào,只是拼命加速前行。
一杆鲜红的日月làng涛旗下,赵瑄放下千里镜,他心中冷哼一声,果然,对面的乌真哈超pào营,已经在己方观测官预见的范围内紧急架pào,双方pào阵距离,堪堪只在一里。
看对面大量的杂役,在他们pào手指挥下,拼命的卸下牛具,调转火pào等。比起神机营,这些汉军pào手果然训练有素,pào阵的架设,可用快速来形容。
只是他们的神威大将军沉重,慌乱之中,哪有那么容易架设完毕?
在赵瑄的眼里,他们的架pào速度,也远远比不上靖边军,特别显得有些混乱,大群的牛马,pào手,还有火pào等等,都散乱的聚成一堆一堆。
看对面pào阵后方,是连绵的汉八旗军阵,他们都在等待,等待pào击取得上风,然后趁机过河。
猛烈的太阳又在普照大地,赵瑄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坚信,我靖边军的pào营是天下无敌的!
他脸一沉,猛然下达命令:“三十六位火pào,试she!”
“试she!”
所有pào营将士,整齐喝应,他们神色坚定,他们的声音有若奔雷,滚滚回dàng在这片天空大地上。
大明崇祯十四年八月十四日,未时,大明靖边军pào营,与清国乌真哈超pào营展开对战,他们火pào之多,重pào之广,在此时整个世界范围,也属罕见。
赵瑄八十五门火pào一字排开,架设在隆起的河岸上,位于中间的一门红夷六磅pào,发出轰然的巨响。
一颗沉重的实心铁球,从pào口喷涌而出,它带着大股的硝烟,沿着天空划了一道长长的弧形,重重砸在对面一群包衣的身旁,引起他们一阵尖叫,随后戛然而止,被弹压下去。
赵瑄的目光从架着的pào镜前收回,再次发布命令:“前方目标距离,三百三十五步!”
“三百三十五步!”
所有军官齐声大吼,众多的火pào,吱呀吱呀作响,火pào后方的较正手,拼命转动pào尾的螺旋铁柄。
先前那发pào弹,she得过于靠前,那些红夷六磅pào,需要降低pào度。当然,这仅指红夷六磅pào,三磅pào与大将军佛郎机pào,调角she度与六磅pào有所不同,使用的火药量,同样不同。
赵瑄焦急地看着部下调整,千里镜中,对方同样在拼命架pào。
虽然先机在己方这边,不过赵瑄还是觉得着急,他xing子就是这样,经常喜怒形于表色。
“调整完毕!”
“调整完毕!”
终于,各火pào的甲长,个个大声禀报!
赵瑄看着对面的pào阵,口中接连呼喝命令:“pào营齐she准备,目标距离,三百三十五步!”
军官们此起彼落的喝应:“齐she准备,目标距离,三百三十五步!”
“pào击!”
赵瑄猛地抽出利剑,用吓死妇孺的声音尖呼大叫。
“放!”
“放!”
“放!”
“轰!”
一门红夷六磅pào口凌厉的焰火大作,大股浓烟喷出的同时,一颗沉重的实心铁球咆哮奔去。
巨大的后座力,使得二轮的pào架,带着上面的pào身,急速向后退去。
这门火pào左右,同样巨响声不断,各火pào的pào口,大股的硝烟喷出。
连绵的,震耳yù聋的pào响声音,使得地面,似乎都在剧烈抖动。
长长的pào阵前方,大股大股的白烟腾起,远处观之,一股长而密的硝烟地带,往空中缓缓升去。
“再次齐she!”
“pào击不停,连she十pào!”
这次赵瑄不敢托大,pào响时,慌忙用耳塞捂住耳朵,一边往对岸拼命看去,一边口中再次发布命令!
大群戴着帽儿盔的靖边军pào手们,用力将火pào复位,然后刷膛清pào,再次装填弹药。
“pào击!”
“放!”
“放!”
又是震耳yù聋的pào响,八十五门火pào,再次向前方喷she猛烈的烟雾……
“主子,危险!”
“架pào,还击……”
“哦,主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对面明军,为什么会有这么猛烈的pào火,难道我不是身在十七世纪?”
“……快点架pào,你们这些该死的huáng皮猴子……”
“费尔,哦,我可怜的费尔,你的头颅哪去了?”
“啊,菲利普……”
“靖边军pào又响了!”
尖叫中,对岸靖边军pào声大作,数百颗大小铁球呼啸而来,他们已经在使用群子,虽然没有使用一个实弹准确到位,但胜在声势浩大,乱滚乱跳中,杀伤力qiáng,况且清军pào阵还没有摆好,从靖边军开pào起,他们始终处于慌乱之中。
pào弹呼啸,到处是凄厉的嚎叫,一枚五斤的铁弹咆哮而至,从一群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pào手中间穿过,一团团血ròu接连爆起,一名乌真哈超pào手,不可相信地看着自己空dàngdàng的右膀,那处,惨白的断骨是如此的刺目。
看着上面残留着的血ròu,一股股喷涌的鲜血,猛然,他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哭叫。
这乌真哈超pào手不远,一个满脸胡子的葡萄牙人正在地面爬行。
他的下半身已经没了,大量恶心的肠子流出来,在后面拖了长长一列。不知什么力量支撑他在地面爬动,但是难以形容的痛苦,让他额头青筋bào起,他瞪着眼,极力朝向一个方向,口中荷荷有声。
“哦,菲利普,我可怜的菲利普,我错了,我不该带你来中国,我们应该永远留在濠镜澳的……”
一辆土车后,爱德华多蜷缩一团,看着那半截身子的葡萄牙人,看他坚持向自己爬来,头皮发麻的同时,泣不成声。
土车不远,一摊鲜血处,一具无头的尸体横卧,看他身上的军服,同样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葡萄牙人。
短短时间内,靖边军的火pào,让爱德华多从信心满满,已经落差到双目呆滞,信心全无。
因为孔有德的汉军,还未架好pào阵,便遭到靖边军pào营的雷霆打击,此后一直处于光挨打不能还手的境地。他们火pào发she快,间隔间极短,满天空的铁球一波接一波,几乎是打在同一个方位。
只要脱离土车等掩体,就可能遭到众多铁球的横扫。
爱德华多先前还呼喝咆哮,让营中pào手架pào还击,然而在对方火pào下,pào手们很快被打得崩溃,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连站在身旁的葡萄牙pào手费尔,都被一颗弹来的铁球带去脑袋,这让爱德华多已经不敢乱动。
看看身旁,尽是láng奔豕突的qíng景,密集的铁球在地面跳跃滚动下,牛马撕鸣,杂役包衣乱叫,靖边军pào营连连发pào,给乌真哈超pào营,造成了沉重的恐慌与伤亡。
pào营已经失去指挥,孔有德躲避在一辆土车之后,声音都叫哑了,也无人听从他的命令,先前发布的“有敢后退者,尽斩”的将令,已经成为一场笑话。
亲卫死死地拖着他,不让他脱离土车的掩护。
“架pào还击!”
孔有德心急如焚,猛地甩开亲卫的拖拉,就要从土车后冲出,组织迎战。
“主子不要!”
对岸pào声震耳yù聋,凌厉的呼啸声响起,那方空中,又是数百颗实心铁球咆哮而至。
轰的一声巨响,竟是一颗三斤重的铁球,正巧砸在一门神威大将军不远后的弹药车上。
或许这pào弹she到时,仍然滚烫火热,弹药车上的火药被引燃爆炸,立时将周边无论是狂呼乱奔的pào手包衣,或是机灵躲避在某些土车盾车后的汉兵,炸倒了一大片。
甚至前方那门神威大将军pào,后方的pào轮pào架都被炸毁大部分,沉重的pào身,轰然倾覆在地。
看着数十步外腾起巨大烟火,周遭láng藉一片的景象,众多倒地呻吟的士兵,孔有德终于停住脚步,他双目发直,额头青筋bào露,双手颤抖,猛然他对着对岸大吼:“为什么?他们火pào打了这么久都不炸膛?”
他怒声道:“天理何在?”
pào阵后方的尚可喜、耿仲明等人则目瞪口呆,很多士兵,也用力揉着自己眼睛,他们不敢相信,拥有大量重pào的乌真哈超营,竟然面对靖边军pào营时,一面倒的屠杀!
被屠杀!
“舒服了吧,好好享受吧!”
看着对面的惨状,赵瑄放声大笑,看看身边脸露豪qíng的pào手们,他继续命令:“狠狠打,pào击不要停,连she十pào!”
“不,连she十五pào。”
“轰轰!”
数声爆响,铅弹的bào雨向浮桥横扫,因觉察有数百门镶蓝旗汉军,想趁双方pào战时,偷偷摸摸过河。靠近大浮桥的左右靖边军红夷六磅pào,有数门紧急使用霰弹。
浓重的白烟过后,金属之雨,争前恐后窜出pào口,血雾激she,一股股的镶蓝旗汉军栽倒浮桥,或是直接落入河水之中。
余下的汉军心惊胆战,嚎叫着往回逃去。
……
王斗放下千里镜,微微笑了笑,他身旁的钟调阳赞叹道:“赵兄弟的pào营,每每立下奇功。”
王斗说道:“赵瑄心无旁骛,只好火pào战车,将他放在pào营,是对的。”
他问道:“杨千总的伤势如何?”
钟调阳脸上露出悲伤之色:“恐怕……”
王斗的手颤了颤,半晌之后,平静道:“带我去看看。”
双方pào战如此差距,rǔ峰山的皇太极脸色铁青,他身后的大臣英额尔岱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很多人都在作揉眼睛的举动。良久,皇太极叹道:“让孔有德他们撤吧,再pào战下去,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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